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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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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喷嚏,面对一众欲言又止的视线,闻秋时眉梢小动了下,继续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场面停滞片刻,顾末泽回身将稻草人的外袍取下,扫了眼写着“楚柏月”三字的纸条,撕下揉碎,扔在一堆杂乱的稻草里。

将人从地面抱起,顾末泽隔绝周围视线,回了房。

落在柔软的床榻,闻秋时松口气,睁开一只眼试探性地瞅了瞅,对上一双幽深眼眸,下颌被扼住抬起。

他白皙的脸颊残留着泪痕,眼圈发红,长睫悬着细碎水珠,一脸都是演技。

“不对。”顾末泽道。

闻秋时表情茫然,两只哭后水雾雾的眼睛都睁开了,捏着他下颌的手指收紧。顾末泽眼角微敛,他想看青年哭红眼,但不是为了旁人落泪。

顾末泽薄唇冷抿,盯了几许,眼底血色翻涌的刹那,他放开手,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关门声响起。

闻秋时不解地揉揉下颌,裹上被子。

次日一早,闻秋时神色如常与弟子们打招呼,昨夜之事好似未曾发生,他只字不提。

众弟子见状都怀疑起来,闻长老是不是真失忆了,都说思念成疾,或许昨晚长老正好疯症犯了,才对着个稻草人哭着说是楚家主。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对昨夜之事沉默,望向闻秋时的眼神多了点怜爱。

不知长老这病多久了,可曾吃药。

闻秋时吃早饭时,牧清元面带迟疑地走来,开口道:“今日巳时天篆笔在符会前的龙跃台展览,七师叔要不要去?”

闻秋时摇了摇头:“并无兴致。”

制符时,纸笔墨砂等材质的不同,制作出的符威有差异,因而大多符师会致力于用最好的材料,但闻秋时对这些没有要求。

他在道观练符时,路边折一根狗尾草,池边沾点水,就能在地上画起来,因而不怎么讲究。

青年表情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排斥。

牧清元沉默片刻,若有所指道:“天篆是闻符主生前之物,圣尊取神木亲手制作相赠,符主身陨后,已十年未曾现世。此次作为符道大比的奖励,七师叔不如趁现在去看一眼,过几日他便是有另主之物了。”

闻秋时嘴里的枣糕突然不甜了,抿了抿唇,半晌吐出一字:“去。”

巳时,龙跃台。

黑压压的人潮围绕符会前的广场流动,目光聚在最中央。

高台之上,置有玉制笔搁,搁上放着一只沉寂多年的笔,顶端散着淡青光芒,底下笔身长直赤红,笔斗浑黑。

天空升起暖阳,给笔上一个“闻”字渡了层金边。

“闻”字劲挺,银钩铁画。

这便是符笔天篆。

不止符师,前来参观的修士亦多不胜数,四下皆是惊叹,目光中闪烁着敬畏。

也有人长叹惋惜:“当年有幸见过天篆,在符主手中时,不知有多耀眼夺目,哪像眼下这般暗淡!”

闻秋时立在一群兴奋张望的天宗弟子间,望向天篆的刹那。

他瞳孔微缩。

周围的议论声远去,逐渐听不真切,视线也变得模糊,闻秋时意识陷入混沌。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似曾相识的嗓音在他脑海回荡,低沉安稳。

“闻......我为何告诉你。”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身着淡墨轻袍,衣上绣着闲散的祥云纹,眉眼如墨,世间少有的精致漂亮,他打量着以面前男子为首的一群陌生人,神色警惕。

“你是谁?不如先报上名来。”

少年语气毫无敬畏,惹得对面一行人瞠目结舌,有人甚至皱起眉,要出口训斥。

那个高大身影,却是低笑一声,抬手制止,语气温和地吐出三字。

“郁苍梧。”

“哦,那我叫闻郁。”

少年人回答的十足敷衍,明晃晃表示这是刚想的热乎名。

但他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来,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对他道:“既然如此,过来吧闻郁,我这安全。”

闻秋时指尖微动,下意识朝前方天篆笔的方向抬起手,旋即在周围一片惊呼中,摔到在地。

但身体未跌到坚硬的地面,意识昏沉间,有人在他耳边焦急低唤,“师叔!师叔!”

闻秋时头疼欲裂,四周好似发生了什么,方才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席卷而来,伴着凶兽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狂风呼啸。

闻秋时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到难以掀开一条细缝,耳边都是嘈杂惊呼,乱哄哄的。

“快逃!是凶兽!凶兽穷奇来了!”

——“快逃!”“圣尊、圣尊!!”“凶兽血债血偿!!”

乌云如墨,天空一望无际的黑,宛如世界末日。

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的硝烟,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四周都是尖叫嘶吼,宛如人间炼狱。

同样是那只修长的手,带着血,逐渐失去力量地遮住少年眼眸,那人嗓音沉稳,如初见时的温和,“不是你的错,忘掉这一切。”

......

闻秋时失去意识。

龙跃台上空,遮天蔽日的庞大凶兽嘶吼一声,直冲突然间光芒大作的天篆而去。

但半路,凶兽穷奇翅膀一转,血灯笼似的双眼望向逃窜中的人群,猛地杀去,“你竟然没死?!正好报昔日之仇!!”

吼!

半条街瞬间化作废墟。

穷奇张开血盆大口,正欲作难,忽地一顿,令人颤栗的威压从他欲攻击的地方散出。

顾末泽抱着人,眼神凶戾:“滚。”

穷奇能感知到的天地灵气,在刹那间颤动了下,凶兽惊魂不定地看着面前年轻男子,又不甘心地望向他怀里青年。

正此时,上空传来浩瀚灵力。

砰——

站立之地四分五裂,穷奇庞大身影转眼掠至半空,目光忌惮地看向对面俊雅无双的男子,有似曾相识之感。他晃了晃头,似乎在辨认对方是谁,半晌突然张狂大笑。

“原来是你,正好,杀不了闻郁,杀你泄愤!”

“楚家主,穷奇凶恶,我等一起合力诛杀!”

半空多了数道身影,灵宗主、揽月城主等系数赶来,立在楚柏月左边的人开口道。

“天篆有异动,穷奇为此而来,倒不必诛杀,”

楚柏月浅眸望着穷奇,并无杀意,神色反而透着些许温和,仿佛陷入某种悦人的回忆。

“降服他便可。”

周围众人犯了难,穷奇凶兽之名响彻大陆,今日若非楚柏月在场,尚没有诛杀的可能性,如今楚柏月想降服,凶兽戾气与生俱来,简直比诛杀还难上数倍。

楚柏月不理众人,缓缓抬起手。

幻化成枷锁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朝凶兽涌去,被包围的穷奇嘶吼一声,在灵力震慑下逐渐惊慌。

“怎么会?才短短十几年,你做了什么?修为精进如此之快?!”

楚柏月脸色淡然,控制空中数条粗壮的枷锁缠上穷奇。

惊天怒吼。

穷奇殊死一博,冲出囚围,挥动着血淋淋的翅膀,却未急着逃走,而是冲向高台上的天篆。

抵御结界刹那破碎。

穷奇凶悍一掌落向玉搁上的长笔。

电光火石间,血光四溅,整个龙跃台下起了血雨。

凶恶的巨大身影四分五裂,在离天篆笔半丈距离被冷锐的灵力抹去生机。

楚柏月一袭家主服被鲜血染红,脸上没了一贯的淡然温和,居高临下看着砸到地面的尸体,眼神淡漠,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死性不改,当灭。”

一番浩劫平息,天篆笔也恢复了沉寂,仿佛之前异动从未发生。

闻秋时醒来时,神情恍惚,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我怎么在这?”

他不是在看天篆笔吗?

顾末泽立在床边打量他的神色,随后端来杯热茶,“凶兽来了,师叔被吓晕了。”

闻秋时:“?!”

他依稀记得有人大喊凶兽穷奇,不过,“我何时被吓晕了,休要乱言!”

怎么这样污人清白,他哪里这般胆小!

“既然如此,师叔为何晕了。”

“我......”闻秋时说不出话来,眨了眨眼,接过茶杯饮了口。

他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全是天篆笔的身影,心道总不能告诉顾末泽,他对一支笔一见钟情,甚至产生了身为符师的占有欲。

一想到符道大会结束后,梦中情笔落到旁人手中。

那精致漂亮的笔身被其他人拿在手中,摸来摸去,他就气得七窍生烟。

下午时分,闻秋时悄无声息跑去了符道大比的报名点,片刻,带着一个近千位数的腰牌出来了。

离开报名点,他径直朝城主府走去。

今夜是少城主举办合籍大典的喜日,上午虽有凶兽来袭,好在处理得快,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大典照常举行。

临近城主大门,闻秋时身边走过一群弟子。

身着统一的蓝纹白底服饰,与天宗的白纹蓝底服饰有些像,他们在闲谈,言语间充满兴奋。

“家主当真厉害,一招击杀穷奇!骇人听闻,不知修为到何等地步了。”

“虽然出身分家,但我真真佩服柏月家主!”

“今日一过,不知多少人又要死皮赖脸纠缠柏月家主了,幸而家主一心求道,谁也不理。”

......

这群弟子谈话间,忽然瞧见他,脸色顿时齐齐垮下。

“哼。”

为首之人虽相貌出众,气宇不凡,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朝闻秋时冷哼了声,率先负手离去。

闻秋时:“?”

唤楚柏月家主,便是楚家子弟了,怎么这般不礼貌。

待一行人远去,闻秋时依稀听到几句。

“天云服,看到就想起他们长老干的糟心事!”

“就是,没见过他们天宗长老那么不要脸的人!因他伤了南姑姑,这些年,不少人还迁怒责怪家主呢!”

“咱们南岭谁不知道,家主与南姑姑之间并无情意,听说当年两人打算一起取消婚约,谁知出了那档事,南姑姑受了伤,外界议论纷纷,婚约才一直拖到现在。”

“天宗还包庇那恶人,着实可恶!我若是瞧见他,定要为家主打他两下!”

闻秋时:“......”

他轻碰了碰鼻尖,迈入城主府大门。

晚宴上,以天宗长老的身份当是座上贵宾,坐于瑶台之上,与各宗派掌门长老谈笑。但闻秋时想也没想戴上面具,混在底下弟子座位间。

他翻开话本,想起两边坐着的师侄,脑袋左右转了转,“闲来无事,要来一本吗?”

牧清元视线落在话本封面,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拒绝了,“七师叔喜欢,留着自己看吧。”

顾末泽从果盘摘下一颗葡萄,剥下紫红的皮,露出里面白莹莹的果肉,“好看吗?”

闻秋时看向他指尖剥好的葡萄,思索两秒,表情露出些许意外,点点头:“好看。”

他探去头,不假思索低头吞掉:“谢谢。”

顾末泽顿住,看着转眼空荡的手,被青年呼气掠过的指尖,逐渐湿凉,上面残留着微末紫红的葡萄汁。

他眸光斜瞥:“我问话本好看吗。”

闻秋时一噎。

不是问紫葡萄果肉诱不诱人,勾.引他吃吗?他正惊诧顾末泽如何知道他喜欢吃葡萄。

顾末泽视线扫过红润唇瓣,掏出锦帕,神色不明地擦了擦手,幽声道:“师叔倒是会占便宜。”

“其实还没咽。”

“......咽下去!”

青年未被面具遮挡的眼睛,微弯了弯,顾末泽耳边一声轻笑。

顾末泽默了会儿,将闻秋时手中的话本夺过,翻到第一页,指向目录上一行行名字,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若是他,会喜欢哪一个?”

闻秋时轻嘶了声。

他正打算看的话本,看封面名字就很劲爆,叫《那些年的雨露均沾:符主和符主的他他他他他他他》

闻秋时数了数,七个“他”。

开篇还有笔者郑重申明:由真实事件改编,务必上升真人,另有姊妹篇《那些年的落花流水:符主和符主的她她她她她她她》

闻秋时数了数,又是七个“她”。

某种程度上,那天说书先生将符主闻郁唤作“祸祸”,人如其名。

这“七个他”系列的话本书铺老板当时给闻秋时极力推荐,据说是个高人所著,写得极其真实,因而火了十年之久,乃符主同人话本里经典中的经典。

闻秋时瞧顾末泽这般熟练翻开的样子,心道难不成他也偷偷看过。

闻秋时暗自发笑,略一思索,视线在日渐熟悉的那些名字,以及后面紧随的简介晃了晃。

楚家主、北域主、森罗殿主、上古血鸦......

什么年少相识、匡扶幼主、爱恨交织、至死方休......

他之前粗略翻了翻,里面其实没写什么风花雪月,更像是夸张化的记实。

“如果我是闻郁,”

闻秋时顿了顿,在顾末泽紧绷的神色间,勾唇一笑,“小孩才作选择,大人当然全.....”

话未说完,闻秋时后颈一凉,察觉到旁侧阴鸷到要吃人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据他所知,如今修真界的青年翘楚,十之八九是符主的追随者。远的不说,牧清元就是其中之一,还比较狂热。看顾末泽此时反应,多半心底也敬仰符主。

他这随口一答的轻挑言论,虽说着无意,但在顾末泽眼中,多半成了对符主为人的冒犯。

闻秋时转口,正色道:“以符主那般心怀天下之人,一定清心寡欲,哪会拘泥于小情小爱!切莫再问如此问题!”

在顾末泽沉沉眸光中,闻秋时指了指楚柏月的名字:“这是兄弟,你没看到话本中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吗?”

他微白的指尖挪了挪:“这是幼弟,你没看到话本中符主努力作好哥哥的模样吗?”

接着是森罗殿主夙默野:“这是......”

顾末泽:“是什么?”

闻秋时说不清了,这个看似最简单,实则最复杂,以他近期东拼西凑的信息,勉强理出一条符主与夙默野的交集线。

当年陨星谷除魔大战,闻郁用圣剑诛杀魔君夙夜,剑定乾坤,将森罗殿这个庞然大物打入地狱。

森罗殿门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少人被正道之士俘虏,夙默野这个彼时与魔君沾亲带故的少年,尽管掩藏了身份,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脸上烙了奴印,被当成了奴隶。

直到闻郁无意看到他,将人带在了身边。

森罗殿人都恨闻郁如骨,他这般行为无异于玩火,当时惹得众说纷纭,就算修为高深也小心玩火自焚,但任外界如何评说,闻郁依旧我行我素,离开北域,镇守鬼楼直至身陨的两年,也是夙默野待在左右。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养虎为患。

有何目的。

只流传闻郁曾对问他的楚柏月道:“我对这少年并非善意,相反,这是我为数不多滋生的恶念,他与我有用。不过若有天我真用到他了,柏月,你记得阻止我,不惜一切。”

思及此,闻秋时含混不清吐了句:“这是呼呼呼呼。”

顾末泽缓缓眯起眼。

闻秋时赶忙跳到下一个,目光停在灵兽古鸦,正要指去,顾末泽神色微变,皱起眉,直接夺去话本,“别看,我不想知道了。”

闻秋时神色莫名,顾末泽藏起话本,对上他狐疑的眼神,面不改色道:“合籍大典要开始了,师叔别看这些。”

闻秋时抬头一望,宾客差不多到齐了。

正方位瑶台上,坐着几个身影,似乎是楚柏月、灵宗主以及南独伊等。

闻秋时眸光在台上停顿两妙,其中一道浅淡眸光忽地回望,他赶忙低头,也不知是谁,只觉这目光敏锐异常。

正此时,一个华服身影搬着座椅来到闻秋时面前,望了望左右,沉吟了下,觉得哪个都不是他能赶走的,只好退而求其次,“牧兄,我能做你身旁吗?”

牧清元点头:“请。”

贾棠喜不自禁坐去,接着伸长脑袋:“两日没见,还记得我吗?”

闻秋时伸出一只手,食指储物戒青芒闪动,在夜色中漂亮极了。

贾棠笑容消失,低头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手,陷入消极状态,不过没多久,重新振奋起来。

右边都是几个不甚交谈之人,贾棠脑袋转向左边,隔着空隙与张简简嘀咕起来。

闻秋时扫了眼茶几上的鲜果美酒,捻起两个核桃,百无聊赖地盘起核桃,盘了会,想弄碎发现力道不够。

“七师叔,我帮你?”牧清元见状道。

闻秋时双手捏着核桃,整个人连发尖都在使劲,摇头挤出句话,“不用,这是......尊严!”

半晌,闻秋时涨红脸,掌心核桃坚如磐石,他喘了喘气,仿佛遇到一生之敌,神色郑重,“顾末泽,若火匕借我一下,我想我该给它们足够的尊重!”

顾末泽眉梢微挑,递去匕首,旁边一声惊呼,“若火?!”

贾棠看了看匕首,又望了望顾末泽,然后扭过头,“简兄,若火竟然在你们天宗手里?”

张简简解释:“不是宗门的,是顾末泽的。”

贾棠摸着下巴:“我想起几件趣事,有次听爹讲,他在宴会见到符主,符主砸不烂核桃,于是找圣尊要来若火匕,说要送核桃风光上路。”

张简简瞠目结舌:“还有这事?小小核桃被这等宝物砸,确实算得上风光大葬!”

闻秋时用匕柄砸核桃的手一顿,将核桃扔回盘中,转手拿了串葡萄。

他转了转匕首,将如寒冰般的一面对准葡萄,正要贴上去,旁边又飘来窃窃私语。

贾棠:“不止呢!我爹说符主还用若火匕冻冰葡萄,你说好笑不好笑!”

闻秋时眯起眼,放弃葡萄,随手拿起一样东西。

另边贾棠和张简简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正传来大笑,“符主还用若火烤香蕉呢,哈哈!”

砰!

闻秋时将手中的香蕉按在茶几上,咬牙切齿。

可恶。

还让不让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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