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能看出来,杨轩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她,希望她能又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日子过。杨柒柒心中无限感怀,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谢的话。
良久,才有些僵硬地说道:“三叔,谢谢您。”
这些家人真的关怀,上辈子的杨柒柒,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深切的体会过。
送走了杨轩,杨柒柒心情格外地激动。立时吩咐竹枝道:“你去给百戏楼和归锦楼传个话,先不要去衙门告。如今二夫人正好借着杨景谏的事儿装死,到时候被迫上堂的只怕还是三叔。让他们每日都挑豫国公在的时候去,尽量别打扰到三叔。”
竹枝忙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杨轩回豫国公府前,玉峰已经到了,去了崔老夫人的院子,把杨柒柒的原话跟着崔老夫人说了一遍。崔老夫人当时气得是怒不可遏,杨辅只道,等等杨轩,看杨轩有没有把杨柒柒带回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杨轩也带着杨玉如和杨清欢返回。杨轩也只说,进去的时候杨柒柒正在小憩,没有见到。
崔老夫人气得拍案而起,气得手抖发起抖来,怒声同玉峰道:“你去梁国公府给那小贱人传个话,若是不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传我的话,立刻就把这小贱人给我逐出家门。”
杨轩看了杨辅一眼,见杨辅对着他摇了摇头,站起身宽声安慰崔老夫人道:“您先消消气,七丫头的事儿,我来办。您今日大悲大怒,实在是伤身子。”
崔老夫人道:“你且去看看你媳妇,丧子那滋味,我可知道。”崔老夫人说着,又是老泪纵横,“可怜我们承启,年纪轻轻的还没有成亲。士礼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结果,结果还是怪那杨柒柒,她就是丧门星,专门投生来克咱们家的……”
崔老夫人的咒骂是不绝于耳,这一如,几乎全都在咒骂杨柒柒中度过。
李夫人在自己的屋子里淌眼抹泪,杨玉妍和杨景谦两人都在李夫人的身边安慰。杨玉妍还不忘借着这个机会给杨柒柒上眼药。
“母亲,您看看!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三哥又去了,七妹这时候陪在您的身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听外面的人说,七妹和祖母吵起来。已经出走了!”
李夫人哪儿有那个闲情逸致理会杨柒柒,只颓然道:“由着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吧,我现在是管不动这些了。你三哥,我的承启,他是真的没了吗?会不会是前面报错信儿了,其实你三哥还在的!”
杨玉妍抹了一把眼泪,道:“母亲,我又怎么知道呢。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三哥……”
“不许你再说了,”李夫人表情严肃地打断了杨玉妍的话,含泪道:“你三哥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见什么尸体,说不准,他过两个月就会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别人家都在欢欢喜喜地过年,豫国公府却被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第二日,正是腊月三十。
一清早,皇亲国戚、朝中肱骨大臣去宫中给皇帝摆早年,求福字。各家命妇也都要进宫,同太后求字。
宜城长公主与卢氏、万春大长公主一块儿进了宫。
永兴县公夫人给万春大长公主请安后,极好奇地问道:“那杨家七姑娘,果真被赶出家门,去了梁国公府?”
宜城长公主睨了顾氏一眼,慢幽幽道:“这事儿同顾夫人有什么相干?”
高坐在正殿上的太后听了这话,不禁问宜城长公主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容与被赶出家门?”
万春大长公主道:“还不是杨家三郎没了,崔老夫人心里难受。又听了之前什么道士的话,觉着是杨七姑娘克了杨家三郎。”
太后一听这话,面上明显地露出不快,“真是荒唐!”
信王世子妃冷然一笑,道:“说是这么说,谁晓得是不是杨七姑娘刁钻,做了什么崔老夫人不能容的错事呢?”
永平侯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格外打鼓。可她人微言轻,此刻只在大殿最角落的位置,实在插不上话。
郑国公夫人摇头,感叹道:“这位七姑娘可真是个一头扎在是非圈里的人,什么时候都断不了同她相关的话。”
“旁人非得揪着她不放,她想出来,也出不来。”九江长公主为杨柒柒抱不平道,“若是没有永兴县公夫人平白问那一句不想干的话,谁又会说起杨七姑娘的是非。你们这些背后议论人家长短的人,可真是好不害臊,还猜测别人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真是可笑至极。”九江长公主这话,自然是针对信王世子妃。
信王世子妃脸上一红,大是不痛快。
太后不理这些人都说了什么,而是同万春大长公主道:“左右容与在你们府上过年节也是过,来宫中也是过,倒不如接她到哀家身边来。”
万春大长公主自然是极乐意的,毕竟太后这样公然站在杨柒柒的身边,对杨柒柒目前的情势,实在是再有利不过了。“太后想让杨七姑娘进宫陪您过年节,这自然是好的。我这就派人去请七姑娘过来。”
太后笑呵呵道:“何必你派人去请,哀家直接叫人去你府上接她过来就是。”
众人听见这话,都是无比的震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豫国公府上下因为杨家三公子殁了,都算做是丧期里。虽然杨柒柒只是妹妹,没有什么守孝那么一说。可好歹,也是身上有白事的人。太后就当真这么百无禁忌?
谁还敢在太后面前说一句杨柒柒的是非?同安长公主才刚嫁去韦家,太后身边没个人,想让杨柒柒陪着,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恩宠,未免太过了。
万春大长公主一笑,道:“左右太后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我们回了家,立时就让人把七姑娘送进宫,绝不耽搁。”太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万春大长公主的话。
另一边的豫国公府,被闹得是鸡飞狗跳。
正厅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围在杨辅的周唯,非要让杨辅给个说法。
这一时间,杨辅又如何能那处七、八十万两的银子来?就算豫国公府再富裕,可公中的银子没有这么写,他自己的私库加起来也实在不够的。总不能把田产、房产和铺子什么的都给变卖了吧?
杨辅正被闹得焦头烂额,但听外面通报道:“十一皇子到——”
慕容昭大大方方的进门,众人一听是皇子到了,谁也不敢放肆,赶紧跪在两侧向着慕容昭行礼问安。
杨辅惊讶的看着慕容昭,行过礼,道:“十一殿下,您怎么来了?”
慕容昭免了杨辅的礼,开门见山地说道:“没什么要紧事,豫国公也知道,我如今正领了皇命,在户部行走。”
杨辅讷讷的点头。
慕容昭又温和地含笑道:“今儿个尚食局和御膳房的人都给我递了个单子,”慕容昭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摸了出来两个单子,“上面签的是豫国公府庶务的章,说是铺子里没有绵糖,宫里的年夜饭都只能拿寻常的蔗糖来顶。”
杨辅听得这话,惊得是满头的冷汗。旁边看热闹的那些管事,心里可乐了。这有宫里皇子做主,豫国公府还敢撂着他们不管?
慕容昭慢悠悠道:“这单子上的数量不多,你们家那铺子,也不算是皇上的头衔。户部原本今年正琢磨着皇商的事儿,结果闹了这么一出,豫国公,您说该怎么办才好?”
杨辅紧张的头冒冷汗,别人都好拖,皇家怎么敢拖,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慕容昭道:“父皇、皇祖母和宫里的娘娘们,都习惯了绵糖的味道,如今骤然给换了,只怕咱们谁都承担不起。您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杨辅双腿有点发软,勉强撑着精神,向慕容昭打包票道:“殿下,臣现在就想法子,如何都得填补上。”
一旁的管事听了这话,不免激动地蜂拥而上。
“豫国公,您可不能只管宫里,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到我们楼里吃喝的,那也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
“……”
慕容昭轻飘飘道:“豫国公,一切就有劳您了。”慕容昭话罢,转头就走了。
杨辅一时没法,只得先安抚了这些管事一大通,答应了尽快解决,不然,但请众人去衙门告他。等送走了这些人,杨辅立刻让人备了马车,也没法顾忌许多,直接去了梁国公府亲自去请杨柒柒。
杨辅到了梁国公府外,自然也是要请门房去通报的。
宜城长公主听见豫国公亲自来了,冷冷一笑,同门房道:“你告诉豫国公,他身上有白事情,咱们不方便请他进门。再有,杨七姑娘已经被太后接进宫了,他若是想见女儿,便递牌子进宫,看太后见不见他。”
杨辅吃了闭门羹,也没空在心里不痛快,从梁国公府离开,他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宫。
宫人通报的时候,杨柒柒也才进了化成院。
太后正笑着同杨柒柒说道:“自打同安成婚后,我这院子里实在冷清,你不如同我多住几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