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陆子扬毕竟和徐川没有共事有一段时间了,他虽然一直在观察,但并未发觉这些细微之处的转变。
原本徐川就和陆子扬一样,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人,他们的区别只在于陆子扬总是一张扑克脸,而徐川脸上常常带着温和微笑。
陆子扬放弃了这个切入点,他沉默片刻,开口:“你和陈咏之间,还有联系么?”
对于自己的手下,陆子扬无疑相当了解,他手里有所有人员的所有资料。甚至包括扎伊采夫家族的每个执法队成员。
阴影皇家空勤团虽然是个绝对强悍的战力,但他们以往从事的工作和受过的教育注定他们这些人很难控制。
一群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亡命徒,还能怎样控制他们?
陆子扬控制人的方式很简单,除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金发女孩,他从来不轻易托付自己的信任。
他不因为一个人值得信任而相信他,只因为这个人惧怕他而相信他。这是地下世界和犯罪世界的铁律,在这里,除了极少数人,信任是不值钱的。
而阴影皇家空勤团的人无所畏惧。
陈雨张了张口,但马上神情中露出了挣扎之色,眼中迅速掠过一点清明。
陆子扬把所有变化看在眼里,神情仍旧古井无波,他手掌再次伸入西装内袋,拿出一支新的针管,刺入了女孩的手臂中。
这种药剂对大脑的损害是无可估量的,一支两支还好,如果再多,恐怕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就会随着剂量增大而逐渐损失脑部的功能。
徐川虽然变了,但陆子扬没变。
这一针见效比上一针要快上很多,陈雨很快再次安静下来。
“你和陈咏,还有联络么?”陆子扬重复自己的问题。
“一直。”
“一直?”这句话听进耳中,陆子扬微微一怔,“什么是一直?”
“一直,就是一直。”
“你和她联络的内容是什么?”
“K组织的动向。”
陆子扬缓缓站起身子,望着面前这个小白兔一样,一副无辜神情的女孩。
她有个姐姐在华夏的大学教书,这是陆子扬所了解过的。她的姐姐也曾是阴影皇家空勤团的一员。
当时奥丁让他去收编阴影皇家空勤团的时候,并没有收编所有人,少数人离开,回归社会或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愿意加入K组织的,才会通过陆子扬的重重考核,加入K组织。
陈咏是第一时间选择回归社会的,而陈雨选择了留下。按理说这种有直系亲属在外面没被控制的情况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是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力量太强,连陆子扬也不愿失去这样的助力。
虽说陈雨这样的实力在空勤团里只算中下游,不用说徐川,比起他身边的那个金发女孩都有相当大的差距,即便如此,她的实力在自己的组织中也属于佼佼者。而这种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在详加考核下,陆子扬做了网开一面的决定。
但没想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本以为阴影皇家空勤团的成员都唯利是图,而他们开出的价码绝对高昂。至少远超他们能带来的价值,这种价码就算是一个国家也不会愿意随便给出。
既然没有更高的出价者,那背叛的理由是什么?信念,荣誉?这种东西在刀口舔血惯了的人身上真的存在么?
陆子扬不知道这一点,他是真正经历过底层的人,他知道为了生存刀口舔血需要付出什么。在那时候,什么信念什么荣誉,甚至良知都是奢侈品。
他起身,审讯已经结束了。陈雨是间谍,现在的问题是,她是哪方的间谍。
他们当然是调查过陈咏的,甚至调查过很长时间。但是陈咏无论怎么调查都是个普通的大学讲师,过两点一线的生活,他们的组织再强,毕竟也有限度。但眼下来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能骗过他们的调查,什么势力能有这样的力量?
陆子扬的目光微微闪动,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只有国家这样的保密等级才能骗过他们。
K组织虽然并不算陆子扬的核心势力,当时多方面考虑之下,他也并未让阴影皇家空勤团的人加入核心势力,而只是让他们并入了处于组织边缘的K组织里面,现在看来,这实在是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他伸手敲了敲身后审讯室的铁门,这种门是特制的,只能从外往里开。
很快门开,金发女孩走了进来:“怎么样?”
陆子扬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依旧满脸谜茫的陈雨:“卧底。”
“卧底?”她怔了怔,本来以为这个来自阴影皇家空勤团的女孩只是个能力稍强的小角色而已。
“嗯,把她带到我的地方。”陆子扬摆了摆手。
“还要瞒着奥丁么?”
青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去吧。”
她点头,走到陈雨身边,伸手解开她的束缚,现在的陈雨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毫无抵抗能力,听话得要命。
架起陈雨,金发少女缓缓出门,出门前,她朝陆子扬笑了笑:“我相信你的判断。”
“嗯。”陆子扬目送她们出门,自己依旧留在审讯室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变故陡生。
呯!!呯!!
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阴暗的走廊里忽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片刻后是第二声。
陆子扬眉头忽然皱起,他似乎在瞬间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几步冲出门去。
看着外面的景象,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如果徐川在场,一定也会惊得目瞪口呆,并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讶,而是因为陆子扬的反应。
十几年来,陆子扬无论是出任务还是日常生活中,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
但发生了的事确实是发生了,不管再不相信也没有用。
陆子扬的瞳孔早已缩成了针眼大小,他双拳紧握,自从双亲去世以后,他就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他望着面前的景象,望着那个站在阴暗走廊里、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口中有些干涩,缓缓开口。
“奥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