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诸位大臣听到皇帝要为王松赐字,心中的羡慕嫉妒恨意更甚,尤其是那些文臣士大夫,一个个更是红了眼睛。
他们纷纷心中暗思,这王松只是20出头,却受到皇帝如此大的恩宠,长此以往,这大殿之上,哪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大宋祖训,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却道德沦丧,礼乐崩坏,世风日下,武夫当政,大宋何其悲哉!
只是皇帝如今恩宠有加,威权日盛,如此关头,士大夫无一站出,以免触怒了君王,丢了头上那顶乌纱。
赵桓站起来,在大殿中踱了几步,沉吟半晌,朗声说道:“如今女真人围城,汴梁城现在生死一线,朕便赐你个表字破虏,希望你日后多杀番贼,精忠报国。”
王松覆身跪倒,肃拜道:“微臣破虏多谢陛下。微臣一定多杀番贼,为国尽忠!”
“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宪、牛皋、李彦仙、张横、董平等人也跟着王松身后,一起山呼万岁。众人站起身来,个个扬眉吐气,脸绽菊花。
赵桓看了一干人等,也是高兴,朗声道:“今日是元日,正月初一,众卿就和朕一起,共度佳节,到后苑用膳吧!”
赵桓下去更衣,王松和众人则是在宫人的带领之下,来到后苑的一处阁楼之中,等候皇帝的到来。
众人经过延福宫,远远看到艮岳,里面断垣残壁,狼藉满地,再也不复以往的盛象。
女真大军围城,赵桓下令拆除艮岳里面的石头,用于对付城外的女真人,又因为天寒地冻,里面的梁木都做了柴薪,评价卖给了百姓取暖。
看来这位君王,自有其温情的一面。
王松颇为感伤,摇摇头道:“各位兄弟此处倒是可以修复一下,作为一处名胜古迹,让全天下的宋人前来瞻仰。一来可以增加朝廷赋税,二来可以让世人明白骄奢误国的道理,三来可以欣赏风景,养情益性,可算是一举多得吧!”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来到阁楼没有片刻,赵桓已经到来,众人先后坐下。
宫人依次传上膳品,所上的菜品都是非常的简单,山珍野味没有不说,就连鱼品,肉品也是很少,不过饭菜都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王松心中一酸,想不到这赵桓和赵佶虽为父子,秉性却是完全不同。
“陛下如此简朴,微臣心中有愧。微臣一定早日驱除北虏,让陛下心安!”
席中诸将士都是一起作揖道:“陛下,微臣等一定早日驱除北虏,让陛下心安!”
“众位卿家,不必多礼。”
赵桓摆摆手道:“国事艰难,金虏猖獗,城中百姓冻死、病死甚多,朕能与各位卿家一起在这吃顿饱饭,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众位卿家战场厮杀,难得吃顿热饭,今日就随意吧。”
皇帝下旨,各人端起饭碗,开始吃起来,声音比平时小了很多,举止也规矩了许多,拘谨些的吃的更是味同嚼蜡,不知其味。
众人匆忙下肚。赵桓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战事身上。
随着战事的胶着,
汴梁城的窘况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如今前来勤王的各地军兵也已经和金军交上了手,汴梁城中的情况虽然依然严峻,缺衣少食,但情况已经朝着有利的方面发展。
说起来,多亏了忠义军在城中的坚守以及城外的两场血战,金人锐气日渐消磨,城中却是苦尽甘来,苦战成了日常,对金人的恐惧更是消失殆尽。
王松肃拜道:“陛下放心就是,汴梁城固若金汤,番子绝难攻得进来。番子南下,孤兵深入,十几万兵马,山吃海嚼,已经是勉强支撑。若是臣所料不错的话,番子会马上提出和议,陛下不必忧心!”
王松继续道:“陛下,女真人撤去,我军宜后续追击,给予女真人最大的杀伤。女真人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就不会南侵,我朝正可以积蓄力量,将来直捣黄龙,再取燕云。”
赵桓不置可否,对众将道:“诸位卿家,朕再敬各位一杯!”
宴席散尽,众将告辞离去,王松跟着赵桓,向皇城的东北走去。到了其中,王松才大吃一惊,原来皇帝把他引入了艮岳之中。
艮岳分南北两山,两山都向东西伸展,并折而相向环拱,构成众山环列、中间平芜的形势。
北山稍稍偏东,名万岁山,山周十里有余,最高一峰达九十步。峰巅立有介亭,以界分东西二岭。据亭南望,山下风景历历在目,南山列嶂如屏。北望则烟波长岸,弥漫十余里。
介亭两侧另有几座亭子, 东曰极目、萧森;西曰麓云、半山。东岭圆混如长鲸,腰径百尺,其东高峰峙立,树巨石曰飞来峰,峰棱如削,飘然有云鹤之姿,高出于城墉之上。
岭下栽梅万株,山根结构萼绿华堂,梅花盛开时绿普承跌,芬芳馥郁,别有一番景象。
艮岳之中,显然刚打扫过,青砖路面干干净净,院中却已破败不堪,原来的风景依稀在目,红梅、白眉处处怒放,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走入园中,宫人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赵桓不时的问些王松的家事,王松谨慎回答,倒也是君臣相宜。
“想不到卿家还有个兄长,希望天佑人愿,他能够安然无恙!”
赵桓一边安慰道,一边踏雪赏梅。
“卿家知道,朕是被太上皇逼着上位的,平常安逸日子惯了,就知道作诗赋词,哪里懂得这些军国大事。朕自即位以来,夙夜忧叹,战战兢兢。不瞒卿家,女真人南侵时,朕偷偷哭过的日子不少,你不会笑话朕吧?”
赵桓摇了摇头,继续道:“朕自即位以来,诛杀六贼,整顿朝纲,想要一番作为,无奈朕优柔寡断,对政事一窍不通。朝中大臣,和战两派,争执不断。再加上我大宋禁军腐烂,一战即溃,整个朝野乌烟瘴气,汴梁城差点沦陷,朕差点也沦为了女真人的阶下之囚。若不是卿家前来救援,恐怕汴梁城此刻已是一片焦土。”
王松心道,原来赵桓还有这自知之明。
要不是自己率兵前来,来的正是时候,此刻汴梁城早已告破,大宋皇室也成了阶下之囚,宋室南迁,赵构即位,大宋再无北顾之力。
王松道:“陛下不必自责。朝廷今日之
局,乃是我大宋百年积弊之故。女真强于大宋者,为兵强将勇,尤以骑兵之精锐冲击弱不堪战之宋兵,故当者必毁,而成其破竹之势! ”
他继续道:“故对付女真人,只有以精兵对骑兵,编练新军,至少可以处于不败之势,不至于一击即溃!”
赵桓点点头道:“卿家所言极是。这汴梁城中的新兵,你要好生训练才是。”
君臣二人一路前来,走走停停,忽见二人前方一楼阁。时值冬日,元日佳节,几个人正在阁中站立,中间似有女子声音传来。
赵桓眉头一皱,就要扭头离开,前面有女子大声喊道:“大哥,你也过来了!爹爹在此,你快过来啊!”
赵桓无奈,带着王松走了过去,进了阁楼,肃拜道:“孩儿拜见爹爹!”
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人,外面罩着一件青色棉袍,却不见臃肿,反而显得仙风道骨。
见到赵桓,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官家,你也来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王松,清声道:“如此雄壮之人,想必就是新任的同知院,两河宣抚使王松吧!”
王松上前肃拜道:“微臣拜见太上皇!”
大名鼎鼎的宋徽宗、青楼天子、教主道君皇帝、瘦金体,堪称大艺术家。
历史的评价:“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才华横溢的风流天子,不学无术的无道昏君,若是大宋一普通王爷,以他在艺术上的造诣,一定会千古流芳。可惜他错当了皇帝,不但葬送了自己,还葬送了整个大宋朝,落得个遗臭万年。
旁边的几个女子和宫人听到是王松,纷纷好奇地扭头看了过来。
赵桓道:“王卿,朕给你引荐一下,这一位是茂德帝姬,这一位是柔福帝姬,你过来见一下!”
王松定眼看去,一女子花容月貌,富贵逼人,十分雍容华贵。王松也是暗自赞叹,但却觉得这种美就像牡丹一样,太过俗气,太过富贵,也太落俗套。
另一女子却是细眉细眼,虽然没有那么明艳动人,但一股清雅蕴含其中,直若空谷幽兰,亭亭玉立的荷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都说茂德帝姬是赵佶最宠爱的女儿,也最为美貌,不过在王松看来,脂粉味过重,过度雕琢,就像后世的网红脸一样,乍看明艳动人,仔细则是味同嚼蜡。
反而旁边的这位柔福帝姬白白净净,淡扫蛾眉,清纯娇羞,有一股初恋的感觉,更能打动人心。
而且,王松马上认了出来,眼前的这位柔福帝姬就是城墙上观战的女子,果然让人怦然心动,我见犹怜。
看到二人身上的华贵貂裘,阁楼石桌上精美的酒壶,各式各样的点心,临摹的笔墨纸砚,王松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外面的人饿死、病死无数,这里依然有美酒佳肴,诗情画意。
看到众人石桌上的东西,赵桓也是面色微变,轻轻扭过头去,不再注视这边。
一面是节俭,一面是声色犬马,一面是爱民,一面是耗尽天下民力,看来这父子二人,果然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