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立强说完就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我抱着左瑾晗,看着左立强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门口,我的脸上漾开一抹怪异的笑容,“老公,恭喜你,你女儿的股份,不就是你的吗?你如愿以偿了。”我顿了一下,嘴角勾起嘲讽,“也许你还会嫌少呢,不过我就无能为力了,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在你心里的价码是否能让你满意呢。”
左霄启眸色黯然,他从我的怀里接过左瑾晗,“老婆,上楼休息吧。”
他一口一个老婆,我浑身的火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这样叫我,如果你不满意,我也不会再给你生了。”
左霄启也不恼,他只是抱过左瑾晗递给月嫂,他微微弯腰,我的身体腾空而起,落入他宽厚的怀里,他抱着我朝着楼上走去。
我几乎情绪崩溃,整个人都要失控了,“左霄启,你不要总是假惺惺的,你放心,女儿的股份我不会和你争和你抢,就算共同代管,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我不参与分毫,我也没有你那么好的手段。”
左霄启嗓音嘶哑,“老婆,别闹。”
回到卧室,沈阿姨早就铺好了床,左霄启把我放在床上,看着跟进来的月嫂,他挥手,“你们先出去,把门关好,谁都不要进来。”
我意识到他这是要和我说些什么了,我也不再吵闹,乖乖地在床上躺好,他拉过旁边的被子给我盖好,然后,他上床,盘膝坐在我身边,眸子里带着一抹郑重,“老婆,你相信我吗?”
呵,多么可笑的问题,他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相信的。
我也没有回答,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眸底流溢的丝丝痛苦神色。
左霄启薄唇紧抿,怔怔地看着我,似是在等我的答案,许久,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说:“小瑷,我承认,当初带你回家,是有目的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喜欢你,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你,你租我当男朋友,我租你当女朋友,各自给双方家长一个交代,仅此而已。可是我们日日夜夜的相伴中,就算是养个阿猫阿狗都有感情吧,何况我们两个大活人,我喜欢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看着你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我会吃醋,你回家晚了,我又会担心,看着你抱过别的男人送的玫瑰花,你知道我多想上去揍那小子吗,可是我又害怕你会因此远离我。”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语调轻缓,似清风缓缓拂过耳边,“后来,看着你天天接玫瑰花,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以为你肯定知道,却不愿意告诉我,我有一种将要失去你的感觉,我想抓住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同时,爸爸告诉我,结婚后会给我股份,正好,我就向你求婚了,这里面,一半是因为股份,一半是因为喜欢,我也分不清哪个多那个少,只是两件事情赶在一起了,就算没有股份,我也会向你求婚的,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
我眼角冷凝,望着他已然飘向远方的眼神,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吗,到底是他分不清,还是分的太清,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抹自嘲,“有时候,在感情上我就是这么迟钝,有时候我也以为我是为了股份,却不知道你早就悄悄的走进了我的心里,你财迷,你玩小心眼,可是你又很正直,又很有原则,我不自觉地被你吸引,订婚,我也很开心,包括后来结婚都是,你被你妈困在家里,我都急死了,我那次去,是要去救你的,我想着,只要你妈能让我见你,能让你跟我走,她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不就是钱吗,钱哪有你重要。后来你逃出来,你在酒店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我立马就起床去了,一路上,我的车子都快要飞起来了,我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
左霄启脸色好了很多,眼神里也飞扬着莫名的神采,他拉过我的手,“小瑷,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想的不是股份,都是你,当我看到你的户口本,我太开心了,终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我们了,爸爸后来是给了我一点股份,虽然不多,但是也让我高兴了,但是我更高兴的是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我现在和他要股份,是因为他欠我的,和你没有关系,如果我只爱股份,不爱你,就不会对你那么好,我说出来你别生气,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也谈过恋爱,那时候一喏天天住家里,我没有带她们回家过,也从来没有给谁洗过内衣,洗过脚,我把所有能做的,都为你做了,而且做的心甘情愿,小瑷,你也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只给你钱就好了,反正每次给钱你都会很开心,我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把你捧在手心里,照顾的无微不至。”
“现在,左池一天天的长大了,爸爸又那么宠着他,我真的担心爸爸会给他股份,而且爸爸也在用左池要挟我,让我事事都听他的话,不然这个家就分给左池,小瑷,我妈早早的就去了,这个公司是我父母的,这里面有我妈的一半,我妈是因为轻舟和我爸的事情没的,我妈临去前,我答应她照顾好一喏,也答应了要守住属于她的东西,我恨轻舟,我恨我爸,可是我又不得不面对他们,这十几年来,爸爸一直在用左池打压我,只要看到他们,我无时不刻不在煎熬,我恨,却又不得不为了我妈留下的心血隐忍,我只盼望着能拿回属于我和一喏的,属于我妈的东西,我现在压力也很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一直以来,他的妈妈似乎是他的禁区,他也从来没有直言过对他爸爸和轻舟的恨意,虽然我不只一次感受到这一点。
左霄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拉着我的手,溢满柔情的眸光攫住我的视线,“小瑷,当初结婚,有爸爸承诺的股份在里面,但是,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真实的,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你伤心,你也会一时想不明白,没有关系,你看老公日后的表现,如果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和我吵,和我闹,打我骂我,我都绝无二话,现在你在坐月子,先养好身体,好不好?”
我笑了笑,笑的不阴不阳,“那覃瑶呢,你弃我而去的时候,不要股份了吗,覃瑶比你想要的股份还重要是吗,后来你为什么又来找回我,为什么又坚决不肯离婚了,也是为了股份吧,为什么要生孩子,也是为了股份吧。”
左霄启牙齿紧紧咬着唇瓣,许久,他才说:“我知道,覃瑶是我的一个错误,一直就是,我不是一个容易认错的人,可是小瑷,当血淋淋的事实剖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真的知道,我爱的是你,我重新找回你,无关股份,无关覃瑶,只是因为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以来,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恨不能把你变成一个随身物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就算我再会演戏,天天如此,也是真的了吧。”
他顿了顿,眸子里幽深的漩涡紧紧吸附着我的眼睛,像要勾魂摄魄把人的灵魂吸走一般,“小瑷,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真心的做一件事,和勉强做一件事,我们天天在一起,夜夜在一起,你自己也能体会到吧,我们都有心,都有肉,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的爱。”
若说他的话对我没有一点触动,那是假的,我闭了闭眼睛,思绪混乱,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睫毛,左霄启磁性的嗓音沙哑道,“老婆,你想想我对你的好,想想我们的女儿,如果有想不明白的,你问我,我全部告诉你,只要你养好身体,只有你好了,我们的家才会幸福。”
话音落,他又帮我掖了掖被子,一股热源靠近我的耳朵,“老婆,好好休息,睡一觉,等小瑾瑾饿了,我再把她抱进来。”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听着房门开关的声音,我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记忆的长线拉回高铁那个逼仄的厕所里……
过往的一幕幕像电影放慢的镜头般,在我的眼前清晰的闪过,我的脑子里,像两个小人在打架,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左瑾晗的哭泣声打破了我繁芜的思绪,我扯下被子,抬头看到爸爸抱着左瑾晗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左霄启一脸明媚的笑意,“爸爸来了,我说你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小宝贝现在饿了。”
爸爸把左瑾晗放在我的枕边,转身走了出去。
左霄启抬手解着我的扣子,我推了推他的手,小声说:“我自己来。”
他把左瑾晗的身子往下挪了挪,嘴里说着,“小瑾瑾不哭,妈妈给吃饭饭。”
直到左瑾晗满足地吃了起来,左霄启柔声道,“你饿不饿,我让沈阿姨给你把吃的端上来。”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饿了,我点了点头。
左霄启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大会,沈阿姨用托盘端着吃食放在了床头柜上,左霄启端过碗,拿着汤匙,将鸡汤送进我的嘴边,“先喝口汤,再吃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放着吧,我自己吃。”
现在拆了药线,我的身体也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我不知道现在的柔情还能维持多久,不知道眼前的亲密是不是泡沫。
左霄启手里的汤匙轻拨着我的唇瓣,“老公喂你,不能只让我女儿吃,不让我老婆吃。”
我也真的饿了,索性张开嘴,乌鸡汤的温度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我和左瑾晗都吃饱后,左霄启抱起女儿,柔声道,“你再睡会,我把孩子抱去给爸爸看,爸爸喜欢的不得了,说长的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让我爸爸进来吧,我现在不困。”我说。
左霄启出去请了爸爸进来,爸爸坐在床边逗弄着吃饱后的女儿,他眼神里的父爱流露,“听说是剖腹产,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你刘叔叔家的儿子现在开着一个养鸡场,我早就和他说好了,给我留着几只老母鸡,谁知道你们生了也没有告诉我,我明天去买了,给你送过来。”
“爸爸,不用忙,你在这里住几天吧。”我说。
“我就不住了,你们现在刚有了孩子,也挺忙乱的,我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就是给你买两只鸡补身子了。”
午后,左立强来了,拿着几份文件,眼见爸爸也在,他热情地和爸爸握手,又是一串感谢爸爸培养了个好女儿等等感激之词。
对左立强的话,我一笑置之,爸爸老实巴交的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只说自己的女儿不懂事,让左立强多担待。
左霄启眉眼凝重的翻看着左立强带来的文件,看到后面,他眉头间的“川”字似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一般,他的眼睛里浮着一抹光亮。
“这只是给我孙女的。”左立强的声音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左霄启轻轻点头,神色满意,“谢谢爸爸。”
旋即,他拿着签字笔刷刷在纸上快速地签下了名字,他又拿着文件递到我面前,说:“你要不要看看?”
我摇头,这是他们父子间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掺和的,他们家的股份给谁不给谁,和我又有几分钱关系。
左霄启拿着签字笔递过来,打开文件的签名页,手指指了一下,“这里签字。”
啊?
我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左霄启和左立强。
左立强眉眼舒展,“小瑾瑾的房产股份由你们二人共同代管,自然要你们两个人签字。”
我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看左霄启,从他的手里接过签字笔,按照他所指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左立强又逗弄了一会左瑾晗,问,“月嫂用着还顺手吗?”
我点头,“挺好的。”
左立强不大会又很快走了。
我看着左霄启,阴阳怪气道,“爸爸给你女儿的股份可让你满意?至少眼下左池可是什么都没有。”
左霄启勉强勾了勾嘴角,迎上我的目光,“小瑷,你……”他的视线扫过爸爸,继续说:“左瑾晗是我们的女儿。”
我笑了笑,不想再说什么。
许是发觉到我和左霄启之间的怪异,爸爸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要什么事情都猜来猜去,有话就敞开了说,说完了就好好过日子。”他逗弄着左瑾晗,“你说是不是,小瑾瑾,爸爸妈妈都开开心心的,我们的小瑾瑾才会开开心心的。”
爸爸抱着左瑾晗,一个劲的逗弄着,直到左瑾晗睡着了,他才把左瑾晗抱在我的身边,说:“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他说着看向左霄启,“你好好照顾小瑷,辛苦你了,我明天自己来,不用接了。”
“爸爸。”我喊住他,神色犹豫,“那个……”
“养好身体,什么也不要想。”
我点头,“嗯。”
左霄启坚持派司机送爸爸回去,送走爸爸,左霄启又回到卧室,他坐在床边,狭长的眸子浅眯,眼里的温柔气息聚拢起来,“好好休息,不许胡思乱想,只看老公日后的表现就好,知道吗?”
我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我,我翻了个身,搂上左瑾晗小小的身体。
“要不你休息一会,我先把孩子抱走。”左霄启说。
“不要,我想看着她。”
“好。”
我拍着女儿的身体,看着女儿的睡颜,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爸爸真的送来了几只老母鸡。
自从出院回到家里,左立强也会时常过来,有时候天天来,有时候隔一天来,每次都会抱着左瑾晗笑的合不拢嘴,完全不同于面对左霄启时的面无表情,也不同于面对左池时的宠溺。
一夜之间,左立强似是年轻了好几岁,看着左瑾晗似笑非笑的笑脸,他会笑呵呵地说:“我孙女笑了,来,再给爷爷笑一个。”他似乎很享受当爷爷的感觉。
只要闭上眼睛,我总会想起录音里的内容,也总会想起左霄启的话,我觉得我是着了魔了,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跳出来。
虽然心里纠结拧巴的一塌糊涂,可是左瑾晗总会时不时打破我的思绪,哭了,笑了,饿了,尿了,她的一切都在紧紧的牵引着我的心,这个小小的人儿,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思。
左霄启每晚都会睡在我身边,只要我有一点风吹草动,想要喝水什么的,他都会起身,然后倒一杯温水把吸管递进我的嘴里,我甚至不用动一下,不用睁开眼睛,只要微微张嘴,就能喝到水,甚至我上厕所,他都想要抱着我去。
每天晚上,左瑾晗饿了,左霄启会解开我的衣服,摆好我的身体,让左瑾晗可以吃上乳汁,我不用动手也可以喂女儿。
只是,白天的时候,左霄启越来越憔悴,应该是熬夜的原因吧,既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女儿。
看着他日夜的辛苦,我又有些心疼他,在左瑾晗二十一天的时候,临睡前,我忍不住说:“你去隔壁睡吧。”
左霄启眸光一愣,急切道,“老婆,你不要赶我走。”
我轻咬了一下唇瓣,思忖着措辞,“我们有好几个月嫂,你把她们的工作都做了,她们不是白白领工资吗,四个人白天照顾一个孩子,也是浪费钱。”
左霄启讨好地笑着,“她们的工资是爸爸在支付,你不用心疼钱,而且,晚上亲自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我的心头蓦然一软,“你,不用这么辛苦。”
左霄启神色一喜,“我不辛苦,照顾老婆,天经地义。”
已经二十多天了,我每天在床上躺着,活动范围就是这个卧室,有时候起来坐坐,也会被左霄启勒令我要好好休息。
我想玩一下手机,想玩一下电脑,更是比登天还难,这日在我可怜兮兮的哀求下,左霄启才勉强答应我可以看半个小时的电视。
我心情很激动啊,像是犯人得到特赦一般,我赶忙拿过遥控器,调着电视台,刚看了十来分钟,左霄启拿着我的手机眉眼凝重地走了过来,他拿着遥控器一下就关掉了电视机,我急着去抢,“你关我电视干嘛?”
左霄启按住我的手,声音严肃,“小瑷,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啊?”我无所谓道。
“我告诉你,你不要着急,出钱出力我都在所不惜,但是,我也得知会你一声,带你去看一眼。”
看着他冷俊的眉眼我的心一跳,他继续说:“你还没有出月子,答应我,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着急也不要上火,好吗?”
我点头,急不可耐道,“你赶紧说吧。”
最讨厌这种说半截话吊人胃口卖关子的了。
“妈,生病了。”左霄启抿了一下唇瓣,“脑梗,在市医院,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
在左霄启说出脑梗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大的反应,对这些医学名词,我也不懂,可是“开颅手术”四个字却让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音调颤抖,“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要去看我妈。”
我说着就要推开左霄启往外走去,左霄启拉过我的手,将我按在床上,郑重道,“我会带你去,但是,我们要穿戴好,你在坐月子,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照顾妈,好不好?”
我赶忙点头。
左霄启帮我换好衣服,戴上帽子,他拿过一双柔软的月子鞋套在我的脚上,抱着我下楼,抱着我上车。
到了医院,病房内,老妈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干瘪的唇瓣再也不会理直气壮地刁难我们,我的心像被抽掉了一块地痛着。
爸爸一夜之间似是苍老了十岁,他颤抖的双手握着一堆单子,“爸爸。”我急切地跑过去。
爸爸老泪纵横,“你妈前天昏倒了,昨天从县医院转过来,今天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我已经签了好几份病危通知书了。”
我的心颤抖的几乎要跳出胸膛,“怎么会这样?”
爸爸抹了一下眼睛,“开颅手术要几十万,你的二百万给小贝买了路虎,剩下的钱也被他败光了,我现在没有了办法才给小左打的电话,不管是卖房还是卖车,一时半刻都卖不出去啊。”
“爸爸,钱不是问题,您放心。”左霄启安慰道。
我赶紧点头,“爸爸,不要担心钱,是我妈,怎么会突然昏倒的,她的身体一直好好的。”
爸爸唉声叹气,“还不是那二百万惹的祸,你妈给小贝买了路虎以后,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和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在酒店喝多了,几个人把酒店砸了,赔了人家十来万,又赌输了七十多万,剩下的钱七七八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没的,你妈就什么都由着他,这次你妈生病,家里总共就还剩下几万块钱。”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小贝呢?”
“你妈昏倒的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回来,这两天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爸爸苍老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我安慰着爸爸,“爸,我妈会好起来的,你放心,我会给我妈看病的。”
左霄启在一旁说:“爸爸,您放心,我们不会不管我妈的。”
爸爸看着左霄启,眼角泛着晶莹,“你妈以前那么对你们,现在还得你们来……”
“爸爸。”左霄启安慰道,“不要说这些,现在我妈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您带我去找一下主治医生,我去问问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治疗方案,看看有没有这方面更有权威的专家。”
左霄启扶着我在椅子上坐好,说:“不要太累了,等我回来。”
看着左霄启扶着爸爸走出去的背影,我的心里一阵发酸。
我从被子里拿过妈妈的手,他的手皱皱巴巴的,像枯萎的干草般,没有一点生机,我看到床头柜上爸爸的电话,又拿过来拨打着阮贝的电话,优美的女声提示着我无法接通,我的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我看着妈妈苍白的脸,说不出的怨气,也说不出的心疼。
过了很久,左霄启和爸爸才推门进来,左霄启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给妈找了一间套房,先换了病房,手术方面,我回去立马托人联系专家,你不用担心,我等会让张姐过来,和爸爸一起照顾妈,然后再送一些现金过来,免不了要用……”
左霄启说着他的安排,我则思绪混乱,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小瑷,你们先回去吧。”爸爸说。
“我……”我欲反驳,爸爸说:“赶紧回去,你还在坐月子,先照顾好自己,你妈这边有我,小左安排的也很周到,你不要担心你妈。”
在爸爸和左霄启的两面夹击下,左霄启带着我回家了。
一路上,我闭着眼睛,脑子里闪烁的,都是妈妈那张没有生气的脸,我突然有些懊悔,或许我不该答应她签那份断绝母女关系的协议,我不应该给她那二百万,如果没有二百万,事情也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回到家里,我蔫蔫地躺在床上,左霄启唤过月嫂,将左瑾晗放在我身边,“你现在也是孩子的妈妈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女儿,她们都需要你,好吗?”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我轻抬眼帘,望着他眼睛里涌动的情愫,缓缓的,我的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左霄启见我笑了,他松了一口气,指了指门口,“我出去打个电话,妈那边有我,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尽全力的。”
看着左霄启阔步而去的背影,他颀长的身姿沉稳着我的心,关键时刻,有他真好,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左霄启联系了上海的专家,当天晚上赶过来,第二日妈妈做了开颅手术,住进了ICU。
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手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征,尔后接过,低吼,“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妈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爸爸颓废地顺着墙身滑落,“你妈在市医院,刚刚做了开颅手术,你姐夫付的钱,请的专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爸爸挂断电话,我急切地问道,“阮贝在哪里?”
爸爸摇头,苍老的嗓音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不知道。”
从这日起,左霄启每天都会去医院,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他不准我去,爸爸也不准我去,好在左霄启每日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左瑾晗8天的时候,左立强又带了两个保姆过来,说是出了月子以后专程照顾孩子的。
左瑾晗满月那天,左立强办的十分隆重,戴云飞抱着我的女儿,“叫干妈。”
“她现在喊你干妈,你肯定不敢答应。”我取笑她。
戴云飞眉眼飞扬,“谁说的,我干女儿是天才不行吗?”
陈橙呵呵笑着,“一个月就能开口说话的,不是天才,是怪胎。”
戴云飞瞪了她一眼,“去你的,我干女儿是最漂亮,最聪明的。”
看着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我不由揶揄道,“你也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我和陈橙孩子都有了,别回头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结婚了。”
“瞧你嘴巴毒的,我至于嫁不出去吗,那是我不想嫁。”戴云飞狡黠地笑着。
酒店内。
左霄启把我安排在最里面的包间,用他的话说,清静。
包间里只有至亲的几个人,免了好多俗事的打扰,其实我是很想要出去凑一下热闹的,左霄启拦住我,“才一个月,我看网上有人说月子要做4天,现在你可以适当的活动,但是不能太随便了,你就在包间里坐着吧,等会坐累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戴云飞起哄,“你们不要刺激我这单身狗了。”
从酒店回来,左霄启开着车,保姆抱着左瑾晗,我则闭着眼睛假寐。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轻舟正张开双臂站在车前,“怎么回事?”我紧张道。
左霄启打开车门下车,我也顺势打开车门,只听左霄启咬牙切齿道,“找死自己死去,别挡我的路!”
轻舟依旧化着浓厚的妆容,描摹的恰到好处的眉毛给整张脸增光添彩不少,可是依然掩饰不住她眸子里的黯淡,和她灰败的面色,“左霄启,你们父子俩别逼我,大不了我死在这里。”
左霄启冷哼声,“想死还不容易,跳楼,割腕,喝药,上吊,都可以,别来找我。”
轻舟眼泪倏的掉了下来,她也没有擦拭,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朝着车子走了两步,整个人正好贴着车子,“那你从我的身上撞过去吧,如果不能,就把我应得的那份给我。”
左霄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和我爸那点破事,别来烦我,你去找他。”
一听这话,轻舟几乎疯狂了,她摇头呐喊,“你爸爸为什么这么对我,又为什么不给左池财产,还不是为了你,你妈的死和我无关,是她自己非要跟踪我们,是她自己不小心出了车祸,是她自己蠢!”
左霄启一个箭步上前,细长的胳膊一扬,挥了个潇洒的弧度,精准无误地落在轻舟的脸上,“再敢说我妈一句试试!”
“我偏要说!”轻舟声嘶力竭道,“哪个男人不偷腥,我就比你妈聪明,我和魏薇陪着你爸在一张床上睡了四五年,我不也忍下来了吗,你妈为什么就忍不了,何况我们还是在外面。”
我几乎惊掉了下巴,轻舟和魏薇同左立强一张床上睡了四年,这……实在是刷新我的三观啊。
“住嘴!”左霄启澟声道,“别当着我老婆的面说你们那点烂事。”
轻舟笑了,笑的泪流满面,“你又是什么好人,你不一样背着老婆在外面偷腥吗,我只是想要我的儿子,只是想要拿回我应得的,左霄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帮我一次,我保证永远在你面前消失。”
左霄启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我为什么要帮你,帮着你和你的儿子跟我自己争家产?艹!我脑子有病吧。”
“你当真不帮我?”轻舟咬牙问道。
左霄启不屑道,“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来烦我。”
轻舟颤抖的手指指着左霄启,“我就问你最后一次,我要的不多,只是生活的保障而已,你帮不帮我?”
“不帮,滚开!”左霄启说完拉着轻舟的胳膊就要甩开她。
轻舟则朝着我的方向扑来,急切地说着:“左霄启和你结婚是因为股份,也是因为覃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