【第五百一十八章】玄风龙马之会
符箓落在“朱三太子”额上，发出水溶般青色的淡光，隐隐开始消融。
“既然不能杀死你，那就让你为我所用吧。”仙人长叹，“这并非我所希望的事……但这是正确的事。我不会为这种胜利感到喜悦，也不会因为我能操控你而感到优越——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确保【计划】的安然进行，仅此而已。”
“……”
“朱三太子”不言不语，坦然接受了加诸己身的一切。她，或者他既然连无数的死亡都已不再畏惧，那么仅仅是被“仙术”制成傀儡这种小事，又怎能撼动她，或者他早已枯朽成雾中余烬的心境呢？
但，就在这时。
“唰。”
地一下。
有一只手，伸向了“朱三太子”额上的仙人之符。
虽然说动了——那也不算什么动作。
稍微地。
用右手触碰到了符咒纸张的边缘——看起来是这样。
那一瞬间。
“飒！”
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而就在响起声音之前，几乎没有时间间隔、仅在概念上更早的前一刻——“仙人”长春子也有所动作。
“喝！”
虽说丘处机是由道士修炼而成的仙人，但由于这具躯壳属于那位曾经名为铁木真的少女，所以她的身体比思考更快地做出了动作。那几乎是比条件反射更为迅速的某种事物，驱动着全身每一处肌肉，以无人可挡的气势挥出了可以解决宇宙中一切难题、甚至连死亡都能征服的一拳——
可是。
这毁天灭地至高无上的成吉思汗之拳，却没有触及任何能被击打的事物，就此挥空。
…………
……
黑色西服的特工少年静静地出现在了倒地的“朱三太子”身旁，俯身将那张即将完全融入她，或者他额头的符箓撕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做完这一切后，少年抬起头来，对八千年人类文明史上唯一永生之人说，“我想要去‘阿房宫’，能麻烦你稍微让个路吗？”
言罢。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虽然可汗的拳并未命中，但可汗的“拳理”无论如何都会发生应有的效用。一连串的爆炸之后，无名氏发现黑服下方隐藏的【有关部门】特制动力装甲已完全损坏，连同西服表面也破开了几道巨大的裂缝，露出正在渗血的皮肤，伤口的形状相当可怕。
…………
……
仙人与少年，在见面的瞬间便已互相试探了对方实力。虽不知他们在心中各自对对方的评价如何……但接下来，他们很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始了平静的对话。
“你来了。”
“似乎你不希望我来。”
“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无名氏说，“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打哑谜。”
“小子。”长春真人的面孔板了起来，“这就是你与仙人说话的语气吗？”
“这是我与成吉思汗说话的语气。”无名氏回答，“我认为，成吉思汗不可能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用什么语气对她说话的人。”
“哈哈。有趣的小子。”成吉思汗如野狼般微笑。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无名氏也对她笑。
“我知道那些我知道的事。”丘处机告诉无名氏，“而且我知道未来完美人类将会在地上建造怎样的世界、怎样的国度。”
“其实我并不关心国家什么的……我也不反对‘永生’。”无名氏说，“我只是希望现世地球上的现代人类不被干扰……哪怕是未来拥有整个宇宙的我们，也无权干扰现在蜗居在一颗小小行星上的我们。”
“不作任何改变，就意味着现世再无君王降临、统治。”成吉思汗闭目摇头，“而你正是君王中的君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统治，你的言语与你的‘王权’自相矛盾。”
“唉。又是这种关于我真实身份的暗示……”无名氏叹了口气，“关于所谓寄宿在我本人体内的、并非容器内名字的‘王权’……我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但从没有人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铁木真、丘处机……不管我究竟该用什么名字来称呼你……你会告诉我吗？”
“不可以。”
仙人回答。
“——你一定认为我会这么说吧。但事实上答案是……可以。”
然后，她说出了理由。
“因为我也希望，能以最小的牺牲解决此事。”
“虽然我是战争的代理人，但战争的面貌有许多种。投身战局的战士并不永远是蚩尤、刑天、阿修罗、托纳提乌、奥丁、斯卡哈、毗沙门天、兰博那样，从鲜血与骨堆中走出的形象……嗯？列举的跨度有些奇怪？也许吧……我活得太久，思维中的时代感偶尔会有些疏失。”
“‘容器’少年，我想你也听说过吧……在‘我’成为‘我’之前，‘我’曾劝阻‘我’不要过多杀戮。”
“嗯。”无名氏点头，“成吉思汗西征时，丘处机告诉她长生之道在于‘止杀’。这件事大家都知道。那么……夺舍了成吉思汗之后的你，又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我要对你说，你成为君王之名的‘容器’，并不是什么偶然发生的奇迹。难道你自己就从没有问过自己吗？八千年来所有的君王，在这个时代成为了‘王权携带者’。而同在这个时代的你，则拥有名字与王权的‘容器’。这不是巧合。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缘由……究竟为何？”
“我……当然想过。”无名氏说，“而且……我大致猜过几个……不知是不是答案的答案。”
“你是【计划】的一部分。”成吉思汗宣布。
“我是【计划】的一部分。”与此同时，无名氏说出了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