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 皇到底有没有后悔,温清衍无从知。
最后,温清衍也是默默收回自的视线, 退出了御书房。
皇让顾砚书一同参与修建水泥路的事, 不多时便传入了温家其人和顾砚书的耳中。
知道这件事最开始是温清衍的提议后,温家的几位兄弟, 特别是温清霄,对自家四哥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毕竟温清霄可没有忘记, 自家父亲说了,皇最开始是将厉王妃当做了弃子。
故而温清霄心中最担忧的,便是待到日后厉王殿下封储, 皇会直接一杯毒酒,将厉王妃赐死。
但是现在, 皇愿意在修路此等事之让厉王妃参与进来, 多少也能证明,皇对厉王妃没有杀心了。
从昨日书房密探之后, 心中便一直压着一块石头的温清霄,此刻终于觉轻松了些许。
看着自家四哥的眼神中, 也带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 不若四哥下午与清霄同去报社,顺便也可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
“也好。”温清衍微微点头。
后宅之人插堂之事, 到底是违背了祖制。
所以让顾砚书辅佐之事,皇并未下明旨,给了温清衍一道谕, 让其代为转达。
同样也是这道谕,温家兄弟又再一次对自家父亲佩服五体投起来。
昨日父亲便说,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
皇并非一个一成不变,知遵守祖规条例之人,今日皇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原本温清霄以为,依照顾砚书之能,迫嫁给厉王为妃,从此无缘于朝堂,心中然有所遗憾。
现在有了皇的这道谕,虽然依旧不算是正经的官身,但也能有所慰藉。
而拿到这封谕,看过之后,顾砚书没有直接表态,先问了一个问题:
“皇怎突然想到让我来辅佐四公子了?”
虽然不知道顾砚书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温清衍依旧老老实实给了答案:
“规划书是殿下所,理应让皇知道。”
温清衍还顺嘴提了一下当时有几个臣反对,但皇依旧下了这一道谕。
会提及此事,温清衍原本是想表达个皇态度明确,不需要有额外的那些不必要的担忧。
然而顾砚书是抚了抚额,低声回了一句:
“怪我昨日没与四公子说清楚,这计划书是‘送’给四公子的。”
顾砚书着重强调了那一个“送”字,这个时候,温清衍也终于回过味来了:
“王妃这是,不想插此事?”
别说是温清衍,就连温清霄脸也是止不住的诧异。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的,温清霄与顾砚书有着不少共同点。
譬如两人都胸怀抱负,譬如两人都因为阴差阳错等元素,无缘仕途。
故而温清霄以为,至少在为官之事,多少能够知道一些顾砚书的真实想。
虽然顾砚书一直说人各有志,对为官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温清霄却觉,这里面多少有一些无可选择之下的妥协。
比如现在,在面对父兄以及老师的关切询问之时,也会说“对为官之事不感兴趣,可以专心做学问也不错”之类的回答。
但是内心深处,难免会有一些遗憾与不甘。
也是因为心底的这一丝遗憾与不甘,当初在顾砚书请来做这报社的负责人之时,温清霄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然而现在,看到顾砚书如此的态度,温清霄才发现,好像真的猜错了。
至少在不能入仕这一点之,厉王妃似乎真的一点遗憾也无?
温清霄一个不注意,便将心中所想的话语给说了出来。
这还是顾砚书第一次知道温清霄心中居然有这样的想。
当即便忍不住,袖子一撸,决温清霄好好说道说道。
还因为不能入仕有所遗憾?
到底是日进斗金给不了人温暖了,还是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够香了?
辈子顾砚书也就不说了,就说在这天齐,当官能有什好的?
见到一个比自职位高的,哪怕是高半品,都要俯身行礼,至于见到那些比自高个好几品的,还跪下来磕个头。
要知道顾砚书以可就有扫墓的时候跪过死人!
要是进入官场,为了减少自下跪的频率,总是要不断向爬的吧?
至少要爬到个二品的位置,才能勉强舒服一点。
若是这样,新的问题就来了。
这在京中的官员,五品及以便需要每日去参加早朝。
天齐每日早朝的时间是多久?
卯时!
用末世之的时间来计算,那就是凌晨五点!
而且这还仅仅是早朝的时间,若是再加起床洗漱,再出门赶往皇宫的时间,那凌晨四点就起床了!
再加顾砚书这些日子对秦戮朝时间的观察,当今皇帝是真的非常勤奋了。
一个月里也就有一天,皇会罢朝休息。
更别说这下朝之后还不能马回家补觉,还去自所在的部门应卯。
若自是这个部门的头头还好,就可以像是秦戮一般,去晃一圈露个面,没什事就直接回家。
但要是这个部门的二把或者普通员工那可就惨了,可不等到下班的时间才能走人?
而天齐在京中官员的统一下班时间,是在申时末,酉时初。
换算过来,就是下午五点。
这都还不算临时有个事加班什的。
像是些日子绍城雪灾,底下的人忙起来到晚□□点才能回家都是常有的事。
好家伙,凌晨四点起床班,最早晚五点才能下班回家休息。
三十天休息一天,这玩意能是普通人能够承受住的?
就算是后世称为吸血鬼的无情资本家,实行的九九六制度也没这狠啊。
这哪是九九六啊?
这都快赶零零七了!
这也就算了,让顾砚书觉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
就算是面的行礼跪拜、每日零零七高强度工作,都坚持了下来。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当官这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
想一想,为了活的舒服就要向爬,这一向爬,官位自然也就不会低。
这天齐的高官,可不是后世公司的高管。
天齐的高官们,比后世的高管多了一项极为危险的项目:
与自的司,也就是皇帝,朝夕相处,接触时间增加。
皇帝那是什人?
那是一国之君!
那是掌控着旁人生死,握生杀予夺权的帝王!
君不见从古至今,华夏人了多少或正经或沙雕的句子来形容皇的这一权利。
譬如“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譬如“伴君如伴虎。”
再譬如“朕命令你必须治好朕的爱妃,否则朕要你们整个医院给朕的爱妃陪葬!”
……
这后世的高管惹老板不高兴了,最多丢个饭碗,天齐的高官们一个不注意惹司不高兴了,那除了丢乌纱帽,还有掉脑袋的风险啊!
自的脾气自知道,顾砚书是有自知之明。
就自这个狗脾气,要真入朝为官,爬到了位极人臣的位置,与皇朝夕相对,恐怕就是在生死边沿来回蹦迪的开始。
要是皇帝气度小一些,估计就能丢掉自的小命。
除此之外,让顾砚书对当官丝毫不感兴趣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这天齐官员的工资了。
常言道高风险高回报,这天齐的官员又是零零七,又是在抄家灭族的边沿来回蹦迪,这工资怎也对起这份辛苦吧?
然而并不是。
依旧拿秦戮来举例,在顾砚书与秦戮成婚之,秦戮那叫一个光鲜亮丽家徒四壁。
给了彩礼之后,连下个月吃饭的钱没了,还要指望着朝廷的工资以及禄米过活。
过这辛苦,哪有半分高工资的模样?
秦戮是皇子尚且如此,更别提其官员了。
就顾砚书所知道的,不考虑任何灰色收入,以及副业兼职。
天齐的一品员每年的年薪是两百两,朝廷最多也就再包个吃住。
两百两。
不是顾砚书凡尔赛,就这点银子,随随便便就能挣回来,而且还不用花费多少力气。
既然如此,为什要去选择风险更高,更辛苦的为官之路?
当然,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顾砚书也有所注意,将其中一些不能说的内容,进行了删改。
比如像是辈子之事,当然是一个字也没提及,至于企业高管,则是用了底下的几位掌柜的职位来替代。
即便如此,顾砚书的这番言也足够让人觉惊世骇俗了。
别说是温清衍了,温清霄都是第一次听说。
兄弟两人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却发现们好像无从反驳。
而这个时候,顾砚书还没停止自的演讲:
“或许你们会说,士农工商,有入仕,才能拥有权力,才不至于因为身份卑微而受人胁迫,同样不需要担心怀璧其罪,才能守住自的财富。”
不不说,这番话的确是给了兄弟俩启发。
没错!
商人的确比朝中不少官员富有,但一旦有官员起了歪心思,哪怕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也能给商贾带去灭顶之灾。
若非如此,当初富甲一方的周家也不会去寻求皇子的庇护。
然而还不等们点头,便又听到了顾砚书的声音:
“但那与我又有什关系呢?我可是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