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如此勇猛、悍不畏死,他的部下也都是纷纷红了眼睛。 众人虽然只有五十人,却如千军万马一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女真骑士落马无数。
完颜娄室看到在女真勇士的千军万马之中,王松铁枪护身,势若疯虎,居然安然无恙,不由得心里恨极,连连跺脚道:“王松贼子,我今日必取你性命!”
完颜撒离喝见王松所到之处,女真勇士死伤无数,不由得眼泪汪汪,愤然道:“王松,你这“赛霸王”,为何总要和我女真勇士过不去! 可怜了这么多的勇士!”
完颜娄室被他的哭泣声弄的心烦意乱,怒斥道:“撒离喝,你不要哭哭凄凄的,你要再是这样,马上回云中去,不要在此丢人现眼!”
完颜娄室看到王松专心致志的和部下勇士大战,完全不看周围的情况,天地间又是漆黑一片,不由得心中一动。
王松抹去枪杆上的鲜血,用布条缠紧了手腕,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以防战时长枪手滑或者脱手,使不上劲。
他上前刺翻了一名女真骑士,却看到折月芝落入了女真军士的包围之中。王松打马上前,长枪霍霍,又杀了进去。
完颜娄室来到了战场右翼,众人站在一处高地侧,观察场中战况。
看到王松又将一名女真勇士刺于马下,完颜娄室脸色铁青,轻轻取下了马上的硬弓。
王松砸翻一名女真骑兵,又将一名女真骑士刺死,长枪一挡,架住了一名女真勇士的长刀,朗声道:“折家妹子,今日恐怕你我都要交待在这。你怕吗?”
折月芝冲出重围,死里逃生。眼看着一个个的宋军被砍翻在马下,战场上的人数越来越少,折月芝也心知,今日是无法冲出去了。
该说的话就说了吧!若是自己死了,这些话还没有让对方得知,她还不得难受死!
“王松,从见你第一面,我就中意你了! 若是你活着,我死了,你能不能每年在我坟前上一炷香,陪我说说话呀?”
王松哈哈一笑,点头道:“若是这样,我一定照办。若是我死了,你活着,麻烦你把我和弟兄们的骨灰送回中原。”
折月芝心里一酸,对方果然不是中意自己。不过,心声已吐,她的心情莫名轻松了起来。
“王松,一言为定!”
折月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和二人交战的女真骑士被二人的“临终遗言”弄的心烦意乱,一个不慎,被折月芝一枪刺下马去。
两马交错,寒光闪动,羽箭呼啸而至,折月芝心头急转,打马上前,把王松护挡在了自己身后。
“噗呲”羽箭穿透折月芝的胸口,她向后跌出,撞翻了猝不及防的王松,二人一起从马上栽了下去。
“众军上前,务必抓住王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完颜娄室收起铁弓,只见王松和折月芝都掉到了马下,不知死活,他打马狂奔,向王松倒地的地方而来。
牛皋和马扩同时怒喝,带领军士打马而上,和完颜娄室等人舍命缠斗在一起。
王松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刚才这一摔下,他和折月芝分离开来,却不知道折月芝伤势如何。
他转过身来,在地上一番摸索,找到了折月芝,赶紧把她抱了起来,来到光亮处,再看时,折月芝满口都是献血,正在一口一口地喷出来。
“妹子,你到底咋样了,你要撑住呀!你不是穿了软甲吗,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吓我呀!”
王松跪在地上,口里说着,眼泪流掉了下来。
“你肯为……我流泪,我……死也值了!”
折月芝脸色苍白,却浮起一丝笑容,“软甲在……我怀……里,我不……好意……思穿!”
王松泪水成串,落在折月芝的前胸,很快打湿了一大片。
“月秀……妹妹经……常唱的那……首高……粱酒,真的……好好听!”
折月芝的眼神变的呆滞起来,“王……松,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王松落马,黑夜中虽有火把照耀,却也是模糊难分。众军不见王松起来,士气低落,开始纷纷向后退了起来,防线岌岌可危,大有一溃千里之势。
完颜娄室脸露狰狞,大声喊道:“女真勇士们,跟我一起上前,把王松的尸体砍成肉泥!”
女真骑兵呼啸向前,宋军危如累卵,崩溃只在瞬息之间。
“轰”的一下,不知是那一个忠义军将士点燃了引药做成的炸药包,引起一片人仰马翻、血雨腥风,女真骑士的攻势一下子被阻断,余下的女真骑士人人惊恐,都是不敢上前。
一个日夜,碰到的都是不要命的主,再凶狠的野兽也要退缩,何况只是肉体凡胎。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头
从此后
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
突然,苍茫的歌声响了起来,众军看去,只见王松把折月芝的尸体放在了旁边的马上,自己慢慢上了战马,浑身都是鲜血,手拿铁枪,宛似一尊杀神一般。
周围的女真骑兵一阵诧异,人人胆战心惊,纷纷后退,居然不敢上前。
“抛洒着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
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梁酒呀
红红的高梁酒呀
嘿……”
王松吼完这一段,眼睛血红,他看了一眼旁边马匹上眼神呆滞、已经气绝的折月芝,大声喊道:“妹子,哥带你一起杀敌!”
王松打马狂奔了出去,直奔完颜娄室而去,所到之处,只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连砸带捅,女真骑士纷纷落马。
女真骑士舍命攻击,王松身上遭了几下,他置若罔闻,势若疯癫,全是不管不顾的玩命招式。女真部落中有名的勇士屠夫,一一被他刺翻马下,砸落马下,余者心惊胆战,纷纷向两边避开。
牛皋和马扩带领残余的骑士,紧紧围绕在王松身后,深怕他出事。众人奋力向前,很快把为数不多的女真骑士凿了一个对穿。
马扩一刀砍下去,一个放单的女真骑士轰然倒下。马扩上前,拽住王松的战马,大声道:“相公,你要冷静啊!”
“冷静个屁!”
王松脸色煞白,眼神狰狞,神情冷酷,“我一万多兄弟交待在了这里,折…姑娘也死在了这里,你叫我冷静! 今日,若不杀光这群番子,我就对不起死去的兄弟!”
马扩微微点头示意,牛皋和杨再兴却都是转过头去。
一个骑士偷偷打马上前,想要打晕王松,王松转头冷眼瞧过去,骑士赶紧低下头去,退到一边。
王松环视周围,冷冷地道:“是兄弟的,和我一起杀金贼,咱们今日一同赴死! 否则尽可以离去,王某绝不强求!”
马扩连连顿足,不由得落下泪来,哽咽道:“我的王相公,你若要有个好歹,我忠义军休矣! 抗金大业休矣!”
“人活一
世,草木一秋。若是我今日离去,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兄弟们!”
王松环视众人,朗声道:“兄弟们,咱们今日一同赴死,你们愿意吗?”
牛皋抱拳道:“我牛皋蹉跎半生,幸遇相公,我愿与相公一同战死!”
杨再兴大声吼道:“杨再兴愿与相公一同战死!”
其他军士一个个抱拳道:“小人等唯相公马首是瞻!”
马扩凄然道:“罢了! 我马扩漂流半生,苦心经营,今日休矣! 我马某就和你王相公一同战死,名留史册吧!”
徐三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同乡,众人都是默然不语。
徐三低声道:“你们若是想走,等下自己趁黑离开就是,不要乱了军心!”
他拿起了自己的长刀,用布条把手缠紧,上了战马,大声道:“相公,徐三活了三十年,今天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就让小人陪你这最后一战!”
王松眼圈一红,大声道:“好兄弟,好汉子!”
徐三转过头,自己的几个兄弟又跟了上来。他皱眉道:“你们要怎样,难道还想哗变吗!”
军士苦笑道:“大哥,咱们生死在一块,怎能让你独行!咱们兄弟,活着的人,还得为死的人收尸!”
徐三心里一热,哽咽道:“也好,咱们兄弟就一起上路,共赴黄泉!”
众人组起阵型,王松居中,牛皋、马扩在旁,王松大喊一声“杀虏”,马匹纵横向前,又向女真骑兵横冲直撞过去。
一个女真骑兵狼牙棒砸了过来,牛通挥锏砸开,王松顺势一枪,把女真骑士捅下马去。
牛皋这才发现王松浑身是血,背上箭伤处鲜血不停流出。牛皋急道:“相公,你的伤口没事吧?”
王松点头道:“牛大哥,我好好的,死不了。今日咱们就好好冲杀一阵,让这些番子知道,咱们大宋,有的是好汉!”
牛皋大声回道:“相公的部下,个个都是好汉,小人也算一个!”
“说的好,我忠义军人人都是英雄好汉!”
王松纵马狂奔,大声道:“兄弟们,心里有什么憋屈,今天好好的在这些番子身上撒出来! 十八年后,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相公说的对!”
马扩大吼道:“死怕个求!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杀了番子,到了阎王爷那里,都没有人敢欺负你!”
王松放声大笑,举起长枪,高喊“杀虏!”
骑士们血脉喷张,狂喊乱叫着,跟在王松的身后,向着女真骑兵密集的深处凿去。
“向南面的山梁退却,步兵在前,骑兵掩护,结阵而行!”
又一次凿穿右翼的女真骑兵。几面的残兵聚在一起,只有2500人之多,几乎人人带伤。
完颜娄室看到宋军撤退途中依然保持阵型,无法一举歼灭,不由得怒火攻心。若是这样的军队存活,大金焉能安然酣睡。
“都统,如今我女真骑兵只剩4000人左右,汉儿尚有300多人。这一战,我大金朝损失可谓惨重之极啊! ”
完颜撒离喝眼睛上还挂着泪水。
“都统,宋军已经结阵,接下来如何应对,请都统决断!”
完颜娄室面色苍白,他眼神渐渐冰冷,嘶声道:“今日一战,乃是国战! 只要杀了王松,便是最大的胜利!”
“告诉完颜才,命令汉儿上前,轮番攻击,若有后退,格杀勿论! 但若有斩杀王松者,赏黄金五万两,封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