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倩影站在路灯旁的树下，望着徐川的车子离开。
她手中的手机还亮着微光，刚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来得及自动待机。
陆飒望着那辆飞驰远去的车子，发梢早已被雨水打湿。她没打伞，还好这场雨并不大。
很快，那辆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只留下树下的她，幽幽叹了口气。
徐川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他现在的心理状况很不好，接二连三的事件冲击，令这个刚过30岁的青年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
雨刷缓缓扫动，徐川望着前路的双眼有些茫然。
陈廷说过的那些话，最后的那些话……
“什么是英雄……？”
“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无从琢磨。这实在是一件很难想明白的事。
他的车子行驶的方向漫无目的，其实徐川已经不确定自己要去哪了。他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其实云州市就是他的家乡，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度过了完整的童年，直到16岁那年被选拔入伍。
就算从部队回来，他第一反应也是先回到这里，陆子扬留下的地址在这里是其一，其二就是，云州市一直就是他的家。虽然这个家现在恐怕已经无人问津，早已遍布灰尘。
即便如此，那个位置他还是清晰记得的。
那毕竟是家的位置，一个人一辈子总有那么一个地方，化成灰都认得，闭着眼都回得去。
徐川没往家里走，他只是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圈。他不想太早过去那边，他想把那个地方留作结局。
为自己的曾经彻底划上休止符的结局，在那之前，他想多看看这座城市，几天后他们就要出发前往汉河基地，背负着陈廷的信念和嘱托。
但是在眼下，这些东西统统被徐川抛到了脑后，在那之前，他只想回来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把自己之前的人生好好的看一遍。这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只是的确有这个必要。
毕竟他们要去赴死，和陆子扬交锋，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赴死前，一个人总想做一些与这件事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有的人想看看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有的人想做一件以前没做过的事……
徐川不想那么多，他没什么可以告别的人，也没什么值得交付的财产。他所剩下的，只有那段曾经的过往。很多遇见过他的人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拥有着相当惨痛的过往，不是这就是那，总之不是很好。
但是与其相反，徐川的曾经平淡无奇，在入伍之前，他真的只是个喜欢打架，好勇斗狠的少年而已。
而那个少年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不觉间，车子竟然按着退伍第一天，徐川坐着的那辆出租车的行驶路线行驶，很快就到了当时初见七叔的那条地下通道附近。
他回头看了看雨中的城市，这个场景和当时仿佛如出一辙，其区别也只是现在的雨比当时小了很多，其他，别无二致。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徐川下车撑起伞，缓步穿过人群，走进地下通道。
依旧是那个卫生间，他把手掌伸进兜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开锁器。现在的他，装备已经不是当日可比，当时连开个锁都要现找一个发卡，而现在，获取装备和工具对他来说几乎毫无阻碍。
密码没变。
暗门缓缓移开，徐川缓步走了下去，门在身后合拢。顿时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了青年的脚步声。
虽然有些心死，但徐川依旧是徐川，他知道这种地方大多不会太过平静，虽然是来怀旧的，但这里如果有了新主人，恐怕不会这么认为。
这么想着，他把手掌伸到后腰位置，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伸手拧上消音器。
很快，他就走到了地下仓库的门口，微微一怔。
这扇门被改造过了，不再是当时的那扇厚重老旧的铁门，而是一扇相当漂亮的宝蓝色防盗门……看起来还是名牌。
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换了主人。只是不知道，新主人是谁？
这种无论保密性还是安全性都非常高的地下仓库，放眼整个云州市也不会很多。得到这块底盘的人一定相当不简单，而且，如果用得上这种地方，做的想必不是什么太过合法的事情。
徐川站在门前想了想，伸手按住门把，朝下一压。
门当然是锁着的，他失笑，摇了摇头，伸手敲门。
防盗门上都有个小窗，拉开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很快，小窗被拉开，那边是个年轻人，看到徐川怔了怔：“兄弟你谁？”
“我能进去参观参观么？”徐川微微一笑。
对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砸场子的？”
“别误会，只是想看看以前来过的地方。”
“你到底来干嘛的？”
“好吧。”徐川放弃实话实说，“我来见你们老大。”
年轻人满腹狐疑：“见我们老大？谈生意的？”
“对。”徐川顺手把手里的手枪晃了晃，“有兴趣？”
看到手枪的一瞬间，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变了变。沉默片刻：“等着。”
小门合拢。
菜鸟……徐川心里暗叹口气。单从这个年轻人的表现里就能看出相当多的事情来，占据了这个地方的势力无疑是云州市最有统治力的，这个地下仓库的来头徐川并不知道，但它的历史似乎已有不短。光是这种隐蔽性和安全性，甚至连一些国际性的犯罪组织的基地都不具备。
而这个势力还很年轻。
七叔的势力树倒猢狲散，看来云州市的地下势力在很多年内都会抬不起头来了。这些年轻人的路还很长。
七叔当年刚起步的时候，和李止、陆子扬三个人掌控云州市的地下势力，当时的他们，会不会也是这般光景？陆子扬的往事徐川只从多人口中得知碎片，但具体如何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也许早就掩埋在了尘埃里。无人问津，毕竟时间永远在走，人们永远在忙。就算政权更迭，只要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他们恐怕也不会太过惦记。
这么想着，小门又打开。依旧是那个年轻人的脸庞，他朝徐川点了点头：“进来吧，大哥要见你。”
“有劳。”徐川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