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额头冷汗叠出,他站起身来,厉声道:“各位卿家,这却如何是好?”
刘韐作揖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陛下亲自登城,安抚军士,去其忧虑,否则别无他法,还请陛下三思!”
赵桓心头已乱,他从案几后走了出来,连连道:“刘卿所说极是。马上安排,朕要亲自登城,安抚将士。王将军,你亲自安排将士护朕上城,朕要澄清谣言,切莫寒了将士之心。”
刘韐等人一起肃拜道:“陛下圣明!”
王松放下了心。赵桓登城慰劳兵士,安抚军心,看来在这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所有人都知道孰轻孰重。
大宋皇帝亲自登城,效果自然是非同凡响,城墙上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是精神一振。皇帝做到之处,人人都是肃然站立,全然不顾冬日城头的寒冷。
看到城头虽有一个个的火盆,将士们依然是鼻脸通红,脸上手上都是冻疮,赵桓不禁心头一酸,大声道:“将士们,朕代表汴梁城的百姓,多谢你们了!”
一个士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听说你要和女真人议和,割让黄河以北给女真人。小人求求你,千万不要啊!小人生在河东,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陛下就让我等战死在这城墙上! 臣不愿当亡国之人啊!”
其他的几十个将士们也“呼啦”一下子跪在地上,一起大喊道:“陛下,求求你,不要割地给女真人啊!”
王松大声怒喝道:“你们这是要作甚,还不快些起来!在陛下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陛下接见了女真使者,并没有说要把黄河以北割让给女真人。来人,把这些家伙都拉下去,每人打50军棍!”
军士们上来,赵桓止住了众人,大声道:“将士们,尔等不要相信谣言,这都是女真人的阴谋。朕向将士们发誓,绝不会放弃大宋的一草一木,更不会放弃黄河以北之地。”
王松怒喝道:“陛下已经答应了你们,还不起来,跪着作甚! 一个个真是胆大妄为,看本官如何收拾你们!”
众人都是大喜过望,跪在城墙上,山呼万岁,一起站了起来。看到军心可用,赵桓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站在北城墙上,向外看去,只见金营密密麻麻,连绵数十里。女真骑兵在城外来回驰骋,似在监视宋兵的防守情况,有些女真骑士更是靠近了城墙,狂呼乱叫,实在是嚣张之极。
看到赵桓脸色难看,王松向两边大喊了一声,怒喝道:“军士何在?”
十几个宋兵应声上前,王松指着城外的女真骑士道:“你们谁射术最好,把这几个金贼射下来,让他们知道我大宋的厉害,本官重重有赏!”
“小人来!”
一个粗汉站了出来,铠甲之上全都是血迹,他走上前来,站在了一架床弩前。装好枪矛,他把床弩调整好,瞄准了城下的女真士卒,一锤砸下了床弩的扳机。
床弩“嘎嘎”作响,长矛疾射而出,带着呼啸声,直奔城前女真骑士而去。
大汉不做停顿,来到旁边的床弩前,稍作瞄准,又是一锤砸下了扳机。
枪矛急射而至,一支枪矛射入一名女真骑士的胸部,把他撞
飞了起来,摔在地下,再也没有爬起来。
另外一支枪矛贯穿了一名女真骑士的肩膀,连带着穿入后面一名女真骑士的胸膛,二人向马后摔出去,半天不见响动。
随后而至的两支枪矛,贯穿了一匹刚要离开的战马的脖子和肚子,直接把战马钉在了地上。战马无力地晃着前蹄悲鸣,马上的女真骑兵侥幸逃过一劫,在地下滚了几圈,手忙脚乱的捡起头盔,戴在头上,撒腿就向后跑去。
其他的女真骑士都是大惊失色,纷纷打马狂奔而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之态。
“射的好!这些番贼!”
刘韐大声叫好,重重拍了一下城墙。
赵桓脸色缓了下来,这些女真骑兵如此嚣张,是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射术不错,一次就射翻了三名女真骑兵,不愧是我大宋的勇士!”
孙傅也是点头道。
城墙上观看的宋兵兴高采烈,发出震天的喝彩声。大汉满脸欣喜,心中也是得意,但在皇帝面前,终是不敢过于放肆。
王松大声喊道:“大宋威武,圣上万岁!”
“大宋威武,圣上万岁!”
城头上的士卒跟着喊了起来,山呼海啸,惊天动地,就连城外的女真人大营,也都被惊动了起来。
赵桓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到城头上士卒们的山呼海啸声,心里面也是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苍茫的号角声从城外响起,无数的女真军士从军帐里面涌了出来,漫天遍野,遮天蔽日,迅速的在北城外面,布成了几个方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金戈铁马,刀枪如林,旌旗飞舞,骑兵大阵气势汹汹,威势令人窒息。
王松看向赵桓,果然,皇帝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并且带着那么的一丝惶恐和紧张,显然内心有所感触。
十几匹战马从女真人的战阵里面慢慢站了出来,站在了女真人队伍的前面。远远望去,这些人一个个面目丑陋狰狞,身上透露出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宋皇,我方已经派出使者和宋朝合谈,你们如何今日还在城上射杀我方勇士,难道就不怕报复吗?”
一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打马走了出来,指着墙上,大声喊道。
张叔夜在赵桓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这人是女真人的一名通事,叫高庆裔,乃是故辽国大臣,后又投靠了女真人,为虎作伥,最是阴毒。”
王松上前道:“陛下,让臣来回复!”
赵桓微微点头道:“王将军小心应对,不要刻意激怒对方。”
王松点点头,对着城墙下面大声说道:“高庆裔,你这奸贼,身为辽国老臣,你当辅佐辽帝,为国尽忠,死而后已,如今辽帝所在何处,是在女真人的牢狱之中。你不去辽帝面前端茶送水、痛哭流涕,反而帮着羞辱他的女真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你意欲何为? 你无君无父,无家无国,反助逆贼,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实在不知世间有羞耻二字!我若是你,宁愿一头撞死,也不会在这万千将士面前丢人!”
城墙上的宋兵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高庆裔面色通红,眼露凶光,想要说话,却找不出言
语反击,只能悻悻的回到了前排的几个女真人身后。
一个四旬左右,面目丑恶,小眼睛,大鼻子,貂领金甲的金将打马缓缓出来。他用马鞭指着城墙上说道:“宋皇,你手下的将领如此跋扈,难道你不想和谈了吗?”
赵桓站了出来,对着下面的完颜宗翰说道:“粘罕元帅,和谈是肯定要的。只是你方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朕很难答应,咱们还是各让一步吧!”
完颜宗翰大声道:“赵家小儿,你实在是不知好歹! 我大金朝找你和谈,是看得起你,你却在这里推三阻四,实在是岂有此理。限你今日午时,到我军中商谈和议,否则等我女真大军破了汴梁城,到时候鸡犬不留!”
赵桓一时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城墙上的宋兵也是寂静一片,城墙下的女真士卒却是挥舞着刀枪,山呼海啸般地喊了起来。
“王将军,此人是金军的左副元帅,完颜宗翰,为人最是凶残奸猾。”
孙傅脸色难看至极,在王松耳边低声说道。
“完颜宗翰,你这狗贼,竟敢当面侮辱我大宋皇帝! 我王松誓要割下你的狗头!”
王松义愤填膺,胸中的怒火,如波涛一般滚了出来。
“斡离不死了没有,若是没有,让他出来说话。”
王松中气充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城外的金兵你看我,我看你,口中的喝彩声不再,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完颜宗望是死是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除了军中的高级将领,无人得知。军中留言四起,都说完颜宗望被宋军的火器所伤,奄奄一息。今日从这宋将的口中说了出来,才知道此事或许不假。
完颜宗瀚恼羞成怒,大声喊道:“王松,你这小人,用阴谋诡计,暗器伤人,不是英雄好汉,乃是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城外的金兵又大声鼓噪了起来。
王松勃然大怒,一场正面的厮杀,却成了阴谋诡计,卑鄙小人,完颜宗瀚这思想,和后世米国的双重标准如出一辙,看来流氓的逻辑永远一样。
“完颜狗贼,你说本将军是卑鄙小人,你敢和我当面一战吗? ”
王松大声喊道,城头城外,双方的军士都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若是你没有那个狗胆,就和完颜娄室,完颜希尹一起,本将军一人足够! ”
历史上,靖康之耻,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二人威吓和骗诈兼用,才使得北宋覆灭。此人一路南下,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更是一片焦土,可以说是祸害宋朝的罪魁祸首。
城墙上的宋兵挥舞着兵器,一起大声喝彩。牛皋等人对着城外,一起齐声大喊道:“金贼,你敢一战吗?”
赵桓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心脏通通而跳,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
城下的女真骑士马上鼓噪起来,大声怒骂,喋喋不休。
完颜宗翰气得嘴唇哆嗦,小眼睛里面凶光四射。让他和王松对决,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赛霸王”,这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厮杀中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