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境界
“朱利乌斯·尼波斯同志。”斯大林用看史盲的眼神看着无名氏,“西罗马帝国的皇帝,难道不在【有关部门】精英特工的了解范围之内吗?”。
“不……不是。”无名氏或许听过朱利乌斯·尼波斯这个名字,或许没听过,但这都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但……但JO……呃,‘赵光义’潜入基地的目的,难道不是刺杀反抗军的首领,永乐皇帝朱棣吗?”
“哦,你说这个啊。”斯大林同志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烟斗,敲了两下,“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在座各位同志都太关心这件事,所以在通知你来之前,我们所有人就已经全都互相确认过了……我下意识默认你知道,但原来你不知道啊……算了,越说越乱了,总而言之,永乐同志她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太妙,但也至少上不了这份烈士名单就是了。”
…………
……
在这之后,无名氏从反抗军的君王那里听说了当天午时那次奇异刺杀事件的终末。
由于“赵光义”临时唤醒了武学的记忆,而那时的朱棣对眼前的“赵匡胤”毫无戒备之心,又是身处戒备森严的基地深处,所以没有随身携带“美洲征夷宝船”凝聚而成的舰装。虽然明代成祖的王权量级位于极高的层次,但宋代太祖太宗所持的王权也至少与其相当。因此,仅凭手中一柄绣春刀,武艺只在正常将军水准的永乐皇帝,自然是无法匹敌中华武术的顶点——名为【盘龙】的异色光剑了。
有关“赵匡胤”与“赵光义”是同一个人的猜想,是在“赵光义”提着染血的双剑出门、与十二金人中的两台机甲汇合之后,才被回过神来整理线索的王权携带者们查知——仅凭精神分裂,就越过了重重防护,嘲笑了人类最新科技,将远古的法术防护视若无物,还成功走到了反抗军首领的面前——这样的真相对反抗军的君王来说是一次思维盲点的打击,而对祖龙阵营的君王来说,显然可以看作一场非常提振士气的斩首行动。
然而,成也精分,败也精分。永乐皇帝朱棣之所以没有出现在斯大林领读的那份烈士名单上,也正是因为“赵匡胤”与“赵光义”人格之间的撕裂,以及那位魔王在绝境之下的灵光一闪、急中生智。
在“赵匡胤”与“赵光义”的不稳定切换、“武学”记忆的浮现不完全,以及与“武学”这一属性绑定的“捅自己人必出幺蛾子规律”的三重作用之下,朱棣虽然没能像武侠小说里那样被插中了心脏位置以后说出“我的内脏位置都长反了”的名言,也没能像某位魔教张大教主那样,每次遇到的都是芳心暗许的只会插一下肩膀之类部位的敌方少女,但却也立刻发现了“赵光义”所显现的异常,隐约猜到了真相冰山的海面一角。
——身为魔王,永乐大帝什么精神病人没有见过。魔王军成员的案例已经足够丰富,而且她还可以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增长见闻。别说是什么病娇妹妹和幻想中的姐姐了,就算比这严重十倍的状况,哪怕是小李子用来挑战奥斯卡的24重人格障碍,朱棣也不是没听说过。而这就是做魔王的好处:你很少会遇到超出预料的危险情况,因为你本身就是超出预料的危险人物。
于是,正如那位写下了《九阴真经》的武学奇才黄裳一样,朱棣也在那一瞬间达到了武学的最高境界……之一:“最强的武功就是比你的对手活得更久”。抱定了这一信念的朱棣,抽出佩刀“锦衣卫之春”随手招架了几下光剑的猛攻之后,就找准了“赵光义”人格不稳的出神瞬间,主动擦过了【盘龙】的边缘,让“赵光义”产生确实命中的手感,随即做了个演技逼真的受击动作,配合另一只手里暗藏的锦衣卫小巧刑具,在自己的身上开了一个血洞,干净利落地倒了下去。
无论是千年之前的宋朝,还是千年之后的2056年,“赵光义”在无意间获取“姐姐”的记忆时,都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不合理的部分,以此维持自身人格的继续存在。因此当她使出超越人体极限的“武学”时,她对现场情境的认知,也已修正为了最简单的“杀死朱棣就好”——如果不是“赵光义”本身存在这样的精神问题,那么朱棣用出的这招“黄裳的最高境界”,恐怕就只是毫无意义的装死,下一秒就会被补上一刀,死得不能再死了。
“既然眼前的光景,似乎已经满足自己预置的目标,那就是时候抓紧离开,这个可能会引起某些不愿想起的‘矛盾’的地点了……”
带着充满逃避意味的执念,头戴蓝黑蝶翼发饰、胸前挂满徽章的少女收起染血的异色光剑,若无其事地走出餐厅,漫步在基地走廊之间。
“赶快忘记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杀死了这位拥有大明‘王权’、量级不在我之下的反抗军首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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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不愧是能把‘正义的伙伴’们全部击溃的大魔王,套路真是太深。”小小地感慨了一番之后,无名氏将思维重新投入会议现场,发现先前为大家传输影像资料的那位君王,正用光笔指着某份报表的某一页,给出自己最后的总结性观点。
“鉴于修罗国‘拟态龙脉’被毁,摘星楼从此独占‘龙气’,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若计算正确,那么我们对始皇一方的胜率又下降了四个百分点。”她说,“请各位接受这个事实,同时保留心中的希望,不要因此而放弃对我们所行之路的认同。”
“嗯?只是四个百分点而已?”听到这里,无名氏觉得有些迷惑,“似乎也不是太高的数字,为什么说得这么严重……?”
“你一定在想,‘只是四个百分点而已,似乎也不是太高的数字,为什么说得这么严重’吧,‘容器’同志。”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无名氏的肩,把他吓了一跳,呆毛变得有些发蓝。于是无名氏转过头去,发现那是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的斯大林同志,正注视着在场众人中唯一不是君王的自己。
“‘百分之四’听起来很少吧?”斯大林握着烟斗吸了一口,吐出几个形状不太有精神的烟圈,“但‘容器’同志你要知道,我们掀起的这场革命,原本预估的胜率,也就只有……百分之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