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柒柒被撞得昏死过去,再醒来时,竟在一辆极宽敞的马车里。
“你醒了?”这声音很温润宽厚,杨柒柒下意识的要坐起来,可右边的臂膀被什么牢牢的扣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刚刚说话的人连声道:“别动!你的肩胛骨被我的车辕撞折了,现下还动不得。你要做什么就同我说,我帮你。”
杨柒柒歪了头,顺着声音望过去,正看见一个少年端坐在马车的另一边,他穿着鸦青色的缎袍。面色略微有些苍白,但眉眼却很乌黑,幽静而清澈。杨柒柒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梁国公府的孙世子,慕容昭老师的嫡孙——卓御清。
杨柒柒很是惊讶,她怎么会被卓御清救了?
随后,她便想起来,过年那会儿慕容昭便说过,卓御清出了正月就要离开长安,去蔚山拜师。当时慕容昭还十分不解,卓御清的祖父就是大燕数一数二的大儒,他做什么要舍近求远。
杨柒柒却是知道的,卓御清的师傅乃是有天下第一大儒之称的清平先生裴信。
她对这个人,当真是久闻其名。上辈子,裴信曾以一人之力,将萧氏遗孤捧上南梁皇位。他背后的势力,简直深不可测。
杨柒柒心想,皇宫她是不能回了,她这样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小宫女,只要上面的人动动手指,就全可以碾死自己。目前以她的能力,别说给母亲报仇,便是想在这艰难的世道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都不是什么易事。
卓御清见她呆呆的不说话,又温和的开口问道:“你口渴吗?或者,饿了吗?”
杨柒柒点点头,小声道:“我口渴了。”
“我姓卓,这一趟是从家去蔚山进学。”卓御清放下手里握着的书,边斟了一杯水,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他笑意温和的跪坐到杨柒柒的面前,扶着她微微坐起来,“你肩上有伤,不能随便动弹,我这一趟出来也没带个随行的婢女,只能我亲自照顾你。你这个年纪,跟我家中的堂妹、表妹是一样的,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到不用局促不安!”
杨柒柒知道,卓御清家风淳朴,是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自没有什么防备。她就着卓御清的手将那一杯水喝尽了,才道:“谢谢您救了我。”
卓御清看着杨柒柒精致到无暇的面庞,亦发好奇道:“我看你穿的仿佛是宫女的衣裳,你又怎么跑到官道上去的?你是谁,你叫什么?我又该把你送到哪儿去。”
杨柒柒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卓御清,撑了一会儿,眼圈儿便有些发红,泪水莹然地说道:“我叫杨柒柒。我不是宫里的宫女……而且,我,无家可归了。”
卓御清见她如小小的流浪猫一样可怜兮兮的,大是不忍心的说道:“那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杨柒柒垂睫,心里飞快的思索着。很快,她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
她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回杨家的,皇宫也绝回不去了。从前她把慕容昭当成是她的靠山,把温瑶葭当成是她的指望,可现在,她得重新寻个靠山,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帮手。
眼前的卓御清,再合适不过了。
卓家是大燕勋贵里首屈一指的,她要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给卓御清,让他成为自己的伙伴。而不能再像之前与慕容昭那般隐瞒扯谎,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卑微的侍婢。
杨柒柒摇了摇头,将左手伸进了脖子里。
这举动,倒是唬了卓御清一跳,立刻别过了头。
杨柒柒自脖颈里捞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那玉佩上刻着由太阳、凤鸟纹组成的木、易形状的族徽。大燕有些历史的士族多半都是上百年的传承。通常会把族徽绣在衣服上、刻在玉制品上。
杨柒柒一只手摘了玉佩,送到卓御清的面前,道:“这是我家族的玉佩,你看看认识吗,你若认识,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卓御清将这块玉佩拿在手里,刚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大变,“你,你和豫国公府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