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家人商议云霞的婚事,寒云起身要去请黄老。
“我看还是晚上请他来吃顿饭,再好好看看吧,白天他家怕有亲戚来往应酬,不似咱家清静。”君正拦道,寒云一听有理,复又坐下。这时大门一响,一前一后跑进两个孩子。
余恩嘟囔一声:“讨厌。”对君正道。“爹爹,我去找人玩了。”不等君正应声,余恩不顾俩孩子哥哥哥哥的叫,逃也似的跑了。余恩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他讨厌他们脏兮兮的小手在他家乱抓乱摸,叽叽喳喳,讨厌每有好吃的必有这俩孩子在旁与他争抢。
这个大些的孩子是李才家的狗蛋,云霞初时以为他只有四五岁,后来才知他已经七岁了,大概因为营养不良显得瘦小智力发育稍迟。小的是东院范二嫂两多岁的小儿子,叫假妮。两岁时还不会走,佝偻着身子爬。被云霞看见了,仔细看了看,云霞以为可能是缺钙太严重所致,当时给范二嫂说了含钙高的几种食物,让给孩子弄些常吃。范二嫂说常吃却是吃不起,云霞就说,那鸡下的蛋就留给孩子吃,鸡蛋壳焙黄了碾成面也让孩子吃。这要再做不到,就把孩子送人算了,云霞当时话虽说的狠了点。但也上心了以后每做好吃的,都会让余恩送些给他吃,现在那孩子拽呀拽的会走了,就学会自己常来了。把余恩烦的,一见这俩孩子来就埋怨云霞招惹来的两个跟屁虫。
假妮绊倒了在后哇哇哭,云霞边叫着狗蛋把他拉起来,边从屋内出来。君正,寒云,春如一个个都说有事走了。连小花和明慧也说找人学女红闪了。
一群什么人,云霞暗自腹诽,把两个小孩带到炭火盆边。“姑姑,还吃豆豆。”狗蛋吸着鼻子说,云霞抓来一把豆子,逐个埋在盆边热灰里。“狗蛋,姑姑教的童谣还记得不?”
狗蛋一边盯着埋豆子的地方一边摇头,云霞不厌其烦的说:“狗蛋什么时候学会了,姑姑有奖励的。”
假妮也努力道:“学 , 学。。。”云霞鼓励:“好,你们两个都学,学会了要什么,姑姑就给你们买什么。”云霞就当自己是练习带孩子了,一定要有耐心。
“来,跟姑姑学:山老鸹,黑黝黝。我上老娘家住一秋。。。。。。。”
且说晚上云霞做了好吃的,寒云请来那位黄老,君正他们殷勤的陪他吃好喝好后,黄老拿出他那卷竹简,云霞也满怀希望的盯着他摩挲的黑漆漆的简片。盼望他最好说,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谁知这位黄老翻了一看,竟摇头说出:今年是无春的黑年,不易嫁娶。明年是双春大吉。云霞一听好悬没晕过去,转身趴到寒云身上就要哭。寒云忙抚慰就差不好意思当众说:小东西,乖,夫君抱抱。
无良的余恩踢踢她,落井下石:整日要我注意形象,瞧你这幅德行,一副没人要的恨嫁样,以后别说咱俩是一家。
黄老也尴尬的划拉着竹简,恨不得用指甲剋一个立春到今年上,太对不起这顿丰富的晚餐了。
云霞被余恩踢起,恶狠狠瞪他一眼:“你个倒霉孩子,没见姐这里冰天雪地冻成了冰棱人还踢,要碎了。”再看众人都一副屏蔽自己的模样,索性丢人也是丢我的人,你们爱看不看。对黄老大声道:我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掉,就算没有黄道吉日,你老也要找一个绿色无公害的日子。”
一向呆板的黄老居然被云霞的强大气场震开了窍,忙道:“虽说今年无春不易嫁娶,但九月九日那一天是重阳日,为最大阳数,一切阴魅潜伏隐遁,是个好日子,真是个好日子。”黄老很为自己的急智得意,连连说道。云霞万般无奈的接受了这个遥远却还算在今年之内的日子。从此开始了搬着月亮数太阳的日子。
小孤村三月的早晨,槐花和桐花把空气熏染浸和的又香又甜。云霞让小花撤出灶坑内的柴火,让整理桌椅的明慧叫后院晨练的那三大一小吃饭,早饭很简单,半个时辰前还在树上打坠的槐花,被拌了面蒸得热气腾腾,还带着甜味。云霞成了一大盆,没办法做少了不够吃。三个大男人,三个正长身体的半大孩子,还有胃口好,不挑食的她。个个都是吃货。又捞出锅底煮的七个咸鸡蛋装了一盘。再就是饼子和一锅粥了。明慧,小花端齐调料汁分好,人到齐开饭。左春如和度寒云边吃边商量着那二十多亩地都收拾好了,该种什么春庄稼。君正给云霞她们说着学馆里,那个孩子聪明,字教一遍就能记住,那个孩子最笨,一个光字教了一天楞没记住。逼得他只能出狠招:光,光头的光,忘了时,就想想你爷爷。(他爷爷头上生癞,没头发)结果昨天放学时再问,那孩子想了半天,说:秃,秃子的秃。
云霞,小花,明慧听得背转脸,笑喷了饭。这个皇帝早把食不言,寝不语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就是一个乡村私塾先生。一家边说边吃,一盆槐花被吃个精光,余恩指着盆道:“姐姐们,下次还做这个。”说着又要去拿不爱吃鸡蛋的明慧的。云霞拍过他的爪子拿起鸡蛋摇呀摇:“人一天吃一个鸡蛋就好,多了营养也吸收不了。”转脸哄明慧:“我们家明慧越长越漂亮,乖,把它吃了,再加点营养,咱把个子也长高点,姐姐我的就不理想,现在再补也是只长横的不长竖的了。”余恩看着明慧不情愿的一点点啃,决定对这种硬分配法提出反抗:“别家都是重男轻女,为何咱家是重女轻男!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给她们!”
“不懂了吧,没听说过:女孩要金贵这养,免得被别人一块蛋糕,一件衣服,一句好话就轻易哄跑了。这男孩子嘛,从小就要学会吃苦耐劳,抗压耐打,才能象我相公这样,积极向上,热爱生活。”云霞逗耍着余恩侃侃而谈不忘再捧一下自家相公寒云。
君正有悟接道:“老弟即使是一逗一笑也有着深知灼见。”
“我这些哪里来,老哥你懂的。”云霞暗示道。
“哈哈”君正爽朗一笑。“从老弟处,我似多活了几千年,何憾之有,何怨之有。”云霞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给他讲过的那些历史及未来。
寒云看他们眉来笑去,听他们有打哑谜之嫌,不受用道:“我吃好了。”
云霞咂摸着不对味,也笑着对他开玩笑道:“相公,你身材一级棒,不用减肥,我再给你添碗饭去。”
余恩斜眼鄙视道:“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的,成亲了没?就敢连着叫相公。”
云霞委屈的看眼寒云,都是你迂腐让个小屁孩笑话我。转回眼就给余恩鄙视回去:“你个小破孩懂什么,感情分什么男女?喜欢就要说出来,不说谁知道。”
君正接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就喜欢听老弟讲话。”
每逢他们贫嘴,明慧有父亲有未婚夫在,不好说但笑不语,小花是插不上话,春如不知是因为这从将军到农夫心有落差,还是有昔日的皇帝在心有敬畏也很少说笑。只余恩这个主角不变,不服的争辩:“我不是小破孩,我十四岁了,是大人了。”
“吃完饭跟你爹上学去。”云霞笑道。
“我决定今天开始不做学生了,我也要教书,这都一群什么学生啊,我会的够教他们十年。”余恩羞于同他们为伍。
“你还比他们多学十年呢。”君正训道。
“老哥,他这是青春期叛逆开始了,你要小心了。”早饭在笑声里吃完。君正带余恩去学馆。春如寒云下地,明慧小花也换上短裙跟去点种子。云霞在家收拾厨房,她知道自己一出去,无心惹事可架不住事总好找她。现在是躲避阶段,也就很少出去。前院后院的空地,寒云春如按她的指示已经整理好了。云霞计划,前院种架葡萄,余下的种菜。后院的则种成花。葡萄已经发芽,从三四指的芽上就能看到花穗。邻居真不错,移来的是棵老葡萄,当年就能结果。云霞拿出三叔四婶,七姑八妹给的菜籽,开始在院内忙乎。
“度兄弟在家么?”听得门外有人叫,云霞忙应声开门,门外是近邻米满仓。“云姑娘,你家的马车我用下,去城里接我寡妹回来住几天,我老娘想她想得紧。”
城里集市离这里四十多里,一般要买卖必须的东西才去,云霞带他去牵马,边闲话:“米大哥今天走的可不算早呀,有没有时间,帮我捎些东西。”
“就手的事,要什么你说,从你们来后,咱村的人进城,再没有起早半夜回的。”米满仓感慨道。以前进个城,那是看着满天星星去,背着满天星星回。
米满仓套好车,云霞快步回屋又胡乱拍拍手,也没什么土,拿了一百个铜钱出来,让他捎些米和肉骨头回来,骨头汤的勤喝,这里没处买钙片。米满仓赶车走远,云霞才进屋,以他们携带的财富,是可以什么都不干,也能喝奴使仆装大爷一生的。云霞和众人商量,一致赞同还是自己动手干些活,生活才有意思。云霞进院,看着这个新家神清气爽,幸福满满的,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