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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章 意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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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汴梁城城西的皇家园林,金明池上春意盎然,桃红似锦,柳绿如烟,花间粉蝶,树上黄鹂,京城百姓多数而出,到金明池郊游。

金明池内遍植莲藕,阴雨绵绵之夜,雨打荷叶,雨过天晴、万物清新,更有一番新气象,故有“金池夜雨”之称。

宣和年间,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金明池开放,允许百姓进入游览。沿岸垂杨蘸水,烟草铺堤,东岸临时搭盖彩棚,百姓在此看水戏。西岸环境幽静,游人多临岸垂钓。

靖康年间,金人南下,位于西城外的金明池亦毁于金兵之手,池内建筑被破坏殆尽,一片碎砖破瓦,断壁残垣。金人退去后,金明池也无人休憩,一直荒废至今。

虽然园中的建筑已经被损坏,但也阻挡不了盎然的春意,奈何不了痴男怨女们骚动的浪心。

河外三州,杨家沟一战,忠义军死伤惨重,王松战死。女真西路军元气大伤,西路女真人甚至退回了云中。

王松死了,忠义军将士战死无数,人们的日子还照常进行。除了那些底层的百姓,谁又还记得王松,还记得那些在冰天雪地里死去的勇士?

人总是健忘的,在这和煦的醉人春风中,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宽袍缓带的士大夫们,这些人一个个或临池赋诗,或觥筹交错,或钓鱼为乐,这里的断壁残垣和他们毫无关系,这只是他们无伤大雅的一处游乐嬉戏之地而已。

自靖康元年王松横空出世,挽救汴梁城于将倾,也挽救了大宋皇室的命运, 使得王松声名大噪,一跃成为朝廷重臣。

再加上营田河东,救活流民无数。再加上恢复太原,打通河北、河东咽喉井陉,连接河北、河东,风头一时无两。

底层百姓中间,王松的声望大大超过了大宋皇室,就更不用说那些掌握朝政的士大夫了。

即便除去寡廉鲜耻的士大夫,世间也多是薄情寡义之人,不然大宋也到不了今日的如此境地。

但是,也有人对王松痴痴不忘,以至于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花枝探头的绿荫小径,春风十里,赵多福走在其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春色的明媚。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如今,连后悔也没用了。梦中人战死沙场,连个墓碑都没有。那年轻的生命,丢在了陕北的贫瘠之地,甚至来不及欣赏春日的绿色。

她知道王松不会因为折月秀而去府州,他不会拿上万大军的生命做陪衬。折月秀不会出城去看王松,她爱惜自己的羽毛,甚于生命。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昵!

斯人已逝,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她曾梦想着和王松双宿双飞,花前月下,妇唱夫随,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现实,把美梦打的粉碎。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把自己交给王松。如果她能有二人的一男半女,这一辈子,心灵上也或许有些寄托。

这些日子,她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茶饭不思,有如行尸走肉。她总是失眠,夜不能寝,醒来时,总是打湿了枕头。有时她真想一死了之,但她却没有自杀的勇气。

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日积月累,让她只能在醇酒中找到寄托,仿佛一醉醒来,梦中人就会站在身旁。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嘴里轻轻念着这几句词,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又落了下来。风吹雨淋,那些千娇百

媚的花儿,又能经受多久?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无人的楼阁,她浑身无力,就坐在阁中的木椅上,昏昏睡了过去。

一旁的侍女流苏上来,给她披上罩衫。看她容颜憔悴,脸色蜡黄,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那个风一般的男子,不会再回来了。

“占卜吉凶,预知生死,测算姻缘,算卦!”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那里,江湖术士的声音传来,迷迷糊糊,神经脆弱的赵多福,被唤醒了过来。

“流苏,快扶我过去!”

赵多福的声音颤抖,里面有不可名状的焦急。

左转右转,兜兜转转,不知绕了多久,赵多福才在一处靠近湖边的断壁残垣前,找到了那名术士。

“陈瞎子!”

赵多福先是惊诧,随即高兴了起来。怎么说,这人也是王松的同乡,想不到他却来到了东京城中。

“麻烦,你给算算?”

陈瞎子黑瘦枯干的手触到赵多福的手掌,不由得抖了一下。

“小娘子贵不可言,小人不敢妄测。”

陈瞎子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的湖面,似乎若有所思。

赵多福心中一动,轻声道:“还请给测个姻缘。”

陈瞎子摇头道:“小娘子,我刚已经说过,小娘子贵不可言,或为天下最有权势之女子。这就是你的姻缘。”

赵多福恍然若失中,陈瞎子已经站了起来,连卦钱也没有要,“嗒嗒”的竹杖声中,向远处而去。

流苏摇头道:“这瞎子真是怪异,莫不是他知道主人你是谁,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多福摇头不语。她虽然见过陈瞎子,但时隔这么久,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

“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 他说的不会是皇后吧? 可主人你,怎么可能嫁到异邦去呀?”

赵多福恍恍惚惚中,流苏却是大声说了起来。

“耿南仲、唐恪他们也来游湖了。主人,咱们走吧,一看到这些人我就恶心!”

两人缓步离开,没走几步,卫士上前,递上一封信来。

“主人,信是神武军的李彦仙给的,说是密信,主人一看便知。”

赵多福哆哆嗦嗦打开了信封,看了一会,收起了信,点点头道:“咱们回去,送我去思睿殿,我有事要办。”

“青天白日春常好,绿发朱颜老自悲。跋马卧堪尘满眼,夕阳偷理钓鱼丝。可叹似水流年,我等已经老去,也该效陶渊明,归隐田园了!”

金明湖上的一艘锦舟上,几个宽袍方巾,气度雍容的文士,正在悠哉悠哉的坐在船头,一起饮酒赋诗,共赏春日美景。

听到耿南仲的言语,一旁的唐恪笑道:“恩相圣眷正浓,为何意兴萧索,正宜大展拳脚,纵横捭阖,怎可轻言退隐。”

次相唐恪,当朝帝师耿南仲,郓王赵楷汇聚一处,一群侍女正在旁边焚香、煎茶,准备点心。

赵楷也是笑道:“耿相老当益壮,熟谙国事,朝廷正需你这样的肱骨之士,圣上也需要你这样的心腹老臣辅佐。你可不能急流勇退,退居山野呀。”

“圣眷正浓?”

耿南仲摇了摇头,苦笑道:“靖康元年,金人南下,老夫身居中枢,未建尺寸之功,反而有违圣意,差点使汴梁城破。只此一事,圣上对老夫已颇为不满,更不用说今日王松之事。”

唐恪不由得心头一惊,摇头道:“恩相不要

妄自菲薄。我朝君王与士大夫共制天下,恩相又为圣上师者经年,如今国事艰难,圣上离不开恩相,国事也离不开恩相,恩相还需抖擞精神,以报君王!”

赵楷皱眉道:“王松武夫,仗着救汴梁城有功,颇得恩宠。其人身居高位,却跋扈猖獗,仪章毫无。见了老师也只是拱手而已,就连皇室也是嗤之以鼻。若是长久以往,皇家有何颜面,我等又有何颜面?”

耿南仲喝了杯茶,沉声道:“王松已死,官家宋人对老夫颇多微词,但王松弹劾起来就容易的多了。御史台可以抓住王松或其部下的罪行进行弹劾。至少,丧师身沒的事该是真的吧。”

唐恪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话虽如此,只怕朝中他人作祟。官家认为王松有大功于朝廷。朝中的清流如梁溪先生、宇文叔通这些人,对王松也是推崇备至。若是他们在朝堂上掣肘,恐无法达成共识。”

耿南仲捋须微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对付王松这件事情上,梁溪先生和宇文叔通绝不会掣肘,反而可能会附和你的奏报。放心就是。”

唐恪恍然大悟,这朝中,无论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是士大夫的天下。这朝堂之上,焉能让武夫专权,再现五代武人故事。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点道行,和耿南仲比起来,还嫩了点。

春光明媚,柳暗花明,几人在仙桥的一处岸边下了船,来到仙桥的南头,忽然见宝津楼前的高台上,许多人围着说书人,正在仔细聆听。

在这金兵南下之际,竟然还有这么多百姓兴致勃勃在此游玩,苦中寻乐。

几人看人数不少,便也上前,在外围远远的听了起来。

“……且说那王相公,身边将士越来越少,番子越围越多,王相公却是心不慌,气不馁,一杆碗口粗的铁枪连敲带打,人群中几进几出,只杀得番子心惊肉跳,人亡马倒,死者不计其数!

王相公浑身如血人一般……只可惜他连日鏖战、手脚酸软,完颜娄室趁暗射出一箭,正中王相公后背。王相公怒目圆睁,大喊一声:“番子,我王松和你势不两立!”那完颜娄室吓得从马上直掉下来,口吐鲜血。王相公大笑三声,盍然而逝! 天地变色,长歌当哭,悲哉,痛哉!”

高台边的百姓全都黯然神伤,有人不禁哭出声来。

耿南仲几人脸色苍白。想不到短短数日,这王松已经被编说成书,广为流传了。

说书人在高台上口若悬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台下百姓都是群情激奋,握紧了拳头。

再听到下面几句时,耿南仲等人一起变了颜色。

“可怜王相公一片挚诚,却被那朝中那奸臣们扣兵不发,才使得王相公孤军作战,战死沙场。这些奸臣,夺去王相公的功名和官身不说,反诬陷王相公居心叵测。奸臣当道,蒙蔽圣聪,思之让人落泪,听者伤心……”

“恩相,要不要让禁军上前,拿下这些造谣生事的山野村夫?”

唐恪面色难看之极,在一旁低声道。

“罢了,一些愚顽的粗鄙之人而已!”

耿南仲摇头道:“如今金人再度南下,河北河东糜烂一片。此时还是少生事端,免得让官家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赵楷黯然道:“想不到王松这厮一介武夫,,竟能得万民敬仰,建祠祭祀瞻仰! 此贼何德何能,何其幸哉!”

几人怏怏不乐,快速离开,游园的好兴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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