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勒斯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放置【恶龙】的消息向一阵风卷过整个宇宙, 所有人愕然的同时忍不住胆寒。
谁想得到作为托亚斯共和国最高领导者海勒斯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不顾平民百姓,不顾首都星系驻军, 自爆空间站,摧毁所有穿梭机, 就是为覆灭裁决军团。
消息扩散开, 宇宙哗然,所有国家谴责海勒斯, 表示要将他送上宇宙军事法庭裁决。
可海勒斯却像销声匿迹一样,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同一时间,第一联邦释放托亚斯共和国副元首西卡娜, 并且由第一元帅谢立钦亲自将她‘护送’到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
埋在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八个【恶龙】系统爆炸了一个,剩下的七个全部被第一联邦裁决军团谢与砚拆除。
西卡娜回到托亚斯共和国后, 宣布剥夺海勒斯托亚斯共和国国籍,并且派遣军队搜寻海勒斯的下落, 主动表示愿意与第一联邦签订和平条约。
谢立钦并未回应西卡娜的请求,将第一联邦所有士兵带走后, 率领麾下远征军第一军团血洗海勒斯亲信军团, 如此嚣张的行为让西卡娜恐惧震惊的同时, 升不起任何谴责的情绪。
经历此事的托亚斯共和国已经残破不堪, 知海勒斯的行为后,托亚斯共和国军人的信仰崩塌,民众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对第一联邦的态度变得极为复杂。
整整七颗星球的人是被托亚斯共和国人人憎恨的裁决军团总指挥谢与砚解救的, 而他们信任支持的海勒斯为计划的保密性,不顾所有民众的性命,真是讽刺到了极致。
飞鸟掠过天边, 留下斑斑点点的影子,微风吹拂着密密的树梢,带来阵阵花香。
树下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猫,它们爬在绵软的草地上,我给你顺顺毛,你给我顺顺毛,顺完毛,它们又把脑袋凑在一起,似乎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约莫是不能达成共识,白色小猫伸出软绵绵的肉垫呼在黑色小猫的脑袋上,黑色小猫呲牙裂嘴避开,白色小猫又追着过去闹。
两个小家伙闹在一块,一会儿后,草地上多黑白色的毛发,两只小猫闹着闹着,闹到了一只水晶桌腿边。
它们忽然停下来,安分的靠在一块,又开始给对方顺毛。
是一张水晶桌,桌子上摆一副复古西洋棋,棋局混乱,白棋被黑棋压喘不过气来,稍有不慎便会兵败如山倒。
一只蝴蝶在花朵上歆享了花蜜后,饱足的乱飞着,最后停留在西洋棋黑棋上。
修长白皙的伸过来,将白色的西洋棋国王跳开,避开黑棋的致命一击,却又陷入重包围之中。
食指与拇指捏着黑色的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骨节分明的五指好看,有着男人该有的气节,却也不输女人的精致,在他的腕上,有一只金色的表盘,秒针缓慢的颤动着,带着分针和时针缓慢将时间埋葬。
一会儿之后,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男人走到近前,摘下帽子,拿下银色面具,沉声道:“先生,猎星计划失败。”
他捏着西洋棋的动作一顿,不知是被男人的话惊到,还是想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没有说话,将里的黑色棋子放下,捏着棋盘上的白色棋子,向前走了一步,才声音温润道:“也不是全无收获,对吗?”
男人迟疑的点点头:“裁决军团死伤惨重,谢江飒……牺牲。”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他捏着黑色棋子又走了一步,说道:“先进行下一阶段计划吧,嗯,次的代号就叫……弑神。”
宽大的病房内,窗户微微开着,一阵凉风吹来,吹的窗帘摇摆,也吹来了春日的花香。
时予缓缓睁开眼,看见素白的天花板,闻到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瞬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一切太过岁月静好,与她记忆一阵又一阵恐怖的爆炸声割裂。
恍然间,她想起什么,连忙从床上坐起,守在床边打瞌睡得封晓被她的动静惊醒,吓一跳险些摔在地上。
看到时予醒来,封晓激动起来:“你终于醒?感觉怎么样?都昏迷好几天了,明明身体完好无损,怎么一直在睡?”
时予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张张嘴,抬起酸软力的放到嘴边做个喝水的姿势。
封晓立刻给她倒一杯水,见她咕噜咕噜把整杯水喝完,又询问她还要不要。
时予轻轻摇摇头:“谢……谢与砚……怎……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还沙哑,断断续续的,有些字音还咬不清。
封晓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无力:“在你隔壁的病房,也还一直昏迷着。”
时予闻言,拔掉背上的针头匆匆忙忙要下地,封晓看着针头带出来的血,将她拉住:“你干嘛?人好好的你急什么,你看看你自己,弄成副鬼样子,还说什么去去就回来,你样像是去去就回来的模样?”
他们四人匆匆忙忙赶到托亚斯共和国首都星系时,看到谢与砚抱着浑身是血的时予,脑子乱成一片。
封晓想到彼时的恐惧,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声吼道:“你以为别人喊你两句牛逼无敌,你就真敌不成?”
到底还是耿耿于怀,耿耿于怀个混蛋每次有事都把他们几个抛下,仿佛他们是经历不起风雨的娇弱花朵。
真是好笑,是谁给她灌输样的认知?
时予沉默的站着,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最苍白的三个:“对不起……”
托亚斯共和国这一行千险万险,她没有觉伙伴们是拖累,只是害怕将他们置于险境。
她在末世中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人会站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作战,她只是害怕,害怕一不小心会失去些真心待她的伙伴。
“你下次还敢。”封晓冷笑着。
时予偷偷捏着衣角没敢说话。
看模样就是知道还敢。
封晓抹一把双眼,脸色冰冰凉凉:“走吧,去看你家小漂亮。”
时予抿了嘴,偷偷看他一眼,却被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爸,还关心你交男朋友。”
时予:“……”
“我要是你爸,马上打断你的腿。”
“我错,封爸爸。”小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封晓愣了一下,心头的郁闷莫名扫去,又是气又是笑:“你还敢跟我抬杠?”
时予连忙闭上嘴巴。
封晓推了个轮椅过来,让她先坐上去,时予不太想,但在他警告的眼神中还是乖乖坐上去。
封晓推着她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下,把她往里推,将台子上的镜子递给她。
时予疑惑的接过镜子,在封晓的示意之下往里看,却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她愣住。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封晓低声。
星际时代人们的发色和瞳色各色各样,但还从来没出现过金色的眼睛。
时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披散,本该是狼狈不堪的,可那对金色的瞳孔却莫名带起一股尊贵之感。
是异能吗?
她从来没有那么大规模的使用过异能,在她昏倒之前,她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一边的溃散,一边又被神秘的力量修补。
她抿了抿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又发现倒映在镜子中的瞳孔里的金色正在慢慢消退,渐渐被漆黑所覆盖。
封晓眉头越堆越高,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紧张:“你有没有被【恶龙】辐射过?”
见封晓往边想,时予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想太多,可能是操劳过度,你忘我体内莫名其妙的基因锁吗?可能是这次受伤太严,和那个有关系。”
不说异能倒不是不相信封晓,只是秘密越少一个人知道越好,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同伴。
封晓见她不像在说谎,只好皱着眉头拿过她手里的镜子把她往外推:“你最好别骗我,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时予听得出来是威胁。
她乖乖点头,又听封晓说道:“洛洛他们给你买吃的去了,你见完人快点回来。”
两人都没想到隔壁病房还有其他人,开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两人都愣住。
谢与砚面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而在他面前站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宇间却充满憔悴。
她甩出的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谢与砚被她打险些摔在床上,苍白的脸也快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甚至没有去触碰自己被打伤的脸,而是无力的偏着头,低声:“对不起……”
女人见他副模样,冷笑一声怒吼道:“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句对不起江飒就能回来吗?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以前我就说过,他跟你在一起迟早要出事,可他不听我的!非要跟你混在一块!你知道吗?他根本不喜欢打打杀杀,他为了你放弃多少东西你知道吗?到头来还要为你丢了性命?”
“你说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她甚至抓起桌边的水果刀要动手,谢与砚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反守或者躲避,他像失了灵魂的布娃娃,狼狈的坐在床上,似乎着女人把水果刀刺进他的心口。
料想中的刺痛没有到来,他的身前罩了一阴影,时予握住女人的,冷静又冷漠:“你杀他谢江飒就能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女人瞳孔放大,明明毫威力,却将她击溃。
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女人捂着脸大哭起来,一直叫着谢江飒的名字。
谢与砚抬头看向时予,又快低眉,他试探性的伸手想要触碰女人,却又在碰到她肩头时停住了,哑着声音说:“母亲,我——”
嚎啕大哭的女人听到母亲两个字,似乎被触犯了什么禁忌,她后退两步,将谢与砚的打开:“我不是你的母亲!你没有资格叫我母亲!都是你,你个怪——”
未出口的一个字被女人掐灭在喉咙里,她仰着头似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朝外面冲了出去。
病房里静的可怕,女人的话没说完,可谁都猜到了她未尽之余。
谢与砚浑身僵直,在视线触碰到银色发丝的那一刻瞳孔收缩,逼迫自己直视前方,却又看到了台面上摆放着的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是个十七八岁的银发少年。
他完全僵住,死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明明少年那么好看,他却仿佛看到了恶鬼,浑身发凉,凉到僵硬。
有一只手,握上他冰冷的指尖,瞬间的温暖让他百般留恋,他轻触着她的掌心,眷恋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可又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将指抽离,却被紧紧握着。
她不容他拒绝,与他十指相扣,用空余的一只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慢慢梳理好,又在床边坐下,与他面对面,直视他的双眸。
“高兴认识你,谢与砚。”
她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反过来对他也说了一遍。
谢与砚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瞳孔放大,时予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笑容很暖,霸道的将他世界中的寒冷一点一点驱离。
封晓不知何时离开,还特意把门带上。
时予帮他把发丝打理好,低声:“谢哥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会一直保护你,一直。”
她说完,能感觉与她紧扣的五指在收紧。
时予靠过去,拢住他的肩膀。
“我也会一直保护你,一直。”
后背突然被紧紧扣住,谢与砚靠在她颈边,死死拽住她的衣服,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放声大哭。
窗外的春光暖让人想要追逐。
莫名就流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闸门一又一的实验室内,一个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来来往往。
时稷神色淡漠的坐在房间里,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掀一下眼皮。
谢立钦坐到他面前,眉宇间充满了疲惫:“阿稷,当初是我错,我说过,不会再逼你,只是这一次,我想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时稷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却有人抬了一个生命箱进来,放在他面前。
里面躺着的,是谢江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