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的眼泪似雨帘般委屈地落下,她抹着眼泪的姿态柔弱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如果不是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画面。
我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眼前猝不及防发生的这一切。
“立强……”轻舟软糯的声音像个无辜的婴孩,恨不能让人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你算个什么东西!”左霄启眉眼凌厉,声音更加阴寒。
“你先出去。”左立强铁青着脸,声音比起左霄启却是柔了很多,不过也难掩眉目间的不悦。
“阮瑷!”轻舟突然停止了哭声,满眼怨恨地瞪着我,嗓音尖锐道,“你凭什么到我面前指手画脚,凭什么……”
“爸爸。”左霄启嘴角划开冷冽的弧度,“养条狗就算了,当个嗜好也没什么,可是你得看好了别让你的狗乱咬人。”
左立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霄启,你,我好歹是……”
左霄启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并一把拉过我的手,怒声道,“你不过是我爸的一条狗,左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私生子。”
“立强,你看他多狂妄,我……”轻舟愤怒地指责。
左霄启拉着我的手疾步向外走去,听到轻舟的话,他倏地顿住脚步回头,手指指了轻舟和左池,“你们还没有资格在这里撒泼。”
身后,我听着轻舟还在一声声控诉着我的罪行,在即将踏出门的瞬间,我听到左立强一声几乎震耳欲聋的怒吼:“滚!”
紧接着,左池的哭声尖锐地刺入耳膜。
我侧头看向左霄启,他紧绷的面容似狂风骤雨席卷一般,他眸子里的恨意愈浓,是的,是恨,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的确定,左霄启恨他们。
上车后,车子刚刚驶出车库,左霄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任由手机响着。
我坐在他的身边,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我屏息凝神,生怕哪个动作会触到他愤怒的神经。
手机铃声第二遍响起的时候,左霄启才按下了接听键……
随后,他车子熄火,沉声道,“下车。”
我大气不敢出,愣愣地下车跟随着左霄启的步子,走在别墅的小路上,我呼出的气息似是要凝结在这个冬日,周遭的一切都让我冻的瑟瑟发抖。
进到客厅,左霄启拉着我坐在沙发上,他翘起二郎腿,冷冷地看向左立强,嗓音清凉至极,“还有事吗?”
他的脸色,他的声音,他全身散发的气息在寂静的空间愈发让我知道之前每次来这里时他的淡漠是多么的温柔。
今日,才是他真实情绪的爆发吧。
左立强顿了几秒钟,从身侧拿出一个首饰盒起身放在了我的面前,“给阮瑷戴着吧。”
左霄启不屑地打开红色首饰盒,一对玉镯映入眼帘,他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重起来,他的眼睛似一枚冷箭射向左立强,咬牙道,“这本来就是我妈的东西。”
他将首饰盒递到我的手里,“拿着,这就应该是你的。”
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该如何安放,左霄启握着我的手攥紧首饰盒,“收好了,作为妈的儿媳妇,这是应得的。”
这是第一次听左霄启说起他的母亲,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回到左霄启的别墅,他脸上的阴霾还没有散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到他心里的痛,他今天已经很痛了。
走进客厅,左一喏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左霄启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左一喏木然地看着左霄启的身影,悄悄朝我招手,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拉着我的手看着左霄启在楼梯上消失,才在我耳边小声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左一喏,左一喏又说:“在我爸爸家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左一喏也很明白嘛,我思忖措辞的罅隙,左一喏挽上我的胳膊,“嫂子,你告诉我嘛。”
于是我将今天的事情都讲给了左一喏听。
左一喏听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愤怒的火焰,她咬牙切齿道:“以后那个贱人再敢胡说八道,你上去就大耳刮子抽她。”
我一愣,左一喏居然也有如此粗暴的一面,上次她和孕妇打架,我只认为是她路见不平的结果。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左一喏又说:“你放心,那个贱人要是敢动你一个手指头,我哥哥肯定打的她一个月下不来床。”
她说完似乎是解了气,眼睛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首饰盒,她随手拿过去,说:“我哥又给你买了什么,让我看看。”
“不是你哥买的,是左叔叔给的。”我说。
左一喏拿出首饰盒里的玉镯看了看,说:“爸爸怎么想起来给你东西了?”
话音落,她恍然大悟般开口:“一对破镯子就想讨好我哥吗?”
我小心翼翼的说:“听你哥的意思,这个应该是阿姨留下的。”
“阿姨?”左一喏嘴里嘟囔着,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这是我妈的?”
我点点头。
左一喏将玉镯放进首饰盒又递到我的怀里,“那你可得收好了。”
我拿着玉镯起身就要上楼,左一喏又拉住我,“让我哥自己清静一下吧,他现在心情不好,谁都安慰不了。”
和左一喏在客厅闲聊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来过几天是左霄启的生日了,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身份证上写的清清楚楚嘛。
于是我问左一喏:“你有事吗,要不陪我去逛逛,我想买点东西。”
左一喏穿上拖鞋站起身,“好啊,你想买什么?”
“你哥快生日了,我去给他挑个生日礼物。”
左一喏的笑容僵在脸上,屁股又坐回了沙发上,她顺手拿过抱枕抱在怀里,蔫蔫地说:“嫂子,你可千万别和我哥提过生日的事情。”
“为什么?”我不解道。
左一喏看着我,张了张嘴,似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许久,她似是下决心般开口:“妈妈就是在哥哥生日那天走的,所以我哥从来不过生日。”
我暗道好险,幸亏今天左一喏告诉我了,不然我可就要好心办坏事了。
左一喏返校后我就上楼了,卧室里没有左霄启的身影,我又去了书房,推门的瞬间,左霄启立马从办公桌的电脑前抬起头来,他神色自然,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阴霾。
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也不错嘛。
左霄启薄唇轻扬着浅浅的弧度朝我招手,我慢慢地走过去。
想着今日在左立强家发生的一切,想着左一喏的话,我突然有些心疼他,但是看他一副神态悠闲的样子,好像也不需要我多此一举安慰他。
我走到左霄启面前,他将我抱在他的腿上,说:“一喏呢?”
“回学校了。”我答:“可能是怕你心情不好,她说让我和你说一声。”
左霄启笑着堵上我的唇。
一吻结束,我才想起手里还握着个东西,我将首饰盒放在他的手里,说:“既然是阿姨的,还是你收着吧。”
毕竟我和他还没有结婚,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太好。
左霄启打开首饰盒,细细地看着,幽远的眼神似是陷入回忆里,我就这样在他的怀里,只静静地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不去打扰他。
许久,左霄启释然般一笑,“给你了你就戴着吧。”
我觉得这对玉镯意义非常,毕竟算是他妈妈的遗物,我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说多了惹他伤心。
左霄启轻笑一声吻上我的唇,“怎么?怕做不成妈的儿媳妇啊?”
我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我的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左霄启紧紧的搂着我,似是要把我瓣瓣揉碎,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他吐出的声音磁性而蛊惑:“有你真好。”
我抬头,凝上他眉眼的柔情,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的,这一刻这个男人让我心疼,心疼的让我想一直陪他走下去。
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这静谧的安好,我拿过手机一看是爸爸,我接起来,“小瑷,房子买了吗?”爸爸直接问道。
“买了。”
“那就好。”爸爸似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急切地说:“你妈现在去你那里了,刚出门,记着,别再给你妈钱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我上周六才回家的,我妈又来干嘛?”
“哎。”爸爸叹息一声,“小左这个人,穷是穷了点,人品我还是认可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爸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和爸爸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左霄启的耳朵里,他说:“我陪你过去吧。”
我摆摆手,“算了,不知道我妈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呢,你跟着我去了,她无非就是拿你当冤大头继续要钱,那五万我可没全部都给她,谁让她太贪心呢,又想要五万,又想要每个月的两千,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有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总是拿我补贴阮贝,我也会伤心的,难道我就不是亲生的了吗?
左霄启无所谓地笑笑:“有事给我打电话,记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我很想反驳一句,我妈的事,我真的不想用钱来解决。
回到我和戴云飞租住的小窝,我换上了家居服,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至少给我妈造成我住在这里的假象。
戴云飞倚着房间门打趣我:“我以为我会一直独守空房下去呢,你终于回来了。”
我叹息一声,“你以为我想回来啊。”
戴云飞笑的肆意,“人财两得的滋味好吧,你现在乐不思蜀都快忘记我是谁了吧。”
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和她开玩笑,“你少说两句吧,我妈一会要来,我都头疼死了。”
说到这里我才猛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我说:“如果我当着我妈的面问你借钱,三千两千就算了,超过三千你就说你没有钱。”
我得防着我妈再次要钱啊,不然她突然没打招呼就没头没脑地来实地查岗,除了逼着我拿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也是我不让左霄启跟着我回来的原因。
可是,我实在是低估了我的娘亲大人。
门铃响起的时候,戴云飞跑去开门,我在卧室的床上玩电脑,既然要装作我不知道我妈要来,我就要把样子做足吧。
很快传来戴云飞的热情的笑声,“阿姨,您来了。”
“云飞也在家呢。”我妈热情地笑着。
紧接着又传来被戴云飞惊讶的声音:“楚墨廷。”
戴云飞的声音不小,我知道是说给我听的,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楚墨廷。
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不对,楚墨廷怎么和我妈一起来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本姑娘实在接受无能啊。
我抓耳挠腮,真是头都大了。我索性钻进被子里装死。
我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外面任何的动静我都听的清清楚楚。只听我妈的笑声那叫一个亲切热情,好像楚墨廷是她亲儿子似的,“墨廷,你先在沙发上坐会,我去看看小瑷。”
我倒是想要装死呢,我敢保证,我现在就算真的死了,我的娘亲大人也得让我活过来先实现她的愿望再说。
很快,我头上的被子就被一把掀开了,娘亲大人的笑脸简直比冬日的梅花还要艳丽呀,“小瑷,快起来,墨廷来看你了。”
墨廷,墨廷,她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墨廷,现在叫的这么亲热,无非就是看楚墨廷有钱了呗。
在我妈这里,钱的魅力那是无穷无尽的,我这小财迷在我妈面前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不耐烦道,“你们有事吗,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吗?”
我妈脸上的笑意不减,嗔怪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以前不是担心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关上我的房间门,并从衣柜里拿过我的衣服,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快点换上衣服,墨廷在客厅等你呢。”
“妈。”我不耐烦地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以前可是你死活看不上人家的,还用那么卑鄙的手段逼着他离开我,现在怎么……”
“提以前干嘛?”我妈瞪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藏都藏不住,“人家墨廷现在不是混好了吗,人家先到我这里表忠心,他说了,他想要重新追求你,也想征得长辈的认可,人家可是尊重我才主动找到我们家的。”
对我妈的思想我也是醉醉的了,她说的那么好听,无非就是因为楚墨廷的钱,也说不定楚墨廷给了她什么好处。
“妈,你……”
“快点换衣服。”我妈解着我家居服的扣子,“你瞧你,内衣都没有穿,这要是让男人看到……墨廷看到就算了,可不能让……”我妈放低声音,“在小左面前,可不能穿睡衣不穿内衣,听到没有。”
我妈一边帮我脱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小左要什么没什么,你跟着他以后苦的还是你自己,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你们借了高利贷也只借来三万块,人家楚墨廷……”
母后大人猛的噤声,尔后笑了笑,又说:“楚墨廷现在可发达了……”
我现在特么的真想抽死自己,上次是我告诉楚墨廷我妈不知道左霄启的真实状况的,这才给了楚墨廷钻空子的机会,走了上层路线。
娘亲大人亲自动手给我换衣服,穿衣服,又把我连拉带拽的推到客厅,她将我按在沙发上,不对,她直接将我按在了楚墨廷的身边,然后对着戴云飞说:“云飞,你能和阿姨一起去买菜吗,晚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戴云飞看看我,又看看我妈,“我,我……”
我妈热情的拉着戴云飞的手,说:“晚上想吃什么,告诉阿姨。”
戴云飞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被我妈拉了出去。
防盗门合上的同时,楚墨廷拉过我的手:“小瑷,我……”
我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我认为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有未婚夫,这事我妈也知道的,她无非就是看你现在好了,才……”
“我不在乎。”楚墨廷急切地表示着,“你和他解除婚约,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阿姨也是支持我们的。”
事实上我很反感楚墨廷现在的做法。
我冷笑,“我妈什么样我最清楚,你以前没钱的时候,他想尽一切办法拆散我们,现在你有钱了,她又想要撮合我们,她要的是什么你也清楚,我不得不想想你现在这样做是不是别有居心。”
楚墨廷眉头紧蹙,眉宇间的感伤点点滴滴聚拢而来,“小瑷,我只是爱你……”
他又开始了字字句句的表白。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我这是被亲妈卖了,还有苦说不出。
我妈和戴云飞过了好久才回来,她们手上提着不少菜,楚墨廷笑的殷勤,“阿姨,云飞,我请你们出去吃,别在家里麻烦了。”
这自然是我妈最乐意见到的结果,可是母后大人笑的更加灿烂,“哪能让墨廷花钱,就在家里吃,让墨廷也尝尝阿姨的手艺。”
我妈说着就走去了厨房,很快就看到了她忙碌的身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又是一个贤妻良母呢。
我觉得有些好笑,遂自然地问着楚墨廷:“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楚墨廷嘴角勾起抹笑,那笑意里带着转瞬即逝的嘲讽,“没有的事。”
我淡笑不语,表示我根本就不相信楚墨廷的说辞,如果没有得到点什么承诺,或者实惠,我妈才不会这么殷勤。
知母莫若女。
见我不语,楚墨廷继续说:“小瑷……”
这时我的手里铃声响起,一看是左霄启的电话,我连忙接了起来,“霄启。”我故意热切地说着。
“小瑷!”
“小瑷!”
我妈和楚墨廷异口同声喊我的名字。
“阮瑷!”电话里左霄启的吼声震颤着我的耳膜,“怎么有男人的声音,是不是,是不是……那个谁……”
他应该是还记得楚墨廷这号人物,却忘记了他的名字。
我抽抽嘴角,赶紧拿着手机朝着卧室走去,并小声说:“是我妈和他一起来的。”
“你不会让他走吗?算了。”左霄启无奈地吼道,“我现在过去。”
完了,完了。
这不是世界大战的节奏吗。
“那个。”我小心翼翼地说,“你能不能,能不能……”
我不敢说啊,换做以前肯定能,那是因为没有楚墨廷在侧,但是现在……
“能不能什么,快说!”
“能不能换好道具再来。”
“卧槽!”左霄启忍不住爆粗口,“一个来抢我老婆,一个来卖我老婆,你还管我穿什么衣服。”
“不行,不行。”我焦急道,不能前功尽弃啊,我好不容易维持了左霄启一个穷小子的局面,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打破了,“你放心,我是你的,谁都抢不走,贩卖人口也犯法,即便那是我亲妈,我也保证会大义灭亲。”
我敢不保证吗,此刻不把他安抚好了,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左霄启到的时候,我的小窝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我和戴云飞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看着电视,我妈和楚墨廷在厨房里忙碌着。
楚墨廷说是帮忙,我妈哪里肯舍得让他干活,他也就剥棵葱什么的,顺便陪我妈聊聊天,和我妈讲讲他的公司运营,他对未来的计划……
我妈听的眉飞色舞,直夸楚墨廷有出息。
现在我妈是怎么嫌弃左霄启的,以前我妈就是怎么十倍百倍嫌弃楚墨廷的,那是我的初恋,当时我年龄也小,在我妈的眼里,我就是皇家的公主,我的驸马是要可着全国的高门大户随便挑的。
和左霄启在一起的时候,因为也相过无数次亲,媒人介绍的对方条件虽说都挺好的,可是也的确没有响当当的豪门之家,我妈也就慢慢的认清了现实,但是在他的意识里,我还是要嫁一个接近富贵的殷实之家。
所以,楚墨廷曾经在我妈那里受到的羞辱和冷遇,是左霄启所不能及的,也难怪楚墨廷一心出人头地不择手段,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近乎完美的蜕变。
从这一点来讲,我有些理解楚墨廷,但是并不认同他现在的做法。
左霄启倒也听话,穿着“耐克”的棉袄棉裤和鞋就来了,我妈回头一看是他,顿时变了脸色,楚墨廷眸子里闪过刹那的不可思议,很快神色又恢复自然。
“你来干什么!”我妈厉声质问着。
“阿姨,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请您吃饭。”左霄启似是看不到我妈的愤怒,依旧笑的温和。
我妈将手里的汤勺递给楚墨廷,说:“你尝尝汤咸不咸。”
然后,我妈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冷笑道:“你来了正好,有些事情我们也得说明白了,我之前就说过,不会允许你们结婚的,况且你们也是订婚而已,现在我要把小瑷嫁给楚墨廷,他们之前好过一段,现在又重新遇到了,也是缘分。”
左霄启的脸色立马铁青了起来。
“妈。”我忍不住低斥,“你说什么呢,你收人家订婚礼金的时候可是挺高兴的,再说了,霄启刚借了三万块钱给我们家用,你就过河拆桥……”
“三万?”我妈冷笑出声,“他借了好几天才借来三万,墨廷在我们家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我转了十万。”
十万?
我不由睁大眼睛,看向厨房里的楚墨廷,他倒是个聪明人,让我妈来为他战斗。
“他为什么给你十万?”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哪有为什么,我不过是说,阮贝买塔吊车要十万块钱,让你们出五万,你们只拿了三万,害的我去借了七万,墨廷就直接给我转了十万,是让我还账的。”我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阿姨。”左霄启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也……”
“左霄启!”我瞪着他喊出声,“你也什么?你去卖血吗?”
左霄启看我的眼神满是不悦,我也知道他心里的憋屈,可是现在我也只能让他憋屈着。
“十万块钱就把你收买了?”我质问着母后大人。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收买?”我妈尖锐的嗓音怒吼着,“他还答应……”
我不由苦笑出声,懒得和我妈浪费口舌,我摆了摆手,“妈,你别说了,你和楚墨廷之间的交易我不管,但是我现在订婚了,我和霄启感情也很好,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我说着疾步走去厨房,铿锵有力道:“楚墨廷,你的钱是给了我妈,打了水漂和我无关,要钱你去找我妈要,以后你不用再来找我了。”
“小瑷,你听我说……”楚墨廷急切道。
我抬手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你什么也不用说了。”
左霄启已经抬步朝我走来,我拉过左霄启的手,往外走去。
“小瑷,你这个……”我妈咬牙切齿地怒吼,“你敢跟着他走出这个门,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脚步顿住,正欲开口。
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我妈走到茶几上拿过手机接了起来,我趁机赶紧拉着左霄启的手跑了出去……
左霄启脸色阴沉,直到上了卡宴,直到车子驶离,他都没有正眼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不高兴了。
我拉了拉他的手,讨好的撒着娇:“你不要生气嘛,你看我这不是跟你走了吗,我都说了,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一边说一边朝着他的身上靠去,这个时候我得装温柔卖乖啊。
我妈让他吃瘪了,我得加倍哄回来啊。
左霄启抬手轻轻推开我,冷声道,“我开车呢。”
“你也知道我妈是什么人,我……”我试图解释。
“那我呢?”左霄启猛的侧头,眸子里的愤怒显而易见,“我又不输给那小子,凭什么让你妈在那里和他比来比去的,不就十万块钱吗,我给不起吗?”
我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我得忍着。
我继续拉着他的胳膊嬉皮笑脸,“你当然给得起,我妈要五万,你给五万,要十万,你给十万,以后他会问你要二十万,三十万……”
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嘟着嘴说道:“如果我妈知道了你的真实条件,她真的会问你要一百万。”
“我给不起吗?”左霄启没好气道。
“给得起,可是那成了什么了,我又成了什么了,我就是一个物品吗,我妈视买家的财力要价,你出的起价就买走,我也是一个人。”我也委屈,摊上这么一个妈,我心里的苦真是没有地方可以倒。
说到伤心处,我的眼眶红了,左霄启看了我一眼,他眸子里的冰凉丝丝缕缕消散,过了一会,他握上我的手,“算了,我们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吵架。”
回到左霄启的别墅,天早已黑了,佣人也做好了饭。
我和左霄启吃过饭后,我就去了浴室,我感觉自己身心俱疲,我想要泡个澡,舒缓一下沉闷的神经。
左霄启推门进来,看我正在泡澡,他顺手拿过我的内衣洗着,一边洗一边和我聊天。
这样的状态在近些日子已经成了常态,我再也不会因为他洗我穿过的内衣而感觉脸红,相反的,已经成了习惯,我在习惯着他的付出。
我合上眼睛,躺在浴缸里,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我的手机铃声不期然响起,左霄启将手机递到我的手里,声音不悦,“是你妈。”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左霄启滑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我耳边,“阮瑷!你现在给我回来,立刻马上!”
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夹杂着我妈的命令和哭声。
“怎么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油然而生。
“我们的家被砸了,小贝跑了,你爸爸被打了……”
我蹭的一下从浴缸里坐了起来,焦急道:“妈,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里我妈的哭声继续着,过了一会她才无力道:“你先回来吧。”
我和左霄启开上车直奔我家,当然残存着一丝理智的我,还是让左霄启换好了道具,并开上了五手夏利。
走到门口的时候,隔着厚厚的防盗门,我就听到了我妈尖锐的哭声,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客厅里满是碎裂的的锅碗瓢盆以及玻璃渣子,一室狼藉。
我妈颓废地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无力的仰躺在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我惦记着爸爸,又快步走到他们的房间,爸爸正躺在床上一声声叹息着,他的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渍。
“爸爸。”我走到床边心疼地喊出声,“这是怎么了?”
左霄启站在床边,“叔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爸胳膊无力的抬起,拉过我的手,看了看左霄启,声音丝丝哽咽,“丢人呐。”
我赶紧拿过床头的纸巾擦着爸爸脸上的血,爸爸拿开我的手,“没事了。”
“我们先去医院吧。”我心疼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爸爸轻轻摇头,“没有大的伤口,我们不去丢人了。”
“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我可以帮帮忙。”左霄启再次开口。
我抬起头,对上他凝重的双眸,幸好此刻他在身边,可以给我不少心安。
“是啊,爸爸,到底怎么一回事,谁那么大胆子光天化日的就来我们家打打砸砸,天下还没有王法了。”我说。
爸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小贝,你妈惯出来的那个好儿子……”
“什么叫我惯出来的,你没有惯着他吗?”我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声声指责着,“现在出了事就是我的儿子了,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爸爸满目沉重,“要不是你事事由着他,你儿子也成不了这样。”
妈妈挑眉怒吼:“我儿子怎么了,他没偷没抢,就是打打牌,打牌还犯法了不成?”
“他那是打牌吗,那叫赌博,输了二十多万,借了高利贷,还不起钱让人家打到家里来了,你还为他说话。”这么多年,我很少见爸爸对着妈妈发脾气。
在爸爸和妈妈的声声指责和控诉中,我听明白了,阮贝赌博,输了二十七万,第一次买的项链,他卖掉,还了赌债;第二次买的项链,也卖掉还了赌债;问我借的那一万,根本就不是给女朋友打胎的,他是去还赌债的;还有买塔吊车的十万,他说的也是谎话,他是用来还赌债的。
还有十多万的赌债还不上,他借了高利贷,他实在凑不出来钱了,人家就打上门来了,来的时候,只有爸爸和阮贝在家,爸爸挡着,让阮贝跑了,结果就是眼前一脸血渍的爸爸和一室狼藉的家。
我不由瞠目结舌,我认为阮贝只是不务正业,只是好高骛远,却不想他竟然学会了大额的赌博。
我的心沉了又沉,不由问着爸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凑钱给小贝还债。”我妈又恢复了那个战斗力无穷的中年妇女形象,“不然我让你回来做什么?”
“那是十多万啊。”我不由张大嘴巴。
“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这钱你们也得出!”妈妈愤怒的声音很是理直气壮,她说着双臂环胸瞪着左霄启,挑眉质问着:“姓左的,我今天就问问你,你那是什么朋友,你介绍的又是什么破工作,小贝天天早出晚归我们以为是去上班了,原来是在工地赌博,你给小贝找这么一份工作,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