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如果慎初所言不假,那么自己的事情不就没法解释了吗?一切的一切,居然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没有一点头绪的地方。
不,这不可能,老头一定是在骗人!
几乎下意识地,宋岩就想拔枪,但手指碰到枪柄的一刹那,却怎么也握不下去,指尖突突颤抖着,额头上汗如雨下……
“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这就是事实。”慎初看着宋岩的右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假设性的提示,因为这很有可能将你引向另外一条错误的道路,就像你被引到我这里来一样。”
宋岩的右手缓缓离开了枪柄,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你这条路并没有走错,只不过是条弯路而已。所以,我并不介意再多走几次弯路。毕竟,只要在走,就有到达目标的那一天。”
慎初看着宋岩,嘴角微微翘起,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慎独的儿子,这份坚忍,实在太像他了。好吧,那我就……”
沉吟了一下,慎初忽然站起身,走到宋岩面前,抬起手,说了一声:“把头低下。”
宋岩的右手又下意识地按在了枪柄上,但随即他就明白了慎初的意思,连忙低下头。
慎初的十个手指头非常纤细,仿佛是女人的手。指尖在宋岩的头发里抖抖索索地梳来梳去,把整个头皮全部摸到家,然后缓缓抬起。
“没有开过颅的痕迹,甚至连微创的刀口都没有。所以,我说的没错,记忆复制技术,目前还没有人掌握,即便是实验性质的,在你身上也没有发生过,等等……”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慎初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然后伸手把放大镜拿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对樊小可说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樊小可连忙伸过头,朝放大镜里看去,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宋岩的头顶正中央,有一个淡红色的圆圈,拳头大小,颜色很浅,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
“好像是胎记吧……还是皮肤发炎了?”樊小可轻轻嘟哝了一声,用手在“胎记”上面轻轻按了几下,然后问了一句:“有感觉吗?”
宋岩摇摇头,“你用手机拍张照片给我看。”
咔嚓!
闪光灯亮起,一张照片出现在手机里面,然后递到宋岩眼前。
因为头发的遮挡,照片里的图案看起来不是很完整,但只看局部,依然可以想象出全貌。的确是个圆圈,外圈光滑规整,内圈则呈现锯齿状的凸起。
这应该不是胎记,胎记如果长成这样,那就是神迹了,而且宋冬梅也不可能一直没发觉。皮炎就更不是了,樊小可的手指还在按呢,但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以前没见过?”打量宋岩脸上的表情,慎初问道。
“没有。”
“有意思……”老头忽然笑了笑,转过身,把放大镜放到桌子上面,然后拿过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抖抖索索地将图案画了出来,尽管画得不是很工整,但也八九不离十。
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慎初扭过头,看着宋岩,问道:“知道‘慎’这个姓来自何处吗?”
宋岩摇摇头。
“那你知道墨子吗?”
宋岩点点头。
“墨子有个很受器重的弟子名叫‘禽滑厘’,他的字叫慎子,所以他的后代便以慎为姓。因为老祖宗的原因,姓慎的一般也都以墨子门人自居。直到近代,这种认同感才渐渐消失。”
宋岩没有吭声,等着老头继续往下讲。
“禽滑厘跟着墨子学到了很多机械制造方面的绝技,其中尤以各种飞禽为最。据说他造出的大鸟,可以在空中持续飞上整整三天而不落地。代表作便是一只火凤,飞在空中,犹如烈日当头,光芒四射不可逼视……”
说到这里,慎初的目光转向那张纸,“这个图案,应该就是火凤的符号。早年间,我们家里有本族谱,上面也有一个火凤符,只不过没有这个抽象,所以刚才我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那这意味什么呢?”宋岩问道。
慎初看了宋岩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未必就是对的。”
“如果是火凤的话,那不就正合凤凰涅槃的说法吗?所以,慎独的记忆才在你脑海里重新复活了。”樊小可忽然说道。
宋岩的表情陷入了沉思。良久,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
离开病房,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辆白色保时捷卡宴正等在那里,见两人走出来,车窗放下,加亚西笑嘻嘻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我开车!”宋岩径直走向驾驶座,加西亚连忙下来往副驾驶座跑。
呼!
油门踩到底,车子呼啸而去。没几分钟,便停在了市中心一条闹中取静的小马路上面,对面有一条小弄堂,正是馨安里。
走到弄堂底部,当看见那块印着Claire名字的紫铜铭牌时,樊小可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宋岩往两边看了看,见没有陌生人,便迅速从包里拿出开锁工具,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把大门打开了,三个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加西亚把门轻轻关上,然后低头看了看门锁,又看看宋岩的背影,做了个不明觉厉的鬼脸。
所有的窗户全都关着,电源总开关也拉下了,显示这里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而樊小可一进来,就明白这里是她母亲的住处,因为里面的装饰风格她太熟悉了,很多地方和巴黎的家毫无二致。
这时,加西亚找到了电源开关,灯光亮起来的一刹那,樊小可忽然发现宋岩正非常严肃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得犹如两把钢刀,让人心生寒意。
“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够梳理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而且看起来好像早有准备。不要思考,请你立刻回答!”
“因为……”樊小可愣了愣,“我从小就是这样训练的,所以……”
“怎么训练?用什么人来训练?”
“用……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