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十二仙,计有岐无甘、闻仲、陈抟、姑射仙子、萼绿华、黄元吉、穷桑氏、钱铿、王子乔、眉间赤、麻姑、洛嫔十二位仙人,这十二位修真,大多已近大乘期,均是可以翻云覆雨的神仙人物,心念一转间,事无钜细洞察天下也不是虚言,十二仙中的岐无甘骤然离世后,不消一个时辰,峨嵋便迎来了十二仙中的其他两位仙人。
其时五彩降云忽降,九龙云辇与丹鹤宝辇出现在峨嵋山的云头,在数十修真的簇拥下,闻仲与陈抟步踏青云,降临峨嵋。
两位仙人降临,自有峨嵋七子上前恭身相迎,林达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没资格也没心情与其亲近,只是悄身后退,御剑来至金顶南方的舍身崖上。
舍身崖是看日出、云海、佛光、神灯之地,台下陡崖万丈,深彻无底,云雾遮掩。极目四望,数百里内的大小雪山皆历历在目,此处景致至高至洁,有若梦幻,常有人在此投身云海,舍弃性命。
此刻,日丽风静,云海仿佛便在脚下向天际伸展,日光自西方射下,在舍身崖下形成了美妙的光环,云雾沼沼的幻境中,一个美妙绝伦的身影,正在那处婷婷而立,略显瘦削的背景,透着一种无奈与悲伤,仿佛遗世而独立。
此景过于美妙,林达在百步外便悄悄收了剑光,不愿惊扰。
然而灵识极佳的倾城,却早在天地元气的波动中晓得了林达的到来。
“林达。”
倾城转回身来,出乎林达预料的是,倾城远山般清幽的眉眼中,没有泪水,没有哀伤,有的只是一种平静。
“倾城,你……没事吧?”
林达关心的问着。
看着林达颇为担忧的表情,倾城忽的一笑,这一笑,仿佛那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静寂清幽,香浸心肺。
“林达,天道无常,人无常,即便是以师尊之大能,仍然免不了劫数,可见你我皆在轮回中,生死有命,福祸在天,有什么看不开的……,你干什么?”
倾城退了一步,避开林达探来要摸自己额头的手,秀眉微蹙,不满意的言道。
“没事没事。”林达尴尬的笑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伤心过度,以至于头脑发热……”
最后一句话林达没说,他想说的是,倾城是不是开始说胡话了,明明就在方才还哭得要死要活,怎么片刻功夫,便一副得道成仙的看开模样。
“唉。”
倾城叹了口气,带着怜惜之意的目光,望向林达。
“怎么?”
林达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身能耐,单论力量,似乎几个金丹期已然大成的师兄都及不上你,但若是论起心境,就差得太远,你也知道,修真之人自金丹筑就起,才初窥天道门径,而想要筑成金丹,必须五息调顺,合五为一,在这其间,心境最为重要,生死二字你无法堪破,名利亲情你更是无缘舍弃,我看你再练上百年,也只是个心动后期。”
倾城侃侃而谈,这让林达大是不满。
“喂喂,倾城,你不也是心动后期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林达颇为不服的言道,然而,他怎会不知,倾城是天生体弱,才成不了金丹,论起心境,以及由心境而来的灵识和对元气的控制力,倾城绝对是峨嵋甚至整个修真界的后辈第一人。
“跟你说了,要叫我师姐。”
倾城笑容依旧淡雅,而她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林达吃了一惊。
“谁说我只是心劫后期,你看看……”
说着,倾城左右手的食指与食指、拇指与拇指,搭了个双意桥,再聚于胸口,只见月白色的流苏夹袄下,一颗丹丸状的璀灿金圆,透布而出,仿佛骄阳,耀目炫眼。
“金丹!”
林达大叫一声,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
“嘻嘻。”
倾城抿嘴一笑,收了双意桥,金丹便再度隐于体内。
“这怎么可能!”林达愕然不已,“师尊不是说你体质虚弱,若想成就金丹,必须勤炼百年,若有天缘才可在十年内有成,这怎么可能!再说,方才联手抗敌时,你也没有金丹啊!”
“师尊转世时,我霍然开悟,金丹便成了。”
倾城说得轻巧,林达却知,若此事为真,则是修真道上前所未闻的异事。
“你不是开玩笑吧……”
林达眼巴巴的瞅着倾城。
如果倾城没开玩笑的话,林达真想好好求求她,求她教教自己怎么在一个时辰内像捏泥巴球似的速成金丹,因为成就金丹,是林达现在最大的难题,他感觉自己到了瓶径,论可以吸引运用的元气数量,像倾城说的一样,他已经超过了金丹期的修真,然而,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筑成金丹,就像是明明近在前的东西,却隔着一层透明但是无法穿透的墙,每次修炼的时候,都郁闷到想要吐血。
“你方才亲眼所见,怎会是开玩笑?”
倾城答道。
“怎么弄的?倾城你一定有速成的办法,人家成金丹的时候都是锐气千道、天象为异,你偷偷摸摸就弄成了,一定有秘诀,教我好不好?”
林达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你悟不通。”
倾城一言打碎了林达的幻想。
“为什么啊?我也是大好的修真苗子,也有成仙的理想和抱负,也有天缘,为什么我就成不了?”
林达满是委屈,不满的叫着。
“你没有修真的根基。”
倾城转回身,去看那舍身崖底千载不变的苍茫云海。
“修真的根基?我有啊,不就是一念未动、上及苍穹、诸事不定、生死两难……”
林达站在倾城身侧,看着她宛若凝脂一般的无暇脸庞,在她望向云海之时,林达看见她的眼眸中,忽然有了蒸蒸雾气,这一刻,倾城的眼睛,连同她的整个人,如同无尽苍穹一般悠远神秘,林达虽然就在她的身边,却有看不清楚她的茫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