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你真的不懂爱
根据【有关部门】总部的判定，魔都佘山天主教堂内的“王权”反应相当微弱，基本可以排除王权携带者降临的可能性，应该只是真十字架本身造成的异动。但为什么只有位于魔都的这份真十字架碎片出了问题？无名氏觉得其中必有古怪，很难相信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既然【有关部门】总部位于魔都，而这又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圣物狩猎中最后的环节，那其中就一定隐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意义。问题看似出在圣物本身，却很有可能来源于那些觊觎圣物的幕后之人。
少年特工望向眼前的教堂，知道它已被纳入部门的监管。而面前这位一身灰色教袍的神父，也是【有关部门】安排在这座教堂长期潜伏的外围人员之一。
此时此刻，这位四五十岁左右、一头金发，高眉深目的神父正跟在无名氏身边喋喋不休，以一种带有浓厚翻译腔的语气高速地说出无数句子，热情洋溢、生硬难懂。
“哦天哪，特工兄弟，我的朋友，守护人类之盾！”灰袍神父真挚地摇着黑衣少年的手，亲切地道出了平日里对教友才会用到家庭式的称呼，“看在天主的份上，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愿主以圣神的恩宠助佑你，我的兄弟无名氏，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我是法日混血，中文名是清凉院乔治，也有人叫我Gee·de·Chereau·Albert·Maupassant……”
他流利地念着自己的全名，与无名氏一同走完了那段并不漫长的台阶。可无名氏被那个神奇的中文名震撼得太深，只记得五个谜一样的汉字。与其他所有第一次认识清凉院乔治神父的人一样，他并没能记住这位虔诚牧师的本名。
佘山天主教堂的大门装饰精美，随时为世人敞开。少年与神父先后跨出脚步，踏入了这座橙色建筑的前厅。
“——！！！”
刚一进门，无名氏的呆毛就变成了警觉的亮红色。根据多年来与“非现实”对抗的经验，他能够感受到教堂内部存在着某种十分奇异的气场。弥漫于空气间的微弱扰动虽然还不十分明显，却令人很难判定它的性质与成因。
这让无名氏顿时进入了全神戒备的状态，在心中再次上调了这次任务的难度。于是他放慢步伐，用手势示意牧师退到自己身后，并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王权反应微弱而轻视这次教堂之行。
在驾车前往佘山之前，他已做好万全的准备，随时能够应对一场最高级别的非现实生物遭遇战。不再持有圣枪的他虽然无法达到一拳击倒段正淳时的强度，却也依然是这颗星球上最擅长扫灭怪异之物的人类之一。
黑色西服的下摆微微翻动，露出了并非布质的内衬。如同所有黑衣人一样，这件西服下的薄膜式动力装甲已经被无名氏调整到最佳状态。但与其他黑衣人不同的是，无名氏身上每一处能够收纳物品的内袋里，装备的不是那些经典可靠的制式武器，而是一些……不那么科学的武器。
危险、隐秘、怪异。
不稳定、待试验、故障频发。
地精科技，害人害己。
爆炸就是艺术。
——总而言之，无名氏在选择武器时遵循的美学，也忠实地反应了他热爱作死、热爱非现实事物的人生乐趣。
一般来说，【有关部门】军备机构在面对“非现实”的诱惑时，采取的行事宗旨是“废医验药”。对于那些超越理性的事物，负责军备的研究员们能分析就分析，无法分析的话就不会太过依赖怪异现象本身的神秘效用。绝大部分研究都必须在科学与理性的指导下进行，这保证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同时也非常有效地避免了蒙昧探索时期曾经发生的各类严重后果。
不过，当你面对一位极其擅长清理非现实事物的最高级别特工时，你有时也不得不接受他那些“以夷制夷”的鬼话。他的履历足以让所有人安定地见证他的作死行为，并且相信他不会被非现实的诱惑吞噬。
因此无名氏总是能从军备机构获取一些有趣的小玩意，这也成为了他特工生涯中的亮色之一。比起不断获取【有关领导】的嘉奖与擢升，这些东西的意义更为重大，更能有效地维持这位王牌特工的愉快心情。
当然，情报与研究机构的主管者——小光，在这些事的背后也起了推波助澜的神秘作用，为无名氏个人的恶趣味提供了强而有力的支援。
任何超越现实与理性的生物，无论是幻兽还是邪神，一旦把无名氏当做普通人类看待，下场都必将无比惨淡。因为他是当代最强的黑衣人，而且正因为他是个黑衣人，所以思维无比科学、理性无比坚固，根本不打算靠那些非制式的怪异之物取得什么不为人知的奇特优势。
那只是个人爱好。爱好和工作是不同的。
无名氏最信任的还是非现实固化涂料“未有之梦”。现在他的口袋里已经装满了“未有之梦”，份量多到足够把这座教堂内最大的中殿粉刷一新，甚至说不定还能搞定隔壁的唱诗室。
进入大厅之后，清凉院乔治神父带着无名氏朝圣坛方向走去。无名氏一边踱步，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试图从清凉院乔治那里了解一些值得事先掌握的情报。
“天主垂怜，我是无辜的羔羊。因为教堂里存有真十字架碎片的关系，【有关部门】在十五年前发展了我这个下线……啊不是，发展了我这个外围人员。仁慈的父不会责怪我的行为，因为这是守护人类的善事……”
“说重点。”
“没问题，亲爱的无名氏兄弟。”身穿灰袍的清凉院乔治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声音颤抖，“存放圣物的地下室里最近一直不太平静，常有神职人员见到不该见到的景象，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神圣的玛利亚啊，这可真是糟糕透了。还有什么会比仁慈圣母之子所受的痛苦更令人担忧呢？两千年前……”
“再重一点。”
“为您效劳。我的朋友。”神父谦卑地鞠了一躬，“异象产生之后，我本以为是魔鬼作祟，没有往‘王权’这方面去想。在天主虔诚的仆人看来，属撒旦的邪灵又怎能直面圣母玛利亚的光辉？所以我拜访了魔都教区牛翠兰大主教，请来了一瓶82年的圣水，准备……”
无名氏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清凉院乔治，任由他绘声绘色地讲解那场动人心魄的驱魔仪式，忍耐着从衣袋里掏出危险道具的冲动，把“沉默”、“禁锢”、“晕眩”等词语从脑中强行驱除，开始环顾四周，自行找寻那些可能有用的线索。
然后，他看到了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