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秦灏会说出样的话。
毕竟像是天齐国样的封建制度下的国, 在看到一件稀奇的新鲜玩意儿的候,大部分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它献给皇上。
更别说厉王府还是样一个敏感的存在。
若是有心一点来做文章,说厉王府上有什么东西居然是连皇宫里都没有的, 如此僭越行事, 恐怕是有不轨之心。
皇上或许不会因为么一点小玩意儿怀疑厉王府什么,但的不满都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积累而来的。
难免以后厉王府犯错的候, 会让皇上想到件事,从而心中有所不满。
顾砚书虽然不是古, 但并不是不懂些规矩的:
“玻璃烧制虽然比瓷器复杂,但不是什么极为困难的事,既然要送给父皇, 自然就不能送一个茶盏,陶然窑厂那边已经在专门准备了。”
一听话, 秦灏的眼神立刻亮了来:
“既然样, 那臣弟就……”
然而秦灏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茶杯杯盖碰撞的响动。
寻声望, 恰好便看到了秦戮抬端茶喝水的模样。
就在秦灏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错误,准备接着刚刚的话向下说的候, 抬眼便对上了自三皇兄意味不明的眼神。
当即秦灏便是一个哆嗦, 拒绝的话甚至来不及经过大脑,便直接脱而出:
“不必了, 臣弟想了一下,一茶盏拿没有什么可之处,还是等陶然窑厂产量大一些了, 臣弟再来问三皇嫂讨要。”
“样行,一直茶盏处的确不大。”
顾砚书点头,不再坚持。
而秦灏则是看着垂眸喝茶的秦戮, 瞧瞧松了一气。
想到三皇兄刚刚的眼神,又觉得书房不是久留之地,连忙身,朝顾砚书拱了拱:
“如此臣弟便与三皇嫂说好了,届臣弟再来问三皇嫂讨要,就是在间不早,臣弟突然想到府上还有些杂事未处理,就不叨扰皇兄皇嫂了,臣弟先行告辞。”
说完,秦灏甚至来不及等到顾砚书的答,便火急火燎地转身离开了书房,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模样。
顾砚书没出声挽留,在秦灏离开之后,嗔怪似的看了坐在一旁的秦戮一眼:
“看你把五皇弟给吓得。”
刚刚秦戮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没有加掩藏,自然没有逃过顾砚书的双眼。
谁知道秦戮随将中的茶杯放下,语气平淡地反问:
“本王什么候吓他了?”
那理直气壮地模样,若不是顾砚书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看错,还真以为自己是冤枉个了。
当然,顾砚书倒不是一定要在种小事上与秦戮争个输赢,他倒是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
“不过是个茶盏而已,五皇弟想要送给他便是,王爷怎么还舍不得吗?”
一次,秦戮倒是没有反驳顾砚书的话了,抬眸轻轻看了顾砚书一眼:
“王妃自入府以来,可曾送过本王什么礼物?”
顾砚书怎么没想到,秦戮居然会因为种事吓唬秦灏一番。
目瞪呆的同的,又觉得有些想笑。
但在看到秦戮的眼神之后,好歹将已经涌到嘴边的笑意强行压了。
不过唇角上扬的弧度,依旧透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秦戮一直盯着他不放,仿佛一定要让他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顾砚书微微张:
“王爷话可就有些冤枉了,前些日子我不才送了六万两银票给王爷么?”
“那不算,”秦戮想不想便驳了顾砚书的个答,“那是王妃给本王的工钱。”
先不说那六万两是顾砚书让他出乐赌坊拿钱的工钱,就说银票个东西怎么能够与物品相比?
银票看似是给秦戮的,倒不如说是给秦戮身后那些等着张嘴吃饭的将士们的。
笔钱,秦戮就算是想要留下,留不住。
但若是像玻璃茶盏样的小玩意儿,秦戮却能够一直收藏来。
他的王妃,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送给过他,还想先给别的男送礼物?
秦戮又不是个死,怎么可能允许种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顾砚书知道,若是细究来,那六万两还真不是他送给秦戮的礼物。
但是除此之外,顾砚书的确没有再送过秦戮任何东西了。
再一想到自己刚刚一心想要将玻璃茶盏送给秦灏,丝毫没有想到秦戮的举动。
顾砚书的心底还真出了那么一点点心虚。
“咳,个嘛……”
正当顾砚书准备承认错误的候,却发秦戮的眼神不知道什么候开始瞧瞧有了变化。
那让顾砚书极为熟悉的别有深意还带着一丝危险的眼神,顿让顾砚书脑海中警铃大作,已经到嘴边的认错立刻便拐了个弯:
“种事情,王爷怎么能够怪我呢?”
“哦?”秦戮双眼眯了眯,看着顾砚书的眸色愈发地幽深了。
“王爷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管那六万两是给王爷的礼物还是工钱,我好歹给了!王爷呢?可曾送过我什么东西?”
说到后,顾砚书是越来越理直气壮,最后干脆同样质问的眼神看向秦戮,一副不得到一个说法誓不罢休的模样。
秦戮果真因为顾砚书话愣了愣,直接陷入了沉思。
注意到秦戮眼神的变化,顾砚书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庆幸逃过一劫的同,不忘在心中默默给上辈子那个喜欢在自己耳边念叨八卦的属下点了个赞:
要不是个助理不在自己耳边念叨什么恋爱求生小技巧,顾砚书还真想不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种方法。
秦戮不是怪他没有送礼物吗?
下他倒要看看秦戮还有什么话讲!
就在顾砚书以为秦戮会被自己堵得哑无言的候,秦戮却已经从沉思中过了神。
“件事是本王疏忽了。”
说话的同秦戮从椅子上站了来,转身走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书架前。
随后顾砚书便看到秦戮不知道从书架上的什么位置,拿下了一个锦盒,放到了他的前。
“送我的?”顾砚书垂眸看了看,从锦盒的大小大致猜测了一下,里放着的应该是玉佩一类的物品。
“嗯。”秦戮轻轻点了点头,不等顾砚书有所动作,便直接伸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里存放的物品。
如同顾砚书所猜想的那样,锦盒之中放着的是一块儿玉佩。
顾砚书伸,将玉佩从锦盒中取出,放在中观察了一番。
玉佩的材质虽然不错,但算不上好,至样材质的玉佩,并不符合秦戮的身份。
但从块玉佩在状态,以及收纳着它的锦盒,便能看出秦戮对其很重视。
在玉佩的下,还坠着一条打的流苏穗子,穗子很漂亮,能够看出来,打条穗子的很巧。
是穗子的线材已经有些微微泛旧,想来玉佩已经在秦戮的中保存了不短的间了。
“块儿玉佩是母妃……”
像是看出了顾砚书心中所想,秦戮低声解释着,说到一般又顿了顿,好像是怕顾砚书意会错误,加上了一句:
“本王是说本王的生母,在本王年幼给本王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本王怕不小心弄坏了,便收了来。”
秦戮的生母在生前位份虽然不高,但在秦戮些年屡建奇功之后,被皇上追封为了静娴皇贵妃。
秦戮的一句“母妃”并没有叫错。
听到块玉佩的来历后,顾砚书翻动着玉佩的指顿了顿:
“既然是母妃留给王爷的,王爷如今再转赠给我,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母妃当初将玉佩交给本王的候,便说以后若是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便将玉佩赠与他。”
秦戮伸抚了抚坠在玉佩下的穗子,像是在忆什么:
“在大婚那日,本王便应该给你了,是……”
是什么,秦戮没有明说,但顾砚书却知道秦戮没有说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垂眸重新将目光投注在块儿并不算名贵的玉佩上,低声笑了笑:
“王爷今日将玉佩给我了,以后若是想要再要,可别怪我不给。”
“不会,既然给你了,便是你的了。”
秦戮想不想地答着,又看了看那穗子:
“就是穗子有些旧了,王妃若是想要戴在身上,恐怕得重新打一根穗子才行。”
“穗子当初是母妃当初打的?”
秦戮三番两次伸来摸穗子,顾砚书心中难免会有样的猜测。
“不是,是宫中的一个老编的。”
秦戮否定顾砚书猜测的同,没忘记给他一个答案:
“当初母妃寝宫走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是穗子的编法,是母妃最先想出来的。”
听到话,顾砚书心里便明白了。
静娴皇贵妃走的候,秦戮才三岁。
小孩子不能分辨内心的感情,恐怕是以为在玉佩下坠上和相同的法的穗子,便能当做是母亲亲做的。
等到后来大了,虽然明白了两者之间的差别,但还是将穗子留下来做了个念想。
顾砚书看着穗子,一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能够抚平儿秦戮心中的那一道伤。
而顾砚书直勾勾地看着穗子的模样,落在秦戮的眼中,直接被理解为了另外一种意思:
“若是王妃喜欢个样式的,改日本王进宫,再让宫给王妃打上一条。”
秦戮说话语气平静,一听便知道他早就已经走出了儿的迷雾。
样的反应,倒是显得顾砚书刚刚想的有些了。
顾砚书当然意识到了一点,将目光从那穗子上挪开:
“看着的确精致,王爷若是得空,便让宫帮我打上一条吧。”
“好。”秦戮不疑有他,直接点头应允了下来。
个候,顾砚书摸着玉佩上的花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母妃送给王爷的玉佩,怎么雕了一麋鹿?”
不怪顾砚书会发出样的疑问。
毕竟一般来说,母亲送给孩子的玉佩,要么是为了保佑孩子平安,上会雕刻一些类似于祥云的图案。
要么便是代表了母亲对于孩子的期盼,会雕刻上一些鱼跃龙门的图案。
就算是动物,大是像蝙蝠类谐音为“福”,亦或是麒麟之类的神兽。
怎么看,怎么不应该雕一麋鹿在上。
然而一直对顾砚书有问必答的秦戮,一次却直接保持了沉默。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案的顾砚书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抬眼向秦戮望。
谁知道却发一向若冰霜的秦戮,此的双耳似乎有些微微透粉。
是……
脸红了?
意识到一点,顾砚书心中好奇更甚:
“王爷?”
“咳……是本王的小名。”
或许是因为顾砚书那双仿佛藏有星光的双眼过于醉,秦戮在沉默片刻后,还是给了顾砚书答案。
就是在说完之后,秦戮双耳上的粉色,似乎又比刚刚透亮了一些。
“小名?”顾砚书先是愣了愣。
天齐国除储君之外的皇子都会被赐予表字。
但因为在天齐国东宫之位悬空,所以几个皇子都没有表字,秦戮同样没有。
既然没有表字,又哪里来的小名?
但是在低头看到玉佩上那似乎透着一丝可爱的麋鹿后,顾砚书又好像理解了什么:
“戮……鹿?”
“咳!”顾砚书边话音刚落,秦戮便直接低咳了一声。
抬眼看着自王爷颜色由浅及深的耳垂,原本还觉得是自己猜错了的顾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中暗喜的同,又忍不住出声调侃:
“小鹿?”
“闭嘴!”秦戮冷目一扫,低声呵斥着。
若是旁看到秦戮此的眼神,不得会被吓得腿软。
然而作为当事之一的顾砚书非但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脑海中甚至还浮出了一无辜的麋鹿眨巴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画。
一没忍住,又是一声低唤:
“小鹿?”
“玉佩若是不想要,便还给本王!”
秦戮没想到顾砚书居然还敢叫第二声,伸便准备将玉佩拿来。
同又些后悔,可以送的东西么,为什么偏偏拿出了一块儿玉佩?
“不!王爷都说过送给我了,居然还想出尔反尔!”
秦戮动作快,顾砚书动作不慢,伸便将玉佩塞进了怀中,将玉佩放好之后,顾砚书又不忘挑衅一句: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鹿!”
“本王不是好鹿,”秦戮不抢那玉佩了,恼羞成怒之下,一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顾砚书,“王妃不很喜欢?”
一看到秦戮个眼神,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被麋鹿萌瞎了双眼的顾砚书终于想到了洞房花烛挑衅秦戮后的惨烈后果。
当即便心下一怵,准备直接认怂,开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咳咳,既然王爷送了玉佩给我,我应当送王爷一件礼物,就……”
虽然顾砚书的反应够快,然而早就已经为已晚。
秦戮臂一伸,甚至没有给顾砚书逃离的机会,便直接将捞了自己的怀中:
“不必了,本王自己会取!”
门外,刚准备进门同秦戮汇报事情进展的止戈脚下的步伐直接一顿,随后便飞快地向后掠。
不过瞬息的功夫,止戈便已经远离了书房。
看着不过片刻便门窗紧闭的书房,止戈悄悄在心底松了气:
自从王爷成亲之后,可真是愈来愈考验他们些属下的反应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