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
空气中弥漫着霜冷的气息。
索索遥望苍穹,狂风肆虐处,苍穹间翱翔过一抹破晓的青云。
“诶,那好像是纱巾!”
“……”奥洛浦的声音,暂时吸引了索索的注意力。
他眺向远处,视线紧随着那一抹靛青飘摇远去……
“从前边儿来。”他道:“看样子,那儿出了点儿什么事。”
“主人。要不,咱们绕路?”
闻言,索索侧眸看向奥洛浦。
这个男人头戴皮盔,手臂被结实的皮甲裹在底下,眼中则泛着机警与犹疑。
“你说,前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笑)主人,我猜不出。”
“你必须猜。”
风雪肆虐依旧。
浩荡奔雪自天际最深处铺盖向下,一撞到旷野间那激冷的冰风,便都被拍碎了……
“主人,这地界按说不该有织物飞扬。好点儿的话,前边指不定是有谁赶路——可若是糟糕些的情况……”
“咱们跟上去。”
还没等奥洛浦把话说完,索索便已作出了决定。
“可是,主人……”
然而,索索却高声吼道:“前面的若是商旅,便该是文明人的商旅。这儿是我管辖的地盘,我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
“奥洛浦!跟上!”
索索的话,愣是将奥洛浦“可是,咱们只有三个人”这句话憋回了心底。
他估摸了自己的箭法和剑术,觉着等箭矢耗尽后,想保护这位祭祀大人安全逃脱可能是个辛苦活——可再一想到自家两个女儿的前程,他便相当干脆地咬紧了牙齿:妈的,干吧!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老子替你去死!
索索作出了决定,谁都别想阻拦他。策马在雪中驰骋,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同迪达特人共同奋战过的那片疆场——只可惜,这儿更冷、风更狠,而且,除了他自己,身边跟着的人也只有个奥洛浦。他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了……
……
“……”
策马狂奔,仅片刻,索索便瞧见了于寒风朔雪间摇铃前行的一列车队。
他与奥洛浦两个才从远处逼近,前边护卫着车队的佣兵们便倏地从前后各慌忙跳出好些个人来。
再一顿,那列车队也都停靠在了路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
离得还远,索索只能勉强看清楚那边一个像是头领的佣兵,头上捆着只红毛帽,此刻正紧张兮兮地抬高长枪对准这边:
“所有人,拿起武器!!”
“停手!”瞧着周遭不像有山贼或蛮族的迹象,索索总算是稍安了些心。
他紧按马鞍:“我是过路人!刚才瞧见有丝巾从前边飘来——你们这儿,没发生什么情况吗?!”
“你别过来!”
那佣兵头子依旧紧握着手中长枪,枪尖在风雪中,泯没了锋利的锐芒:“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别靠近,你再过来,我们就放箭了!!”
“……”
奥洛浦一瞥索索。
见后者没有要自己搭弓的意思,他便也随着索索放缓了马速。
“吁……”
索索驻马不前。此时,风疾雪厉,他仅能勉强瞧见那些马车及佣兵们的轮廓——看起来,那儿好似有四五辆车,佣兵人数也只有四五个的样子。想来,这条路倒也称不上有多危险……
“搅扰了。”
他抬手浅施一礼,旋即吼道:“你们要去哪儿?方便告诉我你们行程吗?!”
“利努克丝!”佣兵头头也吼道:“我们去利努克丝镇!那儿离这儿已经不远了!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最好打消想靠过来的念头!否则,休怪我们兄弟几个手上的刀剑无情!”
“车厢里的人,是谁?!”索索也跟着他吼。
毕竟,在对方充满戒备的当下,贸然上前激怒这些佣兵们是不明智的。
“车上是几个,是为欢迎新任祭祀到任才去利努克丝参加欢迎仪式的一般市民!”佣兵头头紧握着长枪。见索索只是问话,而没有想要上前,同时身后好像也只有两个人——便逐渐放松了警惕:“总之,我不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我能听他们说几句话吗?!”
索索仍稍有疑虑。但与那个小佣兵头目相似的是,此刻他也已放松了警惕:“就几句!!”
“可以——!!”
一句吼毕,这个佣兵头头对道路右边的一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前面,叫车上的人下来同索索喊话。
至于他自己,则再次拉高嗓门儿高喊道:
“小兄弟——!你是从西边儿来的?!你这人,心地还挺善良啊!!”
“打扰你们了!”索索也继续吼。
但风雪却灌进了他的嘴巴,令他甚是难受:“我也是害怕路上又遇见山贼!你也知道,这北边儿的道上蛮子多,山贼更多!!”
“这两年好多了!”佣兵头头往后一瞥,见已有人被从车上搀下,这才好似松了口气地轻叹出声。
而后,他再吼道:“客人们!!这边儿的这位公子,想让你们回几句话!”
顿时,那些被或搀扶、或自动跳下车的乘客们面面相觑。众人骚乱一番,这段时间中则始终由那个挎着一口细刀的年轻佣兵劝说——总之,过了一会儿,这群人好似终于达成了共识。虽说如此,但依旧有几个或抱着孩子、或年轻气盛、或衣着华丽的乘客们貌似对此颇为不忿。
但在这些人中,终究还是有几个年轻较轻,也比较冲动好奇的人朝向索索这边嚷道:
“我们是一起的!”
“贵族老爷,你就放心吧!我们没碰到山贼!”
“回去吧!反正都看完了,不用你再操心啦!”
最后那句话,索索听在耳中怎么都感觉刺耳。
他稍显不悦地回看了奥洛浦一眼,却见这个老油条也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好了!”他再一挥手,吼道:“打扰你们了!请继续走吧!!”
“祭祀大人……咱们要走的路,好像也是这条。”
也就在这时,那个从刚才起便没说过话的驼背男人骑马上前:“他们说的祭祀……该不会就是您吧?”
“我——?”
索索颇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稍作思考,便再朝向那列车队处吼道:
“喂!你们要去迎接的那位祭祀,他是不是从南方来?担任的是三镇的第一个祭祀!”
索索觉着这不太可能。毕竟,这伙人要去的方向是利努克丝,按说和自己所在的“三镇”不该是同一个地方——可问题是,他所知道的靠近安德良山的这一带,在自己之前按说是从来没有过祭祀的……不止是索菲,就连在各北境的旧王国时期也是。
“是啊!”那佣兵头子继续吼道:“怎么,你也是为这件事来三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