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一些琐事,黄胤和秦瑶二人,便在柴芯的带领下,到了陈氏的屋子里面。
这间屋子并不大,也很简洁,地面,墙壁,都很干净,一侧的书桌上,摆放着齐整的书目,黄胤略微瞟了一眼,发觉大多是些史书传记,这证明陈氏也应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陈氏并不在,外面进来的时候,有侍女说陈氏暂时有事,没料到黄胤二人来得这么快,所以就请求黄胤夫妇略微等待一会儿,而这侍女也是个勤快人,立即就忙着端茶倒水的。
“小蓝,你下去吧,这些交给我好了。”柴芯似乎特别有兴致,伸手就接过了小蓝手中茶水。
“是,小姐。”那女子很是乖巧,眉宇之间,却遮盖不住喜色,倒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先是递了一杯水给已经坐下来的秦瑶,柴芯又见到黄胤正看着屋子内墙壁上张贴的画。
微微上前一点,她一边将茶水递出去,一边解释道:“黄胤,这些画,你觉得怎么样?”
私下的时候,柴芯仍旧习惯于叫黄胤的名字,她其实有些怀念当初的那个十三,可惜那个十三,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威震一方的国君了,她便在不再称呼十三,她觉得那将有损威严。
“这些画,都是谁作的?每一张可都是精品,人物栩栩如生,颜色分布均匀,动植物仿佛也有了自己的灵魂。这样的画,已经足以与郝强那家伙收藏的画相媲美了,唯一差的,就是年份,为何作者却不留名姓?”听得柴芯发问,黄胤反倒在仔细观看之后,生出了好奇心。
待得黄胤接过了茶水,柴芯望着那些画,微微一笑,道:“那你觉得,这画是出自男子之手,还是女子之手,又已经经历了多久的年份?”
“这个嘛…”黄胤有些不好意思,他对于绘画,并非有多么的了解,自然不好妄加评论。
正尴尬之间,后面传来了秦瑶的声音:“柴姑娘,若我所言不假,这几幅画,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而且是在其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之间作画,距今也该有二十余年了。”
“何以见得?”不待柴芯说话,黄胤转过身,对秦瑶微微一笑,接着便询问起来。
“这些画,的确是上乘之作,手法也极为老道,可内行人却能看出来,当初作画之人,应该比较年轻,毕竟这画里面的内涵,主要是体现在了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上,当然,画面之中的那些人物,也隐隐映射出作者当时正值年少,对于情感处于半憧憬和半体会之中,既有莫名的欢喜,又有莫名的忧愁。一般具有这种特殊情怀的画家,基本都是女子,而这位自然就是年轻的女子。至于时间,从画质和颜色的程度,大略可以估摸出来,却并不完全准确。”
秦瑶侃侃而谈,她的心中,此时还是很欢喜的,至少她的能力,总算是有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王后慧目如炬,所说的情况,与事实基本一致,我本想考考明王,却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个无比聪慧的妻子。”柴芯微笑着说话,见得此时黄胤已经坐下,便也坐了下来。
“那这些画的作者,又到底是何人呢?近三十年里,的确出现过一些优秀的画家,可女画家,似乎是没有的,这位女子,应该是个世外高人了。”秦瑶同样为这事显得极为困惑。
“呵呵,哪里会是什么世外高人呢,让你们夫妻见笑了,这些画,是我年轻的时候作的,时间和年龄,也基本和王后分析的一致,看来王后对绘画应该是很有见地的。”柴芯正要说的时候,门口处就传来了陈氏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平静,依然是那么的柔和。
陈氏的容貌,的确是风华绝代,或许在她的那个时代,她也有着璀璨的时候,一个到了中年的女人,仍然有着如同年轻女子的非凡美貌,这足以证明她昔日是艳压群芳的。
初时,在那议事大厅里,黄胤不曾过多地关注陈氏,倒没有发现陈氏会有如此美貌,这时候近距离观看之下,陈氏似乎的确有着祸乱天下的美貌,好在他不显于外,安生做了柴瑞妻子。
不过在她的脸上,尽管显得平静无比,黄胤却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沧桑的感觉,他隐隐觉得,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可能有着极为感伤的故事,或许这就是他接下来将要知道的。
“夫人作画,堪称国笔,为何不将所作之画,广泛流传于世间呢?”秦瑶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却也显得通情达理,她明白陈氏并没有故意想要揭她伤疤的心思。
“这世上,多数的人,都是向往扬名立万的,不过我是一个女子,没有那么大的心,能够作些自己喜欢的画,留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时不时地回味,那就足够了。在我看来,这些往年作的画,其实就是当初记忆的写照,酸甜苦辣,一幕幕地翻过去,最后就只剩下平静了。”
陈氏盯着那些自己作的画,眉目之间,闪过无数的往事,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哽咽。
“娘,你从来不和我们讲你的往事,今天就讲出来吧,那样,以后,你就不会时常对着这些画发呆了,爹爹也就不会时不时地躲在屋子里唉声叹气了。”柴芯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芯儿,那些事,以后娘会告诉你的,你先出去,陪你爹说会儿话,我请光明王夫妇留下,是有事情,想要和他们说说。”陈氏的声音,依然柔和,脸色却略显得严肃了起来。
柴芯一愣,继而上前挽住了陈氏的胳膊:“娘,到底是什么事嘛,难道连女儿也不能知道吗?”
“去吧,别叫娘为难。”陈氏有些无奈,态度却没有改变,她轻轻地推开了柴芯的手。
“好吧,那我去了,不过,娘,你要向我保证,将来时机到了,一定要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
“嗯,放心吧,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哪里会瞒你什么,你是明白人,以后会知道娘的苦心。”
柴芯没法,只得满腹狐疑地去了,她隐隐觉得,自己的母亲,可能与黄胤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个瞬间,就被她否定了,毕竟黄胤的身世,已经完全确认下来了。
想不明白,她只能让自己不去想,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夫人不让城主旁听,又支开了小姐,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想要和我说?”
陈氏坐下来,黄胤见得她手上并无茶水,明白是柴芯一时忘了,便顺手递过去一杯。
“谢谢!”陈氏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接受这么高级别的人递过来的茶水。
“其实,我请你们夫妇留下来,主要是想向光明王讲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已经确认和明王没有关系了,可我心里,却总觉得,有必要让明王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陈氏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先前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想将这事和明王说,而更奇怪地是,在明王的身上,我隐隐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夫人说的玄之又玄,我实在有些糊里糊涂。”陈氏扯的话题,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人有第六感觉,黄胤还是知道的,他也相信那种奇异感觉的存在,不过亲身经历又是一码事。
“这么说吧,我接下来,要给明王你讲一个人,尽管那个人现在和你没关系了,可我认为,有关他的事情,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我曾听芯儿提起,当初你们行刺咸国公主的时候,你所施展的一门武学,极为霸道刚猛。按照芯儿所形容的你所使用的招式来看,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据说已经失传的真极功。而真极功正是那个人最拿手的武学,我曾听他提起,那是他家传的武学,练到巅峰,成就宗师,可天下无敌。”陈氏语出惊人,这事黄胤真不知道。
“什么,真极功是当年黄氏家族的家传武学?”从来田大娘都不和自己讲这事,此时听得陈氏说出来,黄胤心中的震撼,已经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
他想起来了,去年行刺的时候,在对阵展飞和柴瑞的时候,他都曾施展过真极掌,当时柴瑞就有着似乎熟悉的感觉,如今想来,陈氏的话,虽语出惊人,却未必不会是真话。
陈氏并没有提及黄展的名讳,可以黄胤的聪敏,自然从只言片语之中,就猜出了那位主人公。
对了,田大娘曾经说过,这世上原本真有个天下第一人的,可惜却被数名宗师围殴致死了,若按照陈氏的话来推测,那么不难想象,当年的黄氏家族背后,定然有个天下第一的高手。
不对,田大娘深知当年的事情,她不和我讲明,似乎就因为事情牵扯到了当世最顶尖的多名宗师,如今想来,她可能是因为我会真极功,而将我当成黄展的后人来保护了。
那么,如果我的身世已经明了的事情传出去的话,田大娘又会否还愿意维护我辛辛苦苦才建立起来的光明王朝呢?
一瞬之间,一大片的问题,全部都在黄胤的脑海里面翻腾,此时就算让他去处理军务,他也没有那个精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