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御书房行事
苏南地处南方, 本是四季如春之处,为渔民乡,可以说大昭国四一粳米都出产自苏南, 若是苏南出事, 必然牵连甚广。
萧湛初既是心中有了成算, 当即召来户部, 打理此事,从国库中批了银两棉花布匹, 做成棉衣, 运往苏南, 又命各州府炭火支援苏南。
此令一出,朝中百姓有反对, 毕竟如今已是腊月, 严冬已过,哪里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耗费银钱人,更何况苏南本来就是暖乡,哪里见过酷寒?
只是朝臣的反对,萧湛初一概不理,依然我行我素,群臣上了奏本后,见萧湛初置之不理, 不免觉得好笑,私底下就在那里议论,说是圣人也不知道被什么人蒙蔽了,竟然将棉衣炭火运往苏南。
有人就了:“苏南?那里需要棉衣吗?”
于是大家都哈哈起来:“谁知道呢,这不是大热天盖棉被吗?滑天下大稽!”
消息传出去, 就连太皇太后那里都知道了消息,找来了萧湛初问起:“我如今年纪大了,只想颐养天年,但是如今外命妇和宗族子嗣都跑来我这提起此事,我耳根不得清净,你好歹说说,这到底是为哪般?”
其实对于这位皇祖母,昔日的萧湛初未必有多少亲近,他讨了圣人喜欢,也讨了太后喜欢,但是这些人,从未走到他心去。
对于一个从这寂寞宫廷荒芜角落走出的孩子来说,曾经太后和圣人,只是意味着皇子身份,以及皇子可以得到的一切。
只是后来,先帝驾崩,枯黄削瘦的手后紧紧攥住了他,他心才有了松动。
不管最初如何,至少太后和先帝后来是把他当孙子和儿子待了。
自从他继位以来,软禁了先皇后,又把黄贵妃打入冷宫,只有太后,如今为太皇太后,他颇为敬重,几乎每日都要过来请安。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他也希望老人家能安静地颐养天年,于是他便坐下来,细细地将这件事讲给太皇太后听。
后道:“苏南也未必一定会有酷寒,若无,不过是损害一些银两炭火,若有,那怕是三年内粳米收成都要受影响了。”
太皇太后倒是有些意外,了萧湛初一眼:“皇帝,你如今这性子,倒是变了一些。”
萧湛初:“太皇太后觉得,孙儿性子哪里变了?”
太皇太后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皱纹便如同鱼尾一般散开来:“以前是一块冰,现在化开了。”
说着她记起来顾玉磬,感慨说:“你这孩子,心思重,我就该遇到一个没心机的,性子又娇又纵,天天缠着你傻乐。”
萧湛初知道她的意思,倒是难得了下。
不过意收敛时,他道:“皇后过来时,皇祖母帮着劝她几句,让她放开一些,其实子嗣,我倒未必那么在意,她怕是往心去了,我听说前几日表嫂过来,给了她方子,她竟真得日日吃起来。”
以萧湛初意思,不爱吃也就别吃了,只是他说了,她未必听得进去。
太皇太后听了,叹:“她如今得了眼盲,心本来就没底儿,当然盼着有个子嗣傍身,这个怕是劝解不得,你体谅她的心思,明白她难处,于她来说,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她们那会子,都是变着花样让帝王注意到自己,谁能让帝王惦记着自己心思呢。
萧湛初垂眸:“嗯,孙儿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以后宫,她想怎么样,也都由着她,她觉得苏南要出事,无论于公于私,他都选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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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磬这虽然眼盲,但好在经过她一番整治,后宫中,都在她掌管之下,她也算是耳目众多,是以几位公主进宫和找太皇太后的事,她也就知道了。
她本来想和萧湛初说一下这件事,可谁知道,萧湛初下了早朝后,并没回凤安宫,反而是径自过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了。
顾玉磬知道这几日,他必忙着,又因为执意将物资运往苏南,备受朝臣诟病,其实多少歉疚,又怕万一这辈子并不像上辈子那样,他岂不是要被人嘲笑了?
可是……这倒霉事,她还是应该盼着不要发生吧?
顾玉磬心纠结,恰好又吃了洛红莘提及那药。
洛红莘当时说了,食用三日那天,一定要同房,那日是最有可能得子嗣的,顾玉磬便开始盼着萧湛初回来。
谁知这一日,偏偏忙得很,萧湛初命身边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得晚膳后过来了,又说晚膳后回来陪着她看画本。
顾玉磬听着,自然是知道,他是愧疚,便说陪自己画本,但其实等御书房回来,他那么辛苦了,她也不舍得让他给自己念啊。
顾玉磬想了想去,便命人准备了几样小菜,沐浴妆点过后,便亲自过去御书房了。
她过来的时候,恰好御书房并没有朝臣,只有萧湛初在。
萧湛初见她过来,倒是意外,意外余有些愧疚,亲自起身相迎,握住她的手,领着她过来杌子上坐下:“小心些,这杌子不大。”
御书房里,也只有帝王龙椅还算阔气,除此外,只有几个寻常紫檀木杌子,坐得很窄小,是留着给那些年迈重臣的,一般臣子过来,必是要站着。
毕竟这是御书房,是谈论朝政大事地方,朝臣过来,便不能松懈。
顾玉磬进来后,也觉得这气氛凝重,虽然眼睛不到,但是皇权威仪,安静肃穆,是能感触到的。
她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有些羞愧,不过又一想,自己这是为了国本稳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室子嗣。
这么一想,就理直气壮又坦然了。
她便软声道:“你一日不着家,倒是忙得很,御膳房做了几个小菜,我瞧着不错,便想着带过来给你吃。”
萧湛初适才批改奏章,确实有些疲乏,妻子突然过来,他本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她这么说,倒是略松了口气,眸中也带了意:“我正好饿了,那我们一起吃吧。”
心却想着,她如今真是贤惠许多,以前她脑子可不会操心这个。
当下便让人将奏章收起来,却将那些小菜粥糜摆好了,又将那龙椅稍挪动了下,扶着顾玉磬坐在龙椅上,自己却坐在旁边的杌子上。
顾玉磬也是头一次来御书房,哪里知道御书房的摆设,只以为和寻常宫室一样,总该有那种舒服矮榻和宽敞椅子,坐下后还说了一句:“这个倒是比刚才那个杌子宽阔,只是太硬罢了。”
连个软垫都没有,很是咯屁股。
萧湛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夹了菜来给顾玉磬吃,反而是旁边的侍笔太监,听得一惊,眼皮都一个劲地跳。
心说皇后这可真是小祖宗啊,来到了御书房,圣人龙椅都给你坐了,你竟然还嫌咯?这若是往朝臣看到,只怕是要闹翻天了!
也亏得这没外人。
顾玉磬对此却全然不知,享受着帝王服侍,又随口问:“这御书房布置如何,你往日在这处理政事,就没个歇息的时候吗?”
萧湛初以为是她累了,便道:“后面有静室可以歇息,吃过后,你若累了,倒是不急着赶回去,可以歇一会再回去。”
其实他是想着尽快处理完,这样他能陪她回去,路上还能陪她风景,尽管她看不到,但他可以说给她听。
不过又怕万一有别的什么事搅扰了,白白让她高兴,便没说而已。
顾玉磬慢吞吞地道:“好。”
心却是想着,她才不要回去,她要承雨露,那药喝了三天了,怎么也不能白喝。
用膳过后,自有太监上前小心地收拾了,顾玉磬懒洋洋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向萧湛初方向,心却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勾搭他?
拐弯抹角办法,她一时想不起来,可如果不说,岂不是要被送回去了?
“累了?”萧湛初她两眼朦胧,便抚了抚她的发:“先去里面歇息片刻?”
顾玉磬却摇摇头,咬着唇道:“不是。”
萧湛初便明白了。
她如今一心想着整治后宫,野心勃勃得很,今日突然跑来这,说是要给自己送膳,那理由必是编,她过来是有事。
他便道:“说吧。”
顾玉磬脸红了下:“说了你不许笑。”
萧湛初一脸严肃:“不,我怎么会你。”
说话间,略抬手示意,御书房中宫娥太监就全都无声退下了,甚至连门都给关好了。
御书房中安静下来,顾玉磬咬着唇,她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两个人都已经成亲这么久,该干不该干,各欺负他事,她早就做了不少,但是这么直白地说我要你给我孩子,太丢人了。
萧湛初安静而温柔:“你可以慢慢说,我并不急。”
哪里能不急,成堆奏章要,只是对她,总是有足够耐心。
顾玉磬听出来了他耐心。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温和人,就她知的,他性子孤冷,并不爱多言,更不要说这么温声地哄着自己。
御书房里太过安静,沙漏几无声,只有他气息轻轻萦绕在面前。
顾玉磬看不到他,但觉得,他一定是沉静而专注地望着自己。
她就在那看不见目光中脸红了,后嗫喏着小声说:“那个药,我已经喝了三天了。”
萧湛初:“嗯?”
箭在弦上,顾玉磬硬着头皮一股脑地道:“红莘说,喝了三天的时候,赶紧同房,这个时候,能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