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饺子眨眨眼睛,又舔舔嘴唇,终是慢慢松了口气:“奴才还以为……那就好,那就好。”
“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
一国之君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陆妃到了吗?”
“到!到了!”
“叫她进来,朕有话问她。”
“啊?!”
“去叫!”
小饺子哭丧着脸道:“陛下,陆妃陆妃娘娘心中有气,只怕到了近前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朕倒想听听她会说出什么!”
“不如陛下体恤体恤娘娘,先让娘娘回宫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陈元沣蹙眉看向小饺子,见他跪在自己面前直擦汗,便径直起身向窗边走去。
小饺子见状大惊,扑上去拦人:“陛下!陛下!奴才这就去传话!”
“去哪传?去惠春苑吗!”
看到窗外站着的人,陈元沣一脚将扑过来的小饺子蹬开:“你好大的胆子!朕平日果然是太纵着你了!”
“陛下饶命!是奴才该死!”
看着伏在脚边瑟瑟发抖的人,陈元沣怒不可遏,恨不得再踢他一脚。
他在前朝被江北王一党障住耳目也就罢了,没想到在自己的御书房,被最信任的人欺骗!
“朕问你!这是谁的主意!是不是陆妃!”
若是陆初容的主意,那也在意料之中,此女满口谎言!行为狡诈!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小饺子哭道:“都是奴才的错!与陆妃娘娘无关!”
“她不让你做,你有这样的胆子?”
“那,那奴才也有错!”
知道他是要维护陆妃到底了,陈元沣被他气的心口疼:“吃里扒外的东西!”
言罢便开门出去,小饺子紧紧追了出去。
德妃虽被要求门口提灯侍奉,但也不敢懈怠,身姿容貌皆端方雅正,哪怕就是累些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魏爽巡逻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瞧着竟像是一座好看的美人石雕。
这会儿看到书房的门打开了,德妃眼下一喜,快步迎上前去:“臣妾参见陛下。”
一国之君负手,上下打量着她道:“谁让你来的?”
“回陛下,陆妃妹妹身体抱恙,请臣妾代为前来侍奉陛下,臣妾不敢推辞。”
“你不敢推辞?”男人沉声说道:“陆妃居然连你都敢差遣,愈发的目中无人了!”
苏妍雪微微笑道:“侍奉皇上也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你不用在这侍奉了!”
言罢他便大步离去,德妃急道:“陛下可是要去朝华宫?”
男人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又向她走了过去。
后者眼下一喜,迫不及待的迎向对方。
男人却伸出手来,一把将她腰间系着的香包摘下。
“陛下?”
“陆妃连这个都给你了?”
“妹妹说,这里有蚊虫,臣妾……”
“你回吧!”
扔下这几个字,一国之君大步离开。
“皇上……”德妃怔在当场,明明是三伏天,她却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夏蝉小心劝慰道:“娘娘……陛下都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德妃手上一松,那盏琉璃宫灯便坠落在地,几个翻滚,继而熄灭。
她没想到皇上会拒绝她,在陆妃进宫之前,这种事前无仅有!
皇上与她,向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更何况,更何况皇上如今还要倚仗她的母家!
但他还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赶她离开,夺了她的香包,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带来的冰碗已尽数化水,妆容狼狈,神情不堪,就连周围侍立的禁军都似在暗中嘲讽于她!
“本宫到底,还是低估了陆妃!”
而此刻,陈元沣正带着怒火直奔后宫而去,内监抬着肩舆跟在后头险些追不上他的步子。
小饺子见他如此更是惶恐不安,连劝诫的话都不敢说。
直到人到了惠春苑的门口,他才颤声唤了一句:皇,皇上驾到——!
外头侍奉的宫人内监齐齐跪地行礼,陈元沣却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进去:“陆妃呢!”
“娘娘应该是歇下了,陛下……”小双子刚回了话,又被这一国之君推的一个踉跄。
小饺子给他使眼色道:“还不退下!”
陈元沣却也指着他道:“你也给我退下!”
“是!是!”
皇上带着愠怒过来的,谁也不敢拦,谁也不敢劝,只能暗中祈求陆妃娘娘自求多福了!
男人入了寝殿外间,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继而又听陆初容在说话。
不是睡了吗!睡了还能在这说话?!
他大步进去,隔着珠帘又听到陆初容发出一串轻笑。
呵!这小女人找了德妃糊弄他,这会儿正得意呢!
“你别挠我痒痒!”
“奴婢没挠!”妙思不满。
一国之君蹙眉,抬手掀开珠帘,只见内室春光无限。
陆初容正坐在铺有竹篾的酸枝贵妃榻上,黑发如瀑,遮住了她大半个后背。
妙思站在一旁,手上沾着绿色的清凉膏,一点一点涂抹在她的脖子上。
陆初容侧着脸,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颀长而又优雅。
“好了。”妙思却不懂欣赏这样的美,面无表情道:“后面。”
于是,那黑瀑便被一只玉手拢在一起,撩到了胸前,她光裸的一片背脊优雅娇美,如玉雕银盘,骤然在陈元沣的眼底生了根。
一国之君指尖发力,捏紧了那个粗陋的香包,动也不动的看着那片玉背。
是九天之上最不可亵渎的华光,也是地狱之极最勾人摄魄的荼蘼。
在这片背脊之上,红色的斑斑点点不仅没有破坏这样的美,甚至还带着一丝扭曲的艳色。
妙思沾了膏药一点点涂抹上去:“还痒吗?”
“你不碰就不痒,你碰就痒痒的。”陆九不太自然的耸耸肩,忍不住想笑。
“还有哪里要涂?”
“这这这!”她又转过身来,将黑发拨到后边去:“我肚子上还……皇上?!”
看到珠帘之后的一国之君,她惊骇之余赶忙拢了衣衫挡住身前身后的春光。
“你!”一国之君满眼怒气的看着她道:“你这女人!当着朕的面宽衣解带!举止不端!简直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啊?!”陆初容傻了:“我,我关起门来,涂个药,怎么就伤风败俗不知羞耻了……”
“难道你想说朕是故意要看的吗!”
“我也没这么说啊……”陆初容分辨道:“许是臣妾上药的时候,皇上恰好进来了,臣妾也没有要责怪陛下的意思啊……”
“你是朕的妃嫔,朕看你一眼又如何!你还想责怪于朕?!”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初容又急又气,好像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陈元沣也忍不住暗中磨牙,自己也是被她气糊涂了,竟然说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一把将珠帘拂开,他大步入内道:“朕没记错的话,此刻你人应该在御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