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威尔一大家子便又回来了。刚进门就瞧见存希正在厨房忙活着。雅芙觉得挺不好意思,赶忙便脱了大衣去帮忙。至于珀西,因为现在有两个月的身孕,身子状况还不算是稳定,就被大家一起分配了一个陪小孩子们玩桌面游戏的任务。旁边还有雷保驾护航。
“不好意思啊,竟然还让你这个客人给我们做晚饭。”
雅芙到了存希身边,一手拿过了她手上正在摆弄的青菜。
“没事的。真要客气起来,还得我感谢你们才对,不然我真是无家可归了。”
存希说了句半开玩笑的话。其实她说得一点都没错,自从那次被梁硕在家里攻击了以后,她对那个公寓就总是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恐惧。现在韩佳人又在为她张罗着搬家的事情,所以那个公寓早就被佳人退掉了。自己的家当据说都被韩佳人和威尔逊还有爱德华他们搬到了佳人家中,如果丹尼斯不给她这个地方休养,她大概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那就不客气了。看看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雅芙笑了笑,虽然对存希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也没多大的了解,却并没有深究。存希很感激威尔家里的人的这种体贴,心里总觉得一阵温暖。忽然,话题突然就转到了丹尼斯身上。
“对了,丹尼斯的身体好些了么?”
“好些了。只不过是不会照顾自己而已,高烧不退也不想个办法降热。真是有他的。”
提到丹尼斯今天的病状,存希就忍不住嘀咕起来,雅芙有些惊讶滴瞧着,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她只是觉得,存希现在数落丹尼斯的样子,和她数落亚伦的样子很像。一想到亚伦,雅芙下意识滴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老公的影子,正觉得奇怪,存希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神色。
“怎么了?雅芙?”
“不,没事。”
雅芙笑了笑,两个女人又自然而然滴将话题拉到了别的地方。
……
坐在卧室小书房里的丹尼斯正在打报告,突然房门轻轻开了一条缝,然后挤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丹尼斯停止敲击键盘的动作,抬起头来就瞧见了亚伦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盯了那么一会儿,丹尼斯又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
“唉唉,今天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亚伦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小弟这样的冷漠,一点都不觉得气馁,刚一进屋子,就一屁股坐到了丹尼斯对面的椅子上。
“……这就是你昨晚上灌醉我的原因。”
“呃……也不是我灌醉你吧,你一直酒量都不好啊。”
亚伦挠了挠头,有些心虚。
“……我酒量不好是真,你知道我酒量不好还故意给我参了水的高度威士忌喝也是真。”
“那不是见你心情不是很好么。”
亚伦继续辩解,突然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丹尼斯突然取下眼镜来,继续盯着亚伦,直到把自己的大哥盯得有些发毛了,他才又慢条斯理滴问道。
“那我问你,你现在看得出来我心情好还是不好。”
“……这……”
亚伦被丹尼斯说得一时语塞,实在觉得有些憋屈。毕竟这个弟弟从小就都是在用微表情,高兴是一个样子,不高兴是一个样子。如果不是看到他昨天晚上很是失落地从花园外头走进来,身上的雪水都湿润了都浑然未知,他又怎么会给他那一杯酒暖身暖心呢。
当然,他也更不会听到丹尼斯醉酒之后说的那些话了。
想到那个妙趣横生的昨晚,亚伦下意识滴抠了抠脸。
“你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还把珀西给拉出去,她有身孕的,你不知道么。”
“……”
亚伦听着丹尼斯的训斥,实在觉得冤枉。毕竟这一次让丹尼斯和存希独处的始作俑者又不是他一个,还有珀西啊!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多背一个黑锅!
“……听到了么?”
丹尼斯见亚伦没吭声,不放心滴又叮嘱了一句。
“是,是。哎,我这个当大哥的可真不容易。你等会就下来吧,估计等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嗯,我知道了。”
丹尼斯点了点头,没再多话。亚伦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退了出去。晚饭几乎都是存希一个人张罗的,手脚麻利得就连雅芙都忍不住在人前要多赞赏几句,用亚伦的话来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婆对同一个人说出这么多赞赏的话。
饭罢,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这个时候正好是孩子们就寝的时候,本来丹尼斯和存希还坐在一边忙着工作,两个小家伙玩腻了桌面游戏,将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就跑到了存希身边来。
“阿姨,我们要睡觉了。”
亚伯扯了扯存希的衣角,顺便还踮脚看了看她的电脑,似乎有些不满意存希重视屏幕前的那些东西不重视他。
“哦,好,阿姨陪你们去。”
存希愣了一下,看到莉莎在一旁不停滴打着哈欠,心中于心不忍,赶忙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就要带这两个孩子上楼就寝,丹尼斯抬起头来,看着存希弯腰牵着小孩的模样,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情在悄悄流动。
亚伦本来在一旁和雷喝酒聊天的,见到自己的儿子不干好事,要将存希调离开弟弟身边了,赶忙就站了起来。
“亚伯,自己上去收拾房间,爸爸等会就过来。”
他一手拉过了亚伯,亚伯嘟着嘴,还要说些什么反抗的话,却被亚伦一个威严的眼神瞪回去了。莉莎现在已经完全处于了游离状态,根本呢就不在乎是谁抱着她,只要能够让她好好睡觉就成。所以她对于亚伦的接手,似乎并没有亚伯本身反映那么强烈。
“呃,你们继续忙。我和雷上去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亚伦一把抱起莉莎,又牵着亚伯的手,一边走着一边还对存希万般嘱咐,存希空着一双手,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丹尼斯,二人少有的默契,都是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们上楼去吧,去我书房。”
忽然间,餐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说话都似乎会有回音。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丹尼斯作出了这样的提议。
“还是说,你想休息了?”
在抱着资料上楼前,丹尼斯又不放心地问了她一句。似乎是在告诉存希,他并没有忘记她身上的伤。存希先是愣了一下,当她真心体会到这字里行间里头透露出来的关心时,笑意便蔓延到了她的脸上。
“嗯,我们还是工作吧。”
存希开心地笑着,虽然说话的时候胸口还是很疼,却似乎让她甘之如饴。
“那好吧,跟我来。”
丹尼斯一转身,先进了自己的房子。这当然不是存希第一次进丹尼斯的房间了,先前为了照顾生病的她,她今天早上开始就在这里忙了一上午。只不过现在是夜晚,突然进到自己心中颇有好感的男人的房间里头,总有几分暧昧。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在不久之前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
“……把电脑和资料放那里就好了。”
见存希抱着一堆重物在那里发愣,丹尼斯好心地指了指一边的沙发。这间房子真的很大,不仅有一张大得夸张的双人床,一个贵妃椅,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房隔间。此时此刻这个小隔间正开着灯,丹尼斯则忙着在那里收拾个空位出来,可是这个房间好像和他本人的风格不太相符,显得有些紊乱。
大概是书太多,资料也太杂的缘故,丹尼斯收拾了半天,最后也只好放弃了。
“……不然,咱们,呃,咱们就坐那儿吧。”
“……好。”
存希胡乱一指,指向了落地窗一边的沙发。丹尼斯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一晚上的工作就这么开始了。两人相对无言,更没有什么情话,存希自认为已经是属于工作小天后了,没想到碰到丹尼斯这个工作小超人,她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就已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不仅裹了一层丹尼斯的大衣,还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床与沙发之间的那一点空隙里,存希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丹尼斯的手提电脑屏幕,呼吸的第一口空气也是属于他的味道。
“对不起……我,我睡着了。”
看着自己只写了一半的评估报告还在自己电脑里头放着,存希满脸羞赧。赶忙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角,说着道歉的话的时候,她还会有意无意滴往丹尼斯的肩膀上头瞟。
这要是在人家身边睡觉还流口水,这事情就糗大了。
“……没事,本来你就是在这里养病的。还要你做工作,是我不对。”
丹尼斯想了想,觉得存希的道歉毫无逻辑可言。正在他认真思考要不要再加上一句对不起的时候,人已经开始过来抢他手上资料了。
“呃……这个东西我都做一半了,干脆我做完了交你去改吧。你也省事。”
“……希,你很怕我么。”
突然,丹尼斯冷不丁说了一句足以开天辟地的话,让存希资料没抢着,人也僵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这么问。”
不知道该怎么答,存希只好用反问来逃避话题。说话的当儿就连紧紧抓着材料不放的手都松开了,她现在整个人抱作一团,就缩在丹尼斯的大衣里头,只露个脸在外面。丹尼斯目不转睛滴盯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我觉得,你好像在逃避我的什么。”
“……你想多了。”
存希咬了咬唇,只觉得呼吸一窒息,总觉得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什么一定会成为她人生中的转折点。
“其实,有很多人说我冷血无情。珍妮就这么说过。她们说爱我,为我流泪,为我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没办法感受到这些所谓的爱……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建立,都始于最原始的生理要求。只不过人类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他们有思想,他们的思想也喜好将一些简单的动作与单纯的要求归咎为有主见,有更多存在意义的行为。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你是想说爱是一种人类自以为是的想当然?”
存希瞪着他瞪了半天,见他一本正经滴对自己阐述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就觉得有些头大。
丹尼斯点了点头,看样子是默认了。
存希的眼睛又睁了睁,一幅看ET的表情。
“你……”
眼见着“你放屁”这种粗口就要从存希的口里头蹦出来了,丹尼斯接下来的话却打断了她的自毁形象。
“虽然我认同,但是我现在却想对这些理论作出一些修正……”
丹尼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突然,他将整个身子正了过来,正对着存希。他与她的脸离得很近,好像只要其中一个人随便再凑近一点,就可以吻到对方的唇一样。
“似乎,你所带给我的思想中枢的冲击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所谓别人,当然是以前和我说过爱我的那些女人。我和她们没有办法产生共鸣,可是与你……大概会有这样的可能性,这几天我考虑好了,为了能够修正我的理论,让我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希,你愿意和我一起做一次这样的实验么。”
“……什么……实验……”
存希一直扭着头瞧着他,惊讶早就大于其他,心中的震撼让她忘记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天啊,地啊,我的个迈克尔杰克逊啊。
这难道是……表白?!
有这种表白方式的嘛!!
存希一脸快哭的表情。
“……你愿意和我一起试试么,证明这个世界上,爱这种主观性词语或许是存在的。”
丹尼斯继续着这个有点近似于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的演说,说得是那么蹩脚,又那么得让人啼笑皆非。可是只要存希能够明白就好,这一刻,存希真的是落泪了。
她点了点头,忽然就扑到呃丹尼斯怀里,紧紧滴抱住了他。
“……我愿意。”
就好像是在教堂里对着天神发誓那般神圣,存希在他的耳边这么轻轻滴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