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缓慢爬行,卡车终于爬完了上松山的坡,到了垭口哨卡,也是松山战役的主阵地之一,是滇缅公路必经之地。
哨卡守备的日军,远远的看到了有两辆车从龙陵方向驶来,早已戒备森严的等在那里了。
董李茂在车灯的照耀下,初步判断出,日军在这个关卡布置的兵力,不少于一个中队,没有伪军,全是日军。
“曾军医,别慌,能不能应付过去,就看你的啦,现在听我的,把面罩戴上,我不下车,车不熄火,你下车后,摘下面罩,要是日军需要查看车厢里装的东西,你给我打个手势。”董李茂说完,把面罩戴上。
曾子凡心怦怦的跳,他也看出这个关卡不像龙陵城门那么好应付,戴上面罩后,低声说了一句:“放心吧,连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后面秦浩然开的那辆卡车,所有人都把面罩戴上,汗怀里,始终抱着那支三八大盖,戴上面罩后,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很不适应。
当董李茂的卡车离关卡还有几十米远的时,他放慢了车速,这是为了不让守关卡的日军看出破绽。
有个军官,腰挎军刀,双手戴着白手套,双脚叉开,站在路中央,在董李茂的卡车快要到他身边时,这个军官才把手朝前一伸,示意停车。
董李茂稳稳的把车刹住,朝两边车窗望了一眼,哨卡两边,都架设有机关枪,几盏白炽灯,把哨卡照得犹如白昼。董李茂心想:‘在这样的高山上,竟然还有电,看来小鬼子在松山构筑的工事是永久性的。’
这个情况,秦浩然也看出来了,他感到十分震惊,在白炽灯照耀下,垭口的子母堡垒,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公共路两边,全都是圆形钢筋混泥土构筑而成,每个堡垒的射击孔,都透出亮光,说明日军日夜住在里面,甚至,他还听到堡垒中的日军说话嬉闹声,间杂传出几声女人的歌声,唱的是日文歌。秦浩然心想:‘难道这里还设有日军慰安所吗?’。
当卡车停稳后,曾子凡推开车门,跳下车,把面罩摘下,朝车头前面那个日本军官走去,边走边用日语说:“这是基地运送特殊武器的车辆,司令部命令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把武器送到江边前沿阵地上。”
那个日本军官板着面孔说:“我不管是谁的命令,要想经过垭口,必须接受检查,让你的人,从车上下来,我这也是奉司令部的命令!”说完,朝后面荷枪实弹的几十名日军士兵挥手,他身后那些士兵,便分成左右两路,把两辆卡车围住。
曾子凡于是侧身朝董李茂挥手。
董李茂知道曾子凡要他下车,于是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往后车门走,同时,也给后面秦浩然开的那辆车挥手,让他们也下车。
秦浩然看到董李茂挥手示意下车,于是跳下车,快步走到后车门,把门打开,里面的侦察小分队士兵,全部戴着面罩穿防化服,一个接一个,很有秩序的跳下车,很整齐的站成两排。
汗在秦浩然下车后,也跟着下了车,但他并没去集合,而是双手端着三八大盖步枪,守在车头,双眼盯着把车围住的日军士兵手中的三八大盖步枪,抖了抖手中的枪,像是想和人家比一比谁的枪好使。
那么拦住卡车的军官,走近曾子凡说:“可以借你的面罩一用吗?”
曾子凡回答:“当然可以。”把面罩摘下来,递过去。
这名军官把面罩戴上后,走到后车门,给董李茂说:“打开车门,我要上去亲自检查。”
董李茂没听懂,稍微犹豫了一下,这名军官有些不耐烦的大吼一声:“巴嘎!还不快把车门打开!”
曾子凡走过来,也大声日语吆喝:“听到这位长官的话了吗!把车门打开接受检查!”同时,用手势告诉董李茂打开车门。
董李茂这才装着极不情愿的把后车门打开,闪身在一边。
戴了面罩的军官从身后一个士兵手中拿过手电,先是往里照射一下,然后爬上车,回头给董李茂说:“上来把铁皮箱子打开!”
董李茂听不懂呀,曾子凡又不能说汉语,他灵机一动,踹了董李茂的屁股一脚,口中骂道:“聋子还是瞎子!废物一个!除了开车,你还会干什么!难道没有太久保少佐的命令,你连饭都不吃,屎都不拉了吗!”说这话,从董李茂身上抢过钥匙,塞进董李茂手中,依然用日语吼道:“快上去把箱子打开!”
董李茂这下明白了,曾子凡这是要他去打开那些装了空鼠疫弹的铁皮箱子,于是很麻利的爬上车,手哆嗦着,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然后很快闪到一边,像是害怕里面的东西似地。
而那个戴了面罩的军官,倒是很敬业,箱子打开后,用手电仔细的照射里面的空鼠疫弹,一点没有畏惧之意,因为戴了面罩,看不出他的脸部表情是啥样,等确认是鼠疫弹后,他又用手电晃动几下别的箱子说:“把全部箱子都打开。”
这回董李茂明白了,很乖巧的一个接一个把铁皮箱子都打开,然后把检查完的箱子又盖上。
这个日军的军官,逐一的看完铁皮箱子后,才跳下车,朝后面秦浩然他们走去。
董李茂给曾子凡点了点头,曾子凡明白,紧跟在那名军官身后,走到秦浩然他们身前。
“把你们的面罩都摘下来!”军官自己先把面罩摘下,递给曾子凡后说。
秦浩然他们听不懂,全都没动手,曾子凡于是带比划带吼叫的用日军说:“把面罩摘下!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还像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吗?”
秦浩然他们看明白了曾子凡的手势,都开始慢悠悠的摘下面罩。
曾子凡却陪着笑脸给那名军官解释:“这些人,平时在基地,太久保少佐一再严谨他们,只要离特殊武器在五十米范围内,都必须戴面罩,何况他们都是刚从本土调集来的新兵。”
董李茂心里想:‘不好,要是这个小鬼子军官要和其中一个人说话,那还不露陷了。’脑子快速转动着,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有意的最后那个箱子关得很重。
那名军官盯着秦浩然一会,刚要开口问什么,忽然从前面那辆车传来咣当一声响,吓得围住卡车的所有日军士兵都趴在地上,军官也惊得立即趴下。
秦浩然乘机给其他人使个眼色,把面罩戴上,纷纷跑向前面的卡车。
曾子凡知道这是董李茂有意弄出的动静吓唬日军,他赶紧扶起趴在地上的军官,解释说:“不会有事的,爆炸声不是这样,只不过是铁皮箱子发出的响声,让你受惊了。”
董李茂看到秦浩然他们跑了过来,心里笑了。
还有一个人也笑了,他就是汗,看到围住卡车的日本鬼子被车上发出的响声吓得全都趴在地上,汗开心得呵呵的笑,他笑这些小鬼子胆子太小,就像老鼠听到猫叫一样。
曾子凡走过汗身边时,用日语大喝一声:“还不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傻笑什么?”说着,用脚在汗的腿上踢了一脚,要不是因为汗戴着面罩,曾子凡也许会抬手扇他的耳光。
汗愣了一下,没明白曾子凡说的啥意思。
曾子凡朝前面的车努努嘴吧,接着说:“我让你过去帮忙!”
汗这才领会了曾子凡的意思,腿部并拢,差点喊出一声‘是’,但他也算机灵,朝曾子凡身边那个日本军官瞅了一眼,立即把想要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身跑向董李茂开的那辆卡车后门。
董李茂从车里跳下来,垂头站在一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家长打骂。
曾子凡快步走上前,用日语怒声吼骂董李茂,并用脚踹他。
董李茂十分配合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声‘嗨……’的甘愿受罚。
曾子凡打够骂够,这才戴上面罩,假装上车检查有没有出问题,然后下车给那名军官说:“惊吓了你和各位,实在抱歉,要是有一枚爆炸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那名军官也许被惊吓了,挥挥手说:“你们快快走吧!”
曾子凡立正‘嗨’答应一声,用日语大声说:“都上车!”同时用手打手势。
董李茂他们尽管听不懂曾子凡说什么,但从那个军官挥手和曾子凡打的手势上判断出,可以上车走了。
拦住公路的栅栏被日军士兵移开了,董李茂开动卡车,并没立即加速,而是缓缓朝前开动。
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松山垭口关卡,董李茂把面罩取下,长长舒了口气,笑着给曾子凡说:“曾军医,你下手还真是狠,一点不比日本鬼子差,刚才你那几脚,把我的腿都踢疼了。”
“对不起,连长,我要不把戏给演得逼真一些,恐怕过不了那一关。”曾子凡歉疚的说。
“你的戏演得很完美,不过,我们在没拿到真的鼠疫弹前,可不能大意啊。”董李茂最担心的是,到了江边该如何换回那些真的鼠疫弹。
“只要有连长在,我们没什么事办不了的。”曾子凡笑着说。
“我担心的是,要是腾冲城日军得知和顺乡实验基地完全被毁掉的话,会电话通知江边的日军,那样,我们可就麻烦了。”董李茂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道路,从垭口开始,一路下坡,但车速还是快不了多少,因为弯道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