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电话。”
宋岩嘴里回答着，眼睛往一旁的水池里看去。
水面上有樊小可的倒影，她的脸果然乍一看没那么年轻，但接着就像时光倒转了一样，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成了原先的样子……
“是吗？”樊小可的眼睛也往水池里看去，不过她看的是那一条条五彩斑斓的锦鲤，“这个人不会是告诉你我的真实年龄吧？”
宋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吭声。
“除了这个，他还说了什么？”
宋岩转过脸，看着樊小可，很认真地看着：“一切。”
“那你是怎么看的？”
“我等你解惑。”
呵呵！
樊小可笑了起来，目光从锦鲤身上转到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中，“再完美的计划也总有被识破的一天，不是当事人就是局外者。我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说明你已经获得了情报界朋友的信任，他们愿意帮你做事，也愿意和你分享成果。”
宋岩没有说话，但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实你不接这个电话，我也会把真相都告诉你，毕竟已经按计划走到了这一步，就不需要再向你隐瞒什么了。”
“请你说详细一点。”宋岩的眼睛里有一丝寒芒在闪动。
樊小可刚要张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不禁抿嘴一笑：“慎初已经到机场了，我们去接他吧。”
“谁？”
“慎初！不用这么意外，他也是按照既定的计划来这里的。赶紧接他去吧，要不然第二人格跑出来，闹不好就坐飞机去别的地方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到慎初以后，你就明白了。”
……
迪拜机场，慎初站在机场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埋头抽烟。
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疲惫，似乎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宋岩到他面前的时候，脚下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了。
“你来了……”看到宋岩，慎初的似乎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有点惊讶，目光转向樊小可，“是你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后者，不过是有人提醒他的。”
“人缘不错啊，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吧，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见你父亲去吧。”
“我父亲？”宋岩吃了一惊，“他，他还活着？”
“是啊，不过……”慎初看了樊小可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道：“不过他的情况很不好……反正你见了之后就明白了。”
半个小时之后。
车子停在一家医院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环境相当幽静，安保措施也非常好，才进门就被两个身穿安保制服壮汉拦住了，不等慎初开口说话，忽然一个非常耳熟的声音传来：“让他们进来吧！”
抬眼一看，迎面走来的竟然是谭文先！
这一刻，宋岩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感觉到疼痛的同时，眉头便拧得几乎要挤出水来。
呵呵！
谭文先打量宋岩脸上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让你为我操心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又是自己人了。”说到这里，他把语言换成中文：“而且我还是你手下最资深的一名特工，因为我的编号是0001.”
“0001？”宋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SD总共138名特工的资料他全部都了解，当然知道这个0001不但最资深，而且从加入SD到现在，完成任务的成功率一直是百分之百。
但这不是0001最厉害的地方。最厉害的是这个家伙无论多么危险的任务，他从来没有受过致命伤。
要知道和他差不多时间加入SD的那批特工，基本上都快死绝了，唯独他，依然牢牢占据着1号特工的位置，不给后来者任何觊觎的机会。
“那谭文先的身份是冒名顶替，还是……”
“原装的。”慎初轻声说道，“这家伙以前就是个老牌特务，后来认识了你父亲，帮着他建立了SD。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父亲半路出家的水准，能把SD做得这么风生水起？”
话虽然说得不响，但是谭文先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候微笑点头，表情多少有点自豪。
但是宋岩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的眉头甚至拧得更紧了。樊小可察言观色，这时候说道：“还是赶紧进去吧，有什么话里面再说。”
“对对！”谭文先连忙点点头，“请跟我来！”
这里的每间病房都是独立的，布局也很有居家风味，不但配备有厨房和客房，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宋岩他们进去的时候，隔着客厅的落地玻璃窗，看见慎独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面缓缓散步。
这一刻，宋岩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进房间的前一秒，他印象中的那个慎独还是死去的，至少也是不真实的。但是现在，只看一眼背影，宋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
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连心，血脉里的东西总是那么自然而然，不需要一丁点的渲染就可以瞬间达到顶点，以至于立刻之间，身旁的人也都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但这个时候，谭文先脸上那种习惯性的笑容却已经消失不见，他转过头看了宋岩一眼，轻声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得先告诉你……你父亲，他失忆了。”
“失忆？”
“对。确切地说，是全部的记忆。所以，他现在不但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认知能力……”
没有认知能力，那不是和白痴一样么。宋岩看了谭文先一眼，抬脚向外走去。
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甚至连自己的话，他都不敢相信，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别人的诱导或者暗示下说出来的。而且直到现在，他感觉还像是做梦一样，时不时要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是让他自己去判断吧。”樊小可轻轻拉了一下谭文先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多做解释。慎初则往沙发上一躺，眼睛一闭，眨眼工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