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选择的理由
起初，“非想非非想空间”中的众王，并不知道无名氏已经失踪。
她们只知道那个身为“容器”的人类特工少年正在现世执行一项任务，而在任何人眼中看来，如今的现世既然还无“王权携带者”可以进入，那它对于无名氏等级的战力来说，就只是可以任意通行的安全地带而已。
——不知为何，在那百分之一选择不与“暗流”合作的王权携带者中，、来自“阿房宫”、“万神殿”与“紫禁城”，甚至是“王权感染者”的君王比例，都并没有什么可见的规律。似乎“永生”对于任何一位君王而言，都是与原本立场毫不相关的全新话题。因此无论她们曾经选择了什么，现在都需要重新作出选择。
不过，看似没有可见的规律，并不代表真的没有规律。
首先发现规律的，是选择与人工智能NW-XY03一同留在“摘星楼”的帝辛子受。
她自己的理由很简单，几乎是所有作出不加入“暗流”选择的人里，最简单的那一个——“摘星楼”已与魔都地标坚固地互相融合，是带不走的。而NW-XY03正是“摘星楼”的中枢，这座堡垒般巨大的超级计算机，是为NW-XY03准备的身躯。
对帝辛子受来说，“永生”与NW-XY03之间，是根本连选择的必要都不存在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偶尔询问一下其他人留下的理由，因为毕竟有些人是怎么看都不该留下的——特别是那些曾经与她一同身处“阿房宫”、信奉“王权”必将重新统治现世的君王。就比如说……
比如说，“秦”之法统的初次接续者，曾在摘星楼与纣王共事过一段时间的……秦二世胡亥？
“啊……怎么说呢。”
面对纣王的询问，秦二世反而显得好像比纣王更加困惑一般。
“这种事很难说清啊……不过，与大家想像得不太一样。这件事和先皇无关……嗯，大概无关吧。不如说，比起继续站在先皇身旁的压力，还是投向‘仙人’那一边更加轻松……不，我失言了。希望你不要把这些话流传出去，子受。”
“可是，总会有什么理由吧。”纣王笑着摇头，“既然我提醒了你这件事，你就不妨来想一想？那可是比起永恒的生命，对你来说更有价值的理由啊。”
“这是很微妙的心情。即使是身为‘命名之人’的我，也很难选用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它……”秦二世踌躇起来，暂时失去了那种“指鹿为马”的自信气质，“如果非要用语言来承载它的话……我会称它为‘遗憾’。”
“遗憾？”
“在这为期八十天的战争刚开始不久时，曾有一位少年，令我感到遗憾。”
透过冠冕上的缨旒，秦二世认真地望向聆听者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没有名字，而我是赐予万物新名之人。对我来说，他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人物。因为他既不是‘鹿’，也不是‘马’……他什么也不是，只是空无一物的所谓‘容器’。”
“这样一来，他就是我王权照耀之下的一个死角……一块暗斑。我的言语是命名的言语，与没有名字的他天生相斥。”
“‘命名之人’无法为‘无名之人’指名，所以拒绝他的存在，是我身为君王的本分。但我在那一场战斗中，未能成功将他毁灭……在那之后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再次尝试抹去他的生命，二是找到他掩藏在‘无名氏’称谓之下的真名……事物总是有名字的，我从心底不相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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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子受的发现，逐渐在那些决意与“暗流”对抗的王权携带者中传开。无论她们曾经是“阿房宫”的君王、“万神殿”的君王、“紫禁城”的君王，或者是一位“王权感染者”，在听说这件事以后，或多或少地也都发现……自己似乎确实……起码在最低限度上，与那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人类少年，产生过一些或近或远的交集。
这些君王或许与帝辛子受一样，各有各的理由——就像秦始皇嬴政、尤利乌斯·凯撒、明成祖朱棣、拿破仑·波拿巴各有各的理由一样。但她们中的许多人也都开始自问，成为这与“暗流”绝缘的百分之一，这其中的理由……思维之河的表面，是否倒映着某个模糊的身影？
——不过，自问者并非全体君王。至少有一位君王，是完全不需要对自己提出问题，也能作出无比清晰的回答的。
“我会说，是‘信心’。”
与秦二世的“遗憾”相对地，少女刘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另一个词。此时她的语声流畅，毫无停顿与反复之处。
“这就好像，我的君王之道，我的‘王权’，在一千八百年后被人重新定义了一样。为了他对我的鼓励、为了成为他鼓励我成为的人——我已经努力了很多。而在我努力之后，我的内心是很明白的。”
“经过磨炼以后，在我的‘王权’得到提升以后，我更加坚定了对那个人的‘信心’——即使是不成器的我，也小小地变强了。因为我变强了，所以我更能体会到，那个人是值得承载这份‘信心’的人——”
“我相信无名氏。”阿斗断言，“如果他不加入‘暗流’，那我就不会加入。因为他在哪一方，我就相信哪一方会获得胜利。我相信这不是盲信的‘信心’，而是正确的‘信心’——因为那正是对胜利的‘信心’。人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胜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