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灏此话一出, 殿内说是满堂哗然也不为过。
谁不知道五皇子秦灏与三皇子秦戮关系亲密?平日里五皇子也最维护三皇子?
但是现在五皇子却一反常态地说来替三皇子皇上请罪?
请罪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荒唐的赌局?
这兄弟人现是闹翻了,还是其中当真有什么内情?
一时间,群臣开始你来我往地开始交换着眼色, 开始猜测着秦灏此举的真实用意。
就是大皇子一党的几个大臣, 也因为秦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懵。
最后,还是秦渊出声, 稳住了殿内的情况:
“请罪?为何请罪?”
在听到秦渊的声音后,大臣们连忙收起了自己在殿内乱飞的眼神。
一个个低头垂眸, 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启禀父皇,是这样的, 昨日三皇兄才得知,三皇嫂因为贪玩, 在大婚之前也参与了这场赌局的押注。”
秦灏语气平缓, 声调清晰地回答。
“押了就押了,这有什么好请罪的。”
秦渊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是觉得秦灏和秦戮有些小题大做。
“若是单纯的押注,儿臣的确是没有来请罪的必要。”
秦灏先是对秦渊的话表示了赞同, 而后才话锋一转:
“但是三皇嫂不仅押了注, 甚至还赢了不,三皇兄在意外之又深感惶恐, 这才让儿臣来请罪。”
“嗯?赢了不?不是多?”
此时秦渊的语气同刚刚一样随意,显然并没有将秦灏口中“不”放在心上。
谁料秦灏的面一句话,直接破了他心中的猜想:
“回父皇的话, 这个不,是指一百二十一万五千两。”
“咳……咳!你说多?”就是秦渊,也被这个数字惊了一。
“回父皇, 一百二十一万五千两。”秦灏的头向低了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秦渊脸上那股漫不经心有些消散,眼中多了一股认真。
而那些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们,再次小心翼翼地交换起了眼神来。
这倒不是秦渊和这些大臣们沉不住气,而是因为现在的天齐是真的穷啊!
天齐从前朝开始便战事不断,到了十年前,战火纷飞的情况更是到达了顶峰。
虽然这几年因为秦戮的出现,情况好转了许多,但也不能掩盖天齐同邻国打了几十年仗的事实。
若不是天齐国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地大物博,资源丰富。
恐怕就这些大大小小的战事就能将天齐给耗干殆尽!
也是因为这样,天齐国的国库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呈赤字状态。
每年的税收看似不,但内却依旧是入不敷出,每年都需要消耗国库原本的库存。
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就是秦渊,现在想要一口气拿出一百二十万两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听到顾砚书靠一个简简单单的赌局,就赢来了一笔就连自己也拿不出来的钱,这怎么能够不让秦渊惊讶?
“原本三皇兄并不算去赌坊将这笔钱财取回,但又想到现三军粮草紧缺,国库空虚的情况,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去赌坊将这笔钱给取了回来。”
这个时候,一直跪伏在地的秦灏再次开口了,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秦灏的话是说得好听了,然而在殿内的秦晟以及户部的官员,听到这番话之后却是面色铁青。
什么叫做想到三军粮草紧缺,国库空虚,才不得不拿这笔钱的?
你们昨天去拿钱的时候不是挺开心挺得意的吗?
就在秦晟给手底的官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面去反驳秦灏的这番话的时候,秦灏却丝毫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停顿了几息后,便再次开口:
“三皇兄虽然将这笔钱拿回来了,心中却甚是惶恐,于是现托儿臣前来向父皇请罪,并表示愿意将这笔钱财尽数捐出,以填补国库所需。”
此话一出,大臣们再也顾不上还坐在殿中的秦渊了,纷纷惊呼出声:
“什么?”
“尽数捐出?”
“一百二十一万两银子,厉王殿下一点也不算留?”
……
但能够站在金銮殿上的,到底都是做了好几年官的老油条了。
在短暂的惊讶后,都纷纷回过了神,压住了心中的万千思绪。
不多时,殿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秦渊才缓缓出声:
“厉王他真这么说?”
“回父皇,儿臣不敢有所欺瞒,三皇兄的确是这样说的。”秦灏的身体俯了俯,语气恭谨。
“一百二十一万两,他就舍得?”秦渊沉声询问,语气喜怒不明。
“回父皇的话,三皇兄说这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况且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三皇兄也想为三军的将士冬天的添衣加餐,尽上一分绵薄之力,还请父皇成全。”
秦灏从善如流地回答。
秦渊听后,也没说成全不成全,只在微微的沉默后,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朕记得你刚刚说,是厉王妃在大婚前因为贪玩,才去赌坊押了注?”
“是。”秦灏点头。
“那厉王妃呢?他对于厉王的做法,没有意见?”秦渊继续询问。
“回父皇的话,三皇嫂说,他当初会去押注,一是因为贪玩,是因为见那赌坊开这种赌局败坏三皇兄名声,实在可恶。气愤之,才做出了这桩糊涂事。”
秦灏稳了稳心神,稍稍吸了一口气,微微停顿后,继续说道:
“当初三皇嫂押注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去,所以对三皇兄的安排并无意见。”
秦灏说完这番话后,秦渊就没有再询问其他的问题了,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静。
就在大臣们心中犯嘀咕的时候,秦渊终于开口了,一开口,便将秦戮与顾砚书夸赞了一番:
“厉王和厉王妃能有这番心意,这很好。”
这是准备接下这一百二十余万两了?
正当大臣们心中这样思索的时候,秦渊面的话,却让他们知道,他们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只听秦渊话锋一转,便直接驳了秦灏的请求:
“国库虽然紧缺,但天齐与朕,还养得起三军的将士与百姓,远不到需要动用王妃的钱财的地步。”
“这……”秦灏的语气犹豫,似乎有些拿不准到底应不应该答应。
“既然你刚刚说了,那赌坊开设这样的赌局,已然败坏了厉王的名声,那便让厉王将这笔钱财当做赌坊给他的赔礼,收下便是,不必感到惶恐。”
许是知道秦灏心中到底是为何犹豫,秦渊再次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沉静。
“是,”这一次,秦灏才终于应了秦渊的话,同时不忘俯身谢恩,“那儿臣便替三皇兄谢过父皇了。”
“嗯,你平身吧。”秦渊微微挥了挥手,示意秦灏可以退了。
秦灏见状也不墨迹,麻利地低头谢恩之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直接回到了自己最开始的位置上。
待到秦灏站定之后,秦渊才将目光放到人群中的另外一个人身上:
“郑爱卿刚刚有何事启奏?”
而被点到名字郑爱卿郑耀光此时却浑身一抖,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神情来:
他还能有什么事启奏?
他刚刚站出来就是想要弹劾厉王秦戮借用赌局大肆敛财的行为的!
结果五皇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现在五皇子都已经把他想说的事给说了。
皇上甚至都已经给这件事做了定论,那笔钱是赌坊赔给厉王的名誉损失,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但秦渊都已经点了名字,郑耀光又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最后只能端着满脸苦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无事启奏。”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好在秦渊对于臣子这样来回反口的情况已经见过了不,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追究的算。
随意挥了挥手,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殿内。
待到秦渊离开之后,大臣们才转过身,三三两两地向门外走去。
或许是因为秦灏刚刚在殿中的那番举动,有不大臣的都分了一丝注意力在他的身上。
这个时候,那些注意着秦灏的大臣便发现。
秦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下了朝之后直接离开,而是转身,与他有一些距离的秦晟走了过去。
“大皇兄,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臣弟怎么觉得你这脸色,有些难看啊?”
秦灏看似说着关心的言语,但无论是其语气还是表情,都透着一股子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与得意。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大皇子秦晟的脸色,此时低沉地像是要吓死个人。
只见秦灏话音落下之后,秦晟的脸色比起刚刚来,又难看了一分:
“不劳五皇弟费心,本殿好的很!”
语气微冲地说完这句话之后,秦晟便直接拂袖立离开了大殿,可谓是一点面子也没给秦灏。
而秦灏呢?
显然是对秦晟这样的态度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脸上的笑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说,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就差没有哼上一段小曲儿了。
离开皇宫之后,秦灏也没有回自己的五皇子府,而是让人直接转头去了厉王府。
熟悉秦灏的人一看他此时的模样,便知道他这是准备秦灏去汇报自己的战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