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天,最多也就第二天,阮小满一脸黑线。
“去,去,去,一边去。”卖凉茶的见阮小满和阮小霞姐妹俩还在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不耐烦地说。
听她婆婆说昨天卖凉茶的也是姐妹两人,该不会就是她们吧?
同行如敌国,再说了,她做这买卖可不想被阮小满她们搅和了。
“你忙你的,我们忙我们的。”阮小满拉着阮小霞到一边,装模作样地割草。
“还不回去吗?”阮小霞看了看天色,不明白阮小满在等什么。
“再等会。”阮小满心事重重地说道。
那妇人是耳根软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可她那个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孙子的小孩看着是个身子娇贵的。
那凉茶的味道很重,盖了盖子她都闻得到那凉茶的味道,可见有多浓。
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下那么多的草药,阮小满有些担心那孩子会受不了。
但她只是担心而已,现在的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估计还会挨打。
阮小满选择了自保,可良心又叫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结果那妇人听卖凉茶的说了一通,还真的花了一文钱买了一碗。
那一大碗是打算全都给那孩子喝啊,阮小满焦急地看着这一幕。
正想要冒险开口劝一句,可是对上那孩子的目光,阮小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然而哪怕那孩子不愿意,那妇人还是让他喝一口试试。
只是这一口就叫那孩子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而且还直流清口水。
“你这凉茶有问题。”那妇人才急了起来,摔了碗,抱起孩子怒吼。
“我这凉茶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也这样子喝来着。”卖凉茶的哆嗦着,自己猛灌了一大碗。
“你看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卖凉茶的见自身也没有什么异样,得意地站了起来。
可是头好像有点晕,这会儿她才觉得不仅仅是头晕,腿也在发软,心里拨凉拨凉的。
她只是想要赚钱小钱而已,可没想过谋财害命的。
煲凉茶的草药是她用过的,以前也是这样子煲水来喝,没事啊。
不过这回煲的水有点多,可能是一下子拿捏不准,草药放多了。
那妇人见卖凉茶那人心虚的样子,不禁火冒三丈。
她那么相信她说的话,结果却是害了自己的孙子啊。
这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她儿子被人害了没了,如果这孩子有点什么事,叫她怎么有脸去见屠家的列祖列宗。
“如果我孙子有什么事,我要了你的狗命。”屠大娘一把揪住卖凉茶的衣领大声说道。
卖凉茶的大婶更加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头脑都成浆糊了,她真的害人性命了?
她可是连一只蚂蚁都没害过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害人性命。
“死不了,只是脾胃受不了而已,身子本来就弱,凉茶这些还是少点碰。”阮小满忍不住说道。
“你放手,她说的,死不了,她也是卖凉茶的,她知道凉茶喝不死人的,我也是跟着卖凉茶而已。”卖凉茶的见阮小满开口,连忙挣脱了屠大娘的手。
“你下那么重的草药,谁喝谁出事。”阮小满白了她一眼,“前面带路,快点带我们去你家。”
“我家里不方便,也没钱。”卖凉茶的白了脸,连忙说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带路你就带路,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屠大娘大喝一声,腾出手来。
他们屠家可是屠户世家,只是到了这孩子,怕是得另谋生路了。
卖凉茶的颤颤巍巍地领着他们几个人到了自己家里。
阮小满到她家一看,果然昨天和她唠叨的人正是她婆婆。
阮小满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借个地方做炒米茶给那孩子喝而已。
孩子脾胃虚弱,喝炒米茶可以助消化,驱胃寒,对拉肚子也有一定的帮助。
果然,那孩子喝了一碗炒米茶之后就没有再流清口水了。
阮小满见他好了些便急急忙忙和阮小霞回家了。
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她们也怕阮三娘子担心。
屠大娘只顾着盯着孙子的反应,连阮小满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卖凉茶的大婶自知理亏,见对方又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赔了好几斤大米这事才算作罢。
屠大娘不让她再卖凉茶害人,可哪用得着屠大娘叮嘱,她可是怕了。
再说阮小满和阮小霞回到家,阮三娘子是头一回黑了脸站在院子门前等着她们。
“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阮三娘子很是生气。
“去找药材了。”阮小满笑嘻嘻地说道。
“去找药材要这么久吗?你们不知道看天色的吗?”阮三娘子看到阮小满这无所谓的样子却是越发的生气。
“娘,我得去帮大娘做饭了。姐姐,这些药材给你,记得要放好。”阮小满把装满了草药的箩筐递给阮小霞,然后跑了。
阮三娘子却是拉着阮小霞将事情的缘由问了个一清二楚。
结果阮小满吃完饭才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草药全没了。
那些草药都被阮三娘子拿去堆肥了,就埋在院子里的那颗番石榴树下。
“为什么?”阮小满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置信地望着阮三娘子。
阮三郎出事的时候她的心似乎也没有现在这么痛。
阮三娘子没敢去看阮小满,她在害怕,太害怕了。
害怕阮小满也会像那人一样被人斥责是在谋财害命。
害怕阮小满有一天也会经历何家的悲剧。
阮三娘子忘了自己是怎么把那些草药都深深的埋进土里。
她只记得自己越想越害怕,害怕到了极点,然后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恨吧,怨吧,阮三娘子无言以对,她只求这一刻的心安。
阮三娘子吹熄了油灯,该睡了。
这是她们头一回点着灯来吃饭,希望也是最后一回。
黑暗中,阮小满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回房间的路。
她和阮小霞已经搬到何碧莲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两个小家伙大了,那张破烂的竹床承受不了那么多人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