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里，深夜。
某个加油站附近的一家酒店客房里，宋岩坐在沙发上面，两眼微闭，两手交叉摆在腹部，右手中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几乎所有的职业杀手都是这样睡觉的，他也不例外。唯一的区别是，他开着灯。
因为关灯未必能隐藏自己，而开着灯，却可以提前发现很多异常的情况。比如突然停电，比如电磁波对灯光的干扰，甚至是极其轻微的震动导致光线的变化，现在的宋岩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来马德里的路上，他没有想起更多的东西，但是手机里的那份名单却已经不用看也记得清清楚楚。此刻，他又重新将名单回忆了一遍，确信已经完全记住，于是微微睁开眼睛。
把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过来，将内存卡取出，用力掰断之后，拿过一张便签纸裹好，然后扔进烟灰缸中，用火柴点燃，看着它被烧成了一团黑色凝固物，才转过头，重新闭上眼睛……
时针指向十二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宋岩突然睁开眼睛，几乎与此同时，他站起身，然后悄无声息往门口走去。
门外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是不会用这种步伐走路的。
宋岩把眼睛凑到猫眼上，于是他看见三个手拿武器的壮年男子正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前用手势无声地交流着，其中一个人掏出开锁工具，非常小心地开门，几秒钟后，房门打开，三个人鱼贯进入。
对面那间房，是宋岩原本入住的房间，他在里面洗了个澡，吃了顿饭，然后……跑到这里来睡觉了。
左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把门打开，走出去的一刹那，手枪已经指向右侧过道，噗！一颗子弹射穿一个男子的前额，他是负责在门外接应的，宋岩出门的一刹那这家伙已经反应过来，但举枪的速度却慢了半拍也不止。
噗噗噗！
宋岩往对面的房间里走去，手枪连续射击，三个人连转身都没来得及，同时栽倒在地。
转身出门，往过道两边看了看，确信没有后援队伍，又返回屋内，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搜了搜，除了对讲机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种做派很像杀手，但是杀手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像这样的团队合作，尤其是刚才在门口时用的手势，应该是某个情报组织派出的特工。
特工？
宋岩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的脑海中又有一些新的东西跳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多，但隐隐约约地已经让他意识到了点什么，这时候弯腰从那个特工身上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轻轻喊了一声：“弗兰克？”
对面寂静无声。
整整等了有半分钟的时间，正当宋岩要扔掉对讲机时，忽然，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慎独，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说呢？”宋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得无比沉稳。这一刻，他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和慎独别无二致。
“我他妈要是知道也不会提心吊胆过了大半年！我他妈要是知道也不会派西班牙的行动小组去找你！我他妈现在又得写报告解释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他妈到底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处在崩溃边缘，骂了一连串的娘之后，声音都快走调了……
“我……”宋岩犹豫了一下，“抱歉，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去解决，所以……”
“你他妈就告诉我那一百来号人到底还在不在你掌控之中！”对面突然咆哮起来，然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似乎砸掉了一只杯子或者一块玻璃。
“当然，全在我掌控之中。”宋岩点点头。
呼！
对面长出了一口气，缓了几秒钟后，声音终于听起来有些淡定了：“我他妈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人还在你手上，那天下就不会大乱，我这个中情局副局长也不用辞职了……妈的，你以前做事很有分寸的，怎么这次一失联就这么长时间？”
宋岩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你儿子代替你参加了第三届杀手锦标赛，还拿到了冠军。你他妈告诉我，这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儿子？”宋岩一愣，“弗兰克，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又犯了？我根本没有儿子，也根本没有……第三届杀手锦标赛？已经开始了吗？”
“都他妈结束了！”弗兰克又开始咆哮，“你要是为了这件事玩失踪我还能原谅你，但要不是，我……我他妈做鬼也不放过你！”
宋岩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儿子以及杀手锦标赛的事情，但是以他对弗兰克的了解，知道这家伙不会平白无故地这么说，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跑了啊！”弗兰克没好气地说道：“原本我们还想跟着他找到你，结果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妈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那小子将来的成就必定在你之上！慎独，你可以考虑考虑让他接你的班，我很看好他！”
呃……
宋岩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你赶紧走吧，警察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我知道你是要去法国，咱们法国见。地方你定，我电话号码没变。”
宋岩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有我儿子照片吗？”
“比赛录像都有，都相当精彩，你要不要看？等等……你为什么要装成失忆的样子？这些东西你应该全有啊！难道……你真的和这件事无关？那你他妈的究竟干什么去了？”
咳咳！
宋岩咳嗽起来：“弗兰克，为了你的心脏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们还是见面谈吧，记得带上所有和我儿子有关的东西。还有，别跟我耍花招，我的规矩你都懂的。”
“我他妈当然懂！”弗兰克气呼呼地应了一声，直接把对讲机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