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远星、假面、一段光线
十分钟后，摩根·弗里曼解说完毕，国防部长对【有关部门】与王权携带者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些胃疼了。但那两位黑衣特工还在路上，带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前来。今夜注定是信息爆炸的一夜，国防部长对自己的胃部情况已经不抱期望。
在此之前，他想先搞清一些事。
“虽然我第一次听说【有关部门】，但美国不是没有类似的机构。”他用三根手指捏起一小把烟丝，旋转着压进烟斗内部，“身处我这样的职位，必定会有好几个与异常事件相关的机构直接对我负责。但它们整天在一堆UFO目击报告和大脚怪生态档案的包围下瞎忙，蠢得像一颗颗沉在鸡尾酒里的樱桃。”
国防部长吐出一口烟圈，失望地发现它的形状距离完美甚远。
“既然足以毁灭美国的威胁真实存在，那么出于职责，我不得不向二位问几个问题。”他说，“【有关部门】究竟是什么背景？他们是怎么持续对人类社会施加影响的？‘王权携带者’又是什么东西？它们存在于何处？是怎么来到现实世界的？”
“哈。”安分地旁听了十分钟解说的特朗普二世冷笑着插话，“我根本不关心你说的那些东西。”
“不关心？”
特朗普二世抢过国防部长手中的烟斗，做了一个吹箭的姿势：“让我们假设你中了一支印第安人的毒镖——请原谅我的政治不正确——你是想知道自救的方法，还是想关心这箭头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是谁做的、从什么地方射来的？”
“呃？”国防部长向来觉得特朗普招摇撞骗、大言不惭、异想天开，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位古怪的总统口中说出的话语值得一听，“总统先生的意思是……不，请等一下，让我仔细想想。”
他望着自己心爱的直纹石楠根烟斗，开始想象它变成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镖。
“‘自救’啊……”
国务卿望着里根·特朗普背后的星条旗与总统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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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吗……”
无名氏望着朗基努斯之枪的断裂枪尖，若有所思。
圣枪的轮廓微微模糊，游离于现实与幻想之间。无名氏把手放在它古旧黯淡的表面上，指尖划过层层锈迹与毛刺，却在另一重影像中带出几道纯净的星光。这些超自然的物品总是蕴藏着各种有趣的特质，有趣到让人偶尔忘记它们的危险性。
第三重影像中的巨大人影向天空延展，随即被直升机的旋翼切碎。诸如此类的奇妙感受一向令他沉迷，也是他身为【有关部门】黑衣人的动力所在。
“有些人特别容易被危险和刺激吸引，我们把这种性格称为作死。”小光闭目摇头，“明明是守护现实的黑衣特工，却对属于敌人的那些东西抱有同情，这是不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呢？不过，也许就因为你是这样超出常理的人，才能……”
“嗯？才能什么？”无名氏睁大眼睛，等待小光再次开口。这位神秘小姐姐最大的优点就是掌握诸多部门内外的秘辛，时不时能透露一些无名氏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没什么。”小光把玩着冰激凌杯里的水晶勺子，一脸无辜。
“……”
神秘小姐姐的缺点，就是太过神秘了。
“说起来，与其抱着这块废铁欣赏，不如把它变成更有实际用途的玩具？”小光压低声音，抛出了转移无名氏注意力的诱饵，“【有关部门】特工使用的所有单兵装备，无论型号是新是旧、科技是黑是白……所有的研究进度一直都是我在主管。”
小光停顿了一下，把最后一块抹茶番石榴冰激凌放进嘴里。
“考虑到量产化的问题，许多开发计划不得不放弃那些需要珍贵材料支撑的设想。但现在王权携带者降临世界表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说，“我可以动用一切资源，为最高级别特工提供最高级别的军备成果。”
“现在你手里的朗基努斯之枪，曾有‘命运’之名，但也同时被称作‘王权之枪’。在它贯穿那位两千年前的救主之后，就诞生了无数有关王权的传说，比如‘一百二十尺范围以内的人皆尽臣服’，或者‘持有此枪者可主宰世界的命运，但失去的人会即时毙命’之类……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代表了怎样的王权量级，但它的纯度毫无疑问。”
有关这些传说，无名氏也听过不少——君士坦丁一世用圣枪挽救了罗马帝国、帖阿多利用圣枪击退了伟大的阿提拉。查理马特生前四十七场役中尽皆报捷，但他在一次意外中失去此枪，不久之后撒手人寰。
神圣罗马大帝腓特烈过河时失手将朗基努斯之枪掉落，几分钟后溺毙身亡。拿破仑狂热地追求圣枪，却在奥斯特里茨战役中与它失之交臂。而圣枪的最后一任主人希特勒对它的描述则是“美丽而危险，隐藏着无法用言语描绘的魔力。”
“只要抑制住权柄下的阴影，我们说不定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利用‘王权’。虽然潜在的危机依然存在，但我们不得不尽力尝试。”小光侧了侧头，“既然你对作死这么感兴趣，那小白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朗基努斯之枪加上你的黑科技，能让我站在和王权携带者对等的立场上吗？”无名氏兴奋地问。
“你？王权携带者？对等？……醒醒，只是看你空手面对加特林很可怜，给你一根木棍而已。” 小光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无名氏因期待而僵直的呆毛，“不过，某种意义上说，你的理解没有问题。以科学之力解析圣枪的目的，就是想让凡人也能触摸到‘王权’的边缘……”
无名氏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与呆毛同时闪烁，光亮如星。
“非常感谢！”他开心地抓住小光的手，用力摇晃：“试作机是男人的浪漫啊！不管你要造什么东西，请务必把外形做得酷炫一点！我加入【有关部门】这种拯救世界的组织，就是为了这一天！哦哦哦……大恩大德，真是不知何以为报呀！”
“……？！”
突如其来地，少女感到手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无比灵敏、炽热如火。无名氏触碰的那块皮肤瞬间僵硬，成为她脑部活动关注的最高焦点。随后，少女的眼神开始游移起来，像是要捕捉空气中不存在的虚无轨迹。
“不知何以为报吗。那……那就以身相许吧？”
为了扭转尴尬的气氛，小光强行说出了一如既往的调戏台词，却说得断断续续，毫无底气——不知为何，神秘小姐姐始终保持的神秘气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咦？！什，在说什么……”无名氏猝不及防，呆毛浮现出一层红晕。但在最初的惊讶消失之后，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答，“不过，如果是小光的话，可以喔……”
“是，是吗。”小光如遭雷击，语声颤抖，“呜嗯……我，我也……咦。欸？”
欸？？？
少女从妄想中惊醒，结束了自娱自乐的幻觉。
——没错，从“那就以身相许”开始，全部都是小光的个人脑内剧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光在内心世界里滚来滚去，痛斥着只敢活在妄想中的自己，“真是没用！差劲！胆小！活该单身一辈子！”
这就是，贩卖情报与珍宝的神秘女性角色，【有关部门】最高级别特工小光——不，单恋中的害羞少女小光——第四十二次没能说出口的糟糕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