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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莲花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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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飞月曾做过一件最轰动江湖的大事,便是替越青帮刺杀意大利黑手党四号人物莫索比。当时莫索比在八名高大保镖的簇拥下进入一家法国餐厅,刚刚落座,而阮飞月假扮为送餐前酒的侍者,近距离内一刀切断了莫索比的喉管。

八名保镖连手枪都没拔出,某个人的眉心里就各多了一柄有月牙儿标记的飞刀。

杀手榜上,阮飞月排名第十,很明显是在田七之下,但他的出手更冷酷、更不分正邪黑白。只要上了他的黑名单的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对方性命。

“越青帮想要艾吉的命?他不过是个只懂得胡言乱语的疯子而已,不是吗?”我没有与越青帮必须动手的理由,就像面对黎天一样,我们只不过是黑白江湖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无需干涉对方做什么。

“要他的,也要你的。”阮飞月冷冷一笑,举手指向我。

暮霭越来越重,最终幻化成缭绕的青烟白雾,填补了两幢房子之间的全部距离。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我一再退避忍让,无意争锋。有位江湖名宿说过,越南越青帮和日本山口组这两支势力简直就是动物世界里的豺狗,惯于死缠烂打,各种下三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尽量别招惹这种组织,否则将是毕生的恶梦。

这是在莎拉的家里,我最担心的是让她、艾吉、米兹受牵连。

“除非你肯加入越青帮,并且发誓毕生为越南效命。那样,我们就是自己人,就真的没有利害冲突了。”他笑得很狂妄嚣张,如一只无端吠月的野狗。

无知者无畏,只有他这种浮在江湖表面上的人才会提出如此要求。

我淡淡一笑:“对不起,我是中国人。”

假如我有泯灭良心、不顾自身国籍的勇气,也就不必退出组织,放弃可以预见的光明前途,孤身一人回港岛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祖国,也只会为了自己的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无论生命或者鲜血。

“那么,我只有杀了你。”他的指尖上猝然亮起五道银光,屈指一弹,五柄飞刀破空而至。我凌空侧翻,避开五刀,人在半空,突然发现五刀之后其实另有三柄与黑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小刀,正激射我的眉心。

我读过阮飞月的资料,他的右手是生着八根手指的,这也是“河内八脚蛛”的由来之一。

“我该杀了他吗?”当我右手五指飞弹,击落小刀之际,已经有出手杀人的机会,但我有一瞬间的犹疑。开罗城里死掉的人太多了,如果再加上一个阮飞月,势必引起越青帮大范围内的报复性杀戮,那将是警察系统的灾难。

机会稍纵即逝,我稳稳落地时,四面八方的白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黑色云团,无声飞卷过来,将我的视线统统遮住。

“阮飞月,够了!”我出声警示,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在冷兵器格斗方面,我只佩服教官一个人,阮飞月在我眼中只是一名过河小卒罢了,抑或是一条阴沟里的老鼠,根本不值得跟这种人较量。

“嗖”的一声,他仍旧用飞刀做为回应,贴着我的右耳飞了过去。

黑云重压的情况下,我已经无法原路返回,只好选择落地后再绕回木屋里。

越南人的玄学道术完全是取经于中国门派,这么多年,非但没有什么大的创新,反而越走越窄,只剩下一些喷云吐雾的表面功夫。很多时候,我对越青帮的迅速崛起感到不解,因为这个弹丸小国既无财力,又无人力,而且没有国际政治影像力,似乎并不具备产生大型黑社会团体的基础。

我从木屋顶上飘然落地,凭着先前的记忆在黑云中前行。

黑雾深处,渐渐出现了昏黄的灯光,再向前走了十几步,木屋的正门轮廓已经显现出来。

我大步走进屋子,提气大叫:“米兹,米兹,你还在三楼上吗?”

屋子挡住了黑云,这个客厅里一共亮着三盏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米兹没有回答,我迅速登上楼梯,刚刚到达二楼,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迎头飘了过来。等到踏上三楼入口,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正靠在右侧书架边,浑身无力地抽搐着。

其实他是被悬挂在书架上的,否则早就倒下来蜷缩成一团了。

“艾吉——”我大叫他的名字。不过,那只是从那件被割得千疮百孔的衣服上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他的脸、四肢、身体乃至目光所及处的任何一寸皮肤上,都留下了鱼鳞一样的刀痕,一层半寸厚的皮肉翻卷起来,血液是一滴一滴慢慢渗透出来的,而不会导致在短时间内鲜血喷涌而亡。

米兹、莎拉、伊莲娜都倒在废纸堆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遭到艾吉那样的“礼遇”。

“千剐刀法万剐杀?”我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向外喷火,这正是越青帮的十大酷刑之一,要被杀者痛到极致却无法自裁,只能等到血液滴干,浑身的体液耗尽为止。

“诅咒……这是我应该承受的诅……咒,谁动了……动了‘黄金之海’里的东西,都会点燃诅咒的火炬。诅咒,法老王的诅咒……”艾吉的嘴唇艰难地嗫嚅着。

我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除了帮助他迅速结束生命以外。

“陈……我明白自己见到的,其实是……古埃及的某个时期……法老王的时期,忘记一切,保持心灵的空洞,就能进入那里……冥王星人被压制在下面,金字塔……的作用是压制他们,呵呵……法老王才是最聪明的,得到对方的黄金……而且把他们彻底消灭,但是没有人能动用那些黄金,即使是死后可以升天的法老王……也不能。诅咒……诅咒无处不在,因为法老王跟他们签署过盟约。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消弥诅咒,真的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他已经变得语无伦次,每一次嘴角牵动,都会令脸上的创口缓缓开阖着。

米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弹跳起来,直扑到墙角捡拾自己的手枪,然后迅速转身,对准窗子方向。

窗外没有人,他的作战能力是无法与阮飞月相提并论的,只是对方无意杀他,仅仅瞄准艾吉一个人。

“我没有告诉他,我没有告诉他,哈哈……哈哈……”艾吉吃力地抬起头,骄傲地大笑起来。他的喉结上同样被割过三刀,创口随着喉结的抖动又挣裂了一些,鲜血涌出的速度立刻加快。

“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大笑变成了嚎叫,艾吉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如此严重的创伤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唯有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砰砰砰砰”,米兹骤然开枪,四颗子弹正中艾吉的心脏部位,弹壳落地声叮当乱响。

他是警察,枪下不知击毙过多少悍匪歹徒,但这种情况下开枪,大概是平生第一次。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米兹呢喃着走过来,盯着艾吉心口上连成一气的四个弹孔。

“那是最好的结局。”我拍拍他的肩,这种做法最符合人道主义原则,而眼看艾吉受罪致死才是最残忍的。

“陈先生,可是,我是个警察——”米兹的声音暗哑而苦涩。

窗口陡然飘过一道人影,我的刀倏的出现在指尖,目光射向那人影时,刀也直线抵达对方的咽喉。那是阮飞月,一个不知死却早该死的黑道杀手。同在杀手榜上,田七与他的境界却是天壤之别。

米兹急速奔向窗口,连补了两枪,这才紧张地回头叫着:“陈先生,那人死了,就跌在院子里。”

我早该杀了他,此刻目睹了艾吉的惨状后,越发明白“对野兽宽容就是对人类的残忍”这句话说得正确无比。越青帮在全球各地做下的种种令人发指的血案,一起涌上了自己的脑海。

我和米兹匆匆下楼,阮飞月仰面朝天倒在院子里,喉结上赫然钉着我那柄小刀,米兹的子弹只是在他眉心里补了两个窟窿而已。

“这是越青帮的人,同样在警方悬赏之列。他的同伙呢?你有没有印象”我长叹一声,拔下小刀,一股污血喷溅出来。阮飞月一直与我对敌,那么,向艾吉酷刑逼供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米兹皱着眉思索了几分钟,才试探着说了一个名字:“武蓝——好像是通缉令上的那个‘一秒钟杀手’武蓝。你刚离开三楼,他就出现了,把我们三个都打晕了过去。”

武蓝又被称为“屠夫”,是越青帮里最擅长逼供刑讯的高手,据说十大酷刑中的八种都是他一个人翻遍古籍研究出来的。

“看来,越青帮里没有一个好人,见一个杀一个,以暴制暴是最正确的对抗方法。现在,还是叫警员们过来勘察现场吧。”我只能对着米兹苦笑。江湖就是如此,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假如米兹能在看到武蓝的第一眼便开枪杀人,就不会有艾吉惨死这件事了。

艾吉的死,让莎拉消沉了很多,米兹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一个好女人能改变一个男人的一生,我对此深信不疑,就像当年途径港岛遇到冷馨之后,才让自己流浪的心重新得到了归宿。冷馨,是个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大批警员封锁了莎拉家附近的几条街区,红光闪烁的警灯、尖锐刺耳的警笛打破了这一地区的静夜。武蓝早该撤离了,阮飞月成了这次行动的牺牲品,不过我知道,在嗜杀成性的越青帮里,一个成名杀手死了,更多梦想出头的年轻一代会迅速崛起,比他们的前辈更为激进。

江湖永远不会消亡,杀戮也永远不可能停止,这就是人类社会千年不变的生存规律。

我搭乘警车回月光大酒店去,开车的年轻警员并没有受到血案的影响,一路把电唱机的音量扭到最大,播放着英国辣妹组合的成名单曲。

酒店方面已经极尽萧条,门外的临时停车场上只有四辆店方的奔驰迎宾车孤零零地停着,大门口也看不到有人进出。

我下了车,向那警员道谢,刚要走向台阶,不防酒店侧面的暗巷里突然走出一个女人,急匆匆地向我直行过来,略显紧张地开口:“陈先生,请留步。”

她穿着埃及式的灰色长袍,头上包着一方灰色的围巾,额前低垂着面纱,完全是当地女子的打扮,但说话时用的却是中文。

此时大约是晚上十一点钟,酒店前只有我们两人。当她撩开面纱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淡淡哀愁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是莲花——”

她眨了眨眼,急促地打断我:“噤声,这里不安全。”

我的心情骤然下沉:“怎么?老班出事了?”按照惯例,老班是不会让莲花小娘子一个人单独出门的,他一直将她看作是掌心里的宝贝,呵护备至。诸葛常青的卦象非常能够说明问题,老班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就会遭到匪夷所思的血光之厄。

莲花小娘子警觉地向身后看了看,微皱着眉:“我一直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陈先生,老班一定已经死了。他的身体里种下了着我们在苗疆采集炼制的‘鸳鸯双杀虫’,人死虫飞,我一定就有感应。”

那条暗巷幽长无声,她似乎有些神经过敏了。

我不禁黯然,老班果然没有逃脱厄运的追逐。

“我们上去谈吧?”我向旋转门指了指。

莲花小娘子抿了抿唇,露出凄惨但决然的神色:“好,老班没有完成的事业,我必须得替他继续下去。”

我现在万分后悔当初送纸条给老班,才搅乱了他的宁静生活,直接导致了今天的悲惨结局。

我们走过空荡荡的大堂,一直到了电梯门口。

“陈先生,水银已经渗透了大厦的各个缝隙,我想老班一定是获知了什么,才遭了对方毒手。刚才经过的地方,头顶上所有的吊灯都有被水银侵蚀的迹象,当务之急,最好是进入大厦的地下部分,看看能有什么发现。”她很警觉,只凭眼角余光,便对大堂里的一切明察秋毫。

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着工装的男服务生站在里面,向我们躬身致礼。

我请莲花小娘子走进去,自己跟在后面。

“先生,去十八层?”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问。

我点点头,眼看着他的手指在十八层的按钮上轻轻一点,随即电梯门便关闭了。

老班的遭遇给了我沉重的打击,深爱着的男女之间都会存在着某种默契,一方出事,另一方必定感到心惊肉跳,不得安宁。所以,我对莲花小娘子的话深信不疑。

“我已经知会酒店方面的第一股东,准备对可疑房间进行拆解。现在,你能预感到老班的下落吗?”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歉意,毕竟老班是婴儿们的父亲,这个沉重的感情债务是要永远压在我的心上了。

“他不在大厦里,至少现在不在大厦的任何一个房间里,而是一个四面是水的环境。我很奇怪,他明明在施展‘水银注地九泉追踪大法’寻找大厦存在的秘道,怎么会突然离开这里?以他的个性,不会做半途而废的事,只要开了头,就会一直到达终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

莲花小娘子的表情非常平静,只有眼神中的浓浓愁郁挥之不去。她擅长易容,但这一次来得匆忙,完全是以真面目示人。

我们始终以中文交谈,那服务生肯定一个字都听不懂,只是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木然肃立着。

电梯在十八层停住,我先走出去,刚刚回头,一道雪亮的刀光自下而上倒卷上来,竟然是最精妙的“珍珠倒卷帘乱披风”刀法,险些斫中了我的胸膛。我只能大步后跃,电梯门在那一瞬间缓缓闭合,那服务生的另一只手里举着一柄韭菜叶宽的狭窄匕首,直抵在莲花小娘子的咽喉上。

“双手刀,一秒钟杀手,武蓝!”我从他脸上狡诈的微笑里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电梯的液晶屏显示,他们正向一楼滑落。我来不及搭乘旁边的电梯,马上撞开步行梯的地簧门,飞速向楼下奔跑。十六个转折后,我在第十层的平台停住,再看了一眼液晶屏,电梯已经到达一楼。

武蓝不会蠢到带着莲花小娘子经大堂离开,那边的保安一定会对没见过的服务生盘诘询问。再说,他跟踪到酒店来,主要目标在我,莲花小娘子只不过是他抢先握在手里的筹码。

我缓步退回到步行梯上,摒住呼吸,潜心倾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

从时间上估计,武蓝挟持着人质只下降了两三层便离开电梯,企图找个安静的地方暂避。如果所有的客房都关闭着的话,他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步行梯。因为平时除了打算卫生的清洁工之外,这个盘旋曲折的空间是很少有人光顾的。

“一秒钟杀手”这个外号的来历很简单,是说武蓝杀人的速度极快。只要他开始出刀,敌人的生命便仅剩下一秒钟了。比如他杀艾吉时,一旦出刀,连送去医院救治的程序都省掉了。

莲花小娘子落在他手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慢慢上行到第十三层,陡然听到有一样小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沿着楼梯滚落下来,最终落在十三与十四层之间的转角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声,更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是他,就在这里结束吧!”我无声地后撤,退到地簧门旁边的角落里。

一分钟后,擦得干干净净的楼梯扶手上映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却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我看着那影子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直到距离十三层的地簧门五步,陡然跃了出去。两个人的刀几乎同时指在对方脖颈上,他用的是一支单刃护手钩,而那柄窄刀仍然对准了扛在肩上的莲花小娘子。

“武蓝。”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鹰?”他阴恻恻地冷笑着,护手钩一颤,寒意荡漾着围绕在我脖子上,“你能站在这里,证明阮飞月已经死了。不过,我没他那么蠢,总会记得找个挡箭牌来防身。真是凑巧,能在这里撞到莲花小娘子,她跟老班当年联手窃取过菲律宾的国家金库,拿到的那笔巨款应该还没花光。今天,我只要钱,不要命,但如果你非得阻住去路的话,我只能先要命、再要钱了。”

这就是黑道杀手的逻辑,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只要有机会,便恨不得将所有人的财富敛入自己囊中。

“你从艾吉那里得到了什么?”我想到惨死的艾吉,心情反而愈加冷静了,因为我已经将武蓝列入了“必死”的名单。

“一个关于‘黄金之海’的秘密,但那家伙的嘴很硬,直到我割了第二百四十多刀,他才松口。陈鹰,帮主称赞你是个大人物,所以你最好能给越青帮一些面子,少出来搅局,乖乖地让我带人离开,否则——”他握着窄刀的手腕一挺,刀尖便陷入了莲花小娘子的肉里,几滴殷红的血珠沿着刀背滑落。

那种小刀本来只用作江湖帮派中执行惩戒的“法刀”,但武蓝公然将其用为兵器,本身就是对江湖规矩的一种极力藐视。越青帮多的是他这种无法无天、嚣张傲慢的家伙,早该有人站出来清理这群江湖垃圾了。

“放你走,怎么对艾吉交代?”我冷笑着。

“不放我走,她就得死。”他也大声冷笑。

我倏的向后撤步,远离他的护手钩。他的得意笑声犹为落地,我屈指一弹,小刀已经飞旋出去,在他脖颈上打了个转,然后重新回到我的手里。这种“飞来飞去刀”是教官根据射击训练场上的旋转飞靶设计出来的,比清代的著名暗器“血滴子”更为巧妙实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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