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时已记不得第几次看到顾末泽一双血眸, 但每次瞧见，受原著影响都不由产生危机感。
顾末泽正常眸瞳犹如盛满星辰的天幕，尤其看，此时他不一定冷静清醒, 但当黑眸染红时, 则一定是受了魔珠影响, 戾气横生，整个人濒临失控。
原著这阶段, 顾末泽尚未暴露出体内的伏魂珠, 未在人前失控露出魔气森森的血眸。
但许是蝴蝶效应, 闻秋时看着不远处发红的眼睛，心头咯噔了。
他第一时间想去将顾末泽眼睛捂住, 不能让楚柏月瞧见，一旦楚柏月察觉到魔气, 定不轻易放, 到时候查个水落石出，谁都无法安然。
但顾末泽离闻秋时有些距离, 纵使瞬移来不及遮挡，楚柏月眸光显然比他快多了。
顾末泽出现的短短一瞬，闻秋时心念百转后，迅速找出最优的解决方法。
楚柏月握住青年手肘的指尖微紧，见其扭头望向街尾，眉头微皱了皱, 顺势望去，“在看......”
一只手忽地捂住他浅眸。
楚柏月话音止住，握着闻秋时的手僵了僵。
闻秋时实在束手无策，才做出遮眼的无礼举动。
他抬手挡住楚柏月全部视线, 表面镇定，实在心头打鼓，生怕刻被面带愠怒的楚家主一把挥开。
“别看那边，”
闻秋时吐出四个字。
他嗓音有些颤，带着几分忐忑。
楚柏月愣了，“。”
没有得到半点解释，楚柏月立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的视线被遮挡，眼前一片昏暗，唯独透闻秋时细长手指的缝隙，能看到些许光亮。
闻秋时没料到楚柏月这般说话，余光瞥见披着夜色，步步逼近的身影，有些迟疑道：“那.....能再把眼睛闭上吗？”
闻秋时说完，觉得这话带着得寸进尺的分，是心翼翼补了句，“拜托了......”
“拜托了拜托了，楚柏月！”
“求求了，柏月兄——”
楚柏月怔了怔，点头闭了眼。
随后他眼前遮挡的温度退去，握住的手肘动了动，在他闭目的时候，身前的青年似乎愈走愈远了。
夜晚细风穿楚柏月指间。
松开人后，他修长的手变得空荡荡，止不住泛凉意。
闻秋时三步跨两步来到顾末泽身前，拦住他前行的脚步。
顾末泽昨日离开药馆时没什么两样，唯独猩红眼眸凝视着他，眼底似有阴暗东西滋生，深邃幽暗。
看到闻秋时主动靠近后，阴郁眉眼才有所缓解。
闻秋时二话不说拉着人往远处走，但顾末泽一动不动，对上闻秋时疑惑表情，他侧脸，颌暗示性地扬了扬，示意几步遥的白衣身影。
路边莲灯高悬，淡淡青芒落在顾末泽黑色眼睫，随眼睑低垂。
“我看到了。”
“？”
看到什么。
闻秋时不解，拉住顾末泽的手被反握，拉拢至一双狭长血眸前。
“我要。”顾末泽嗓音冷沉。
换个人闻秋时定是满腹疑惑，但面对顾末泽，他早已放弃追究，将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自动一箩筐抛到脑后。
他求不得地捂住顾末泽的眼睛，边将人拉到一旁，边朗声道：“可以睁眼了！楚柏......楚家主！”
楚柏月闻声睁眼，看到一个身着蓝底白纹的陌生身影倚在树。
年轻男子低着头，让抬的玉手遮眼，左手轻扶着闻秋时的后腰，指节修长的食指抬又落，其间环戒散出墨色光晕。
楚柏月微蹙眉。
短暂沉默后，他欲去，但脚步一顿，神色为凝地望向一处空荡。
“郁沉炎——”
一个滚金衣袍的男子突然现身，华冠束发，手里拿着一张奏帖。
他似乎刚从暖阁出来，浑身环绕着一缕淡淡熏香，出现在树影楚柏月间。
瞥了楚柏月，郁沉炎缓缓眯眼。
他若有所思回身，扣着奏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眸光落在树举止怪异但莫名透着亲昵的两人。
郁沉炎不由自主，意思捕捉其中一个身着天宗长老服的人影。
“青衣，回头见吾。”
华冠男子嗓音在夜里沉沉响，宛如一贯的令般，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在那瞬间，闻秋时脑海中都是他的声音，来回作响，身子不由自主地按照郁沉炎的话去做，但快，一只手落在他后脑，扼住了他的动作。
闻秋时捂着顾末泽眼睛的手掌，被一根根贴近的眼睫刷了，泛些痒。
自郁沉炎声音响后，宛如有重石落在心头的压迫感，被这点微末痒意弄得烟消云散。
顾末泽扣住他后脑勺，缓声道：“我不想遮眼了，师叔。”
闻秋时略翘一根手指，透缝隙看底漆黑的眼睛，这才收回了手。
刻，后脑被人一按。
顾末泽将青年的脸颊埋到肩窝，模样遮得严严实实，随后抬头，沾染夜色的狭长眼眸，透着十足冷戾从树望去。
“我师叔，凭什么给看。”
郁沉炎眉头骤蹙，现身后看楚柏月，看青莲灯，看树青年身影的视线，终落在一扫的天宗弟子。
打量片刻，他淡淡道：“天宗落寞，不是没有缘故。”
奏贴被扔在地面。
华冠男子拂袖上前，却被一人拦住，楚柏月转眼立到他身前，“郁沉炎，不在圣宫待着，来揽月城微服私访吗？”
郁沉炎一哂：“楚柏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视线越楚柏月肩头，不假思索落在闻秋时身上，这次，紧锁的眸光像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竟然慌了，欲盖弥彰，”
郁沉炎嗓音低沉，一字一顿质问，“为何不让我去，他是谁？”
楚柏月不答，郁沉炎亦无耐心等待，一声冷，手掌直接运转灵力，击退阻拦他的人。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生热闹，”
一只戴着骨戒的手伸向闻秋时后颈，“们是在抢他吗？”
楚柏月郁沉炎脸色齐齐一变，黑雾出现在树。
趁楚柏月郁沉炎对峙时，不知何时赶到的夙默野找准时机将人抢到手，那两人来不及阻拦，至半抱着闻秋时的仙门弟子，夙默野未放在眼里，径直抓向闻秋时。
直到他的手被拨开。
那仙门弟子轻描淡写，似未费吹灰力化解了来袭。
一转眼，顾末泽带人掠至另一方。
路边树在突如其来的短暂交锋中，被两人瞬间释放的灵力冲击得粉碎，发出“砰——”的巨响。
烟尘漫天，揽月城寂静夜色被打破。
不远处的街道，从天香楼门走出的各仙门弟子，余怒未消的脚步一顿，察觉到空中肆虐的强灵力，皆神色一凛，带上灵剑疾步赶去。
尚未到街尾，他们远远看到分立四方的身影，几人中间原本参天树所在地，变成一片废墟。
身着白衣金带的北域弟子率先拔剑上前，怒不可遏，“何人敢在揽月城生事，这里是我北域，简直放......”
“肆”字未出口。
说话人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华冠身影，嘴里话语一顿，面露骇然地吞咽回去。
“域、域主？！”
一众北域弟子赶忙收了剑，不及惊诧，齐刷刷单膝跪了去，“参见域主！”
整齐划一的声音，刹时响彻上空。
紧随其后的南岭弟子，洞察到见剑拔弩张的气氛，原本没看到繁琐熟悉的家主服，神色尚松，谁知走近就发现，楚柏月头戴轻冠，换了身简单白衣。
众人脚一个踉跄。
“柏月家主——”
两方不动静，吓得灵宗弟子急忙看向余三人，发现没灵宗何事后，刚松了口气，听到前酒楼里叫嚣的声音在后方惊呼响。
“森罗殿主！！”
全场仙门弟子，连带匆忙赶来的天宗弟子集体一默，目光落在眼神阴鸷的夙默野身上。
“——？！”
方才尚只是惊诧的众人，一寒毛倒竖，露出惊骇表情。
北域主楚家主纵使不合，但同为仙道领袖，背后一个是北域一个是南岭，顾忌颇多，两人一举一动牵扯甚，轻易不可能对方动手，否则搅得修真界动荡不安。
因众人虽见气氛僵硬，心弦拉紧，却没那么慌张。
但魔殿主混在其内，意味完全不一样了。
十几年前差点覆灭修真界的战，就是森罗魔殿挑，以至纵使魔君身陨多年，众人听到夙夜名，森罗殿名，仍意识毛骨悚然。
生怕腥风血雨再次席卷陆。
这些年，夙默野登上殿主位后，众仙门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日，他突然现身北域，楚柏月郁沉炎两人对峙，背后意味不得不让人在揣摩后，倒吸凉气，一阵头皮发麻，不难想到今夜消息传出，定然在陆掀轩然波，平静多年的修真界风云骤变。
城内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动静，一些人奇赶来，屁滚尿流逃走。
“什、什么情况？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北域主、楚家主、森罗殿主......”
“快！快逃！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的！”
“他们要干吗？掀修真界战？！”
“快跑吧！气氛不妙，我要窒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