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丹尼斯是被一阵手机震动吵醒的。他像往常一样伸手去床头柜捞,却将玻璃杯碰倒在了地毯上。丹尼斯眼睛猛地一睁,回过头来看了看存希,虽然她是背对着自己,看样子并没有被吵起来,这让丹尼斯轻轻松了一口气。
随意披上睡衣,丹尼斯下了床,从散乱的衣物之中找到了手机,有个未接来电。
他想都没想,便拨通了回拨键。
“喂。”
“……呃,丹尼斯,你,啊,你还好吧。”
对方是威尔逊,听到丹尼斯的声音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昨晚上一晚上没回家,你家人很担心你。所以就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
丹尼斯一皱眉,第一反应就是走到客厅去瞧一瞧。楼上楼下走遍了都发现没人,他这才又坐到了沙发上。
“……我没事,只是好像昨天有些醉酒。所以车开到一半又开回海边公寓里住了。我父母是不是还在家里等我电话,那我打回去。”
“哦,没事。我估计你也是醉酒。所以就先替你说了。”
沉默了一阵,威尔逊鬼使神差地又解释了一句。
“不过我没说你是在海边公寓,我说你在我家里。”
“……谢谢。”
两个本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突然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半晌,丹尼斯才吭声。
“昨天我醉酒,是因为那杯玛格丽特?”
“咳咳,那个,我本来是想让你喝了身上暖和点。所以没有把那款伏特加的温度调到平常要求的温度,可是没想到……你一下就喝下去了……”
“哦,是这样……我知道了。”
丹尼斯捏了捏自己的鼻翼两端,不管是声音和模样都显得很疲惫。昨晚上借酒发疯,借题发挥地那么挥洒着自己的热血与热汗,能不疲惫么。
“……你和存希好好相处相处吧,她是个好女孩,你是得学学怎么去珍惜一个好女人了。”
冷不丁地,威尔逊突然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口吻教训起丹尼斯起来。丹尼斯一愣,半天接不上话。刚想要说什么,那边却已经说拜拜了。
正在他对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卧室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拉开了。存希穿着他的衬衣,站在房门门口,局促不安地瞧着他。
见丹尼斯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存希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衣下摆。
“……我衣服……没办法穿了……可是看你不在……想先看看你怎么样,所以才,才先套上你的衣服。”
存希一边费力解释,一边看着旁边,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丹尼斯的面部线条突然变得很柔和,他像存希招了招手,也没说话。存希扭捏了一阵,还是慢慢走到了他身边。
“……昨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的。你不必如此不安,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安慰一样,丹尼斯将存希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缓缓说出这句话来。
存希撇了撇嘴,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担心这件事,可是违心的话还没出口,唇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又弯了起来。最后她轻哼了一声,索性将脑袋撇向了一边,开开心心地笑了出来。
丹尼斯坐在他身后,压根没见到存希正偷着笑,还以为她又像昨晚上一样要对他采取抵抗态度了,丹尼斯一皱眉,猛地将存希的身子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存希轻轻叫了一下,随后便爆发出来了更加快乐的笑声。
“……你,希,你笑什么。”
显然存希这种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态度让丹尼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大概从来就没有应付过这样的角色。和他交手的女人,总是会很在意他在想什么,他要什么,他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她们总是会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无一例外。别说是这么放肆大笑了,就连对他发脾气都不敢。
可是存希却在这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却将这些禁忌全部都做了个遍。
“没事。我是觉得,为什么你明明是想安慰别人的话,总会说出来不是那个意思呢?”
“比如?”
丹尼斯挑起了一边眉毛,觉得存希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
“比如……你问别人好不好的时候,你总会扯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会先给对方一个象征性的比喻来作为证据,然后再辩证性地提出中心思想。可是……别人在伤心的时候,哪里还会去管什么必要条件和直线推理过程?他们有时候其实只是想有人过来问一句,你好不好。”
“嗯……”
存希双手搭上了丹尼斯的肩膀,就这么搂着他的脖子,而丹尼斯则双手扶着她的腰,两个人很亲密地面对面坐着,像是在谈天说地一样地聊着一个看似很难懂的话题。
事实上,存希只是在将一些生活常识,人情世故由浅入深,再由深到浅地解释给丹尼斯听。
“又好像刚才。”
“刚才?”
“……你难道不是想说,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叫我放心么。”
存希斜睨了他一眼,丹尼斯有些尴尬地绷着脸,那表情好像存希是在说什么不堪入耳的黄色笑话一样。
“丹尼斯,其实……有时候直接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不是坏事。比如……你要是关心一个人的话,直接便说我很担心你,如果你是爱一个人的话……就直接说……爱。”
不得不说,女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存希也不例外。在这关于人情世故的课堂上,存希用着自己的小聪明在对丹尼斯谆谆善诱。她的不安全感顷刻间便*裸地暴露在了丹尼斯眼前。也许只是一句我爱你,就是一颗贿赂的糖果,一颗定心丸。
丹尼斯无言地看着她,忽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站了起来。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存希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竟然是在以岔开话题的方式逃避。一股苦涩的感觉又翻过了存希心里好不容易盖起的幸福的围墙,将痛楚和苦感蔓延在了她的心里。
“……随便吧。你觉得什么合适,就做什么好了。我去洗澡。”
存希尴尬地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客厅。天知道她并不是要去洗澡,而是不想再穿着这个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肯给她的男人的衣服。丹尼斯一边卷着袖子,一边暗地里观察着存希的动静。他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间卧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卧室连带的浴室那儿真的传来了淋浴的声音,他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进了厨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