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子满月,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贵妃娘娘未能出席,臣妾心中惦念,便想来探望探望。”
陈元沣摆摆手道:“不必了,贵妃无碍。”
“皇上……”
后者见她泪光盈盈,一张小脸还被冻的通红,不由心软:“那你进来吧,就是不知贵妃睡了没有。”
“多谢皇上。”
太子被抱到永昌殿走了个过场便被送了回来,小家伙精神十足,躺在摇篮里哼哼唧唧了大半宿。
陆初容原本睡了一觉,楞是被儿子给吵醒了,奶娘只得将他抱到后殿去。
妙思端了碗肉糜羹给她,她摇头蹙眉:“不饿……不想吃。”
妙思正要说什么,就听外头小双子通报:“皇上回来了,正在更衣,徐妃娘娘也来了,想求见贵妃娘娘。”
陆初容纳闷:“徐妃?”
“徐昭容,如今被皇上晋封了妃位。”
“哦——对,他说过的,叫徐妃进来吧!”
栖凤宫寝殿之内燃着地龙暖炉,又摆着流水假山,虽热烘烘的,却也并不干燥,徐妃一入寝殿便好似觉得一步入春。
陆初容看上去刚睡醒,穿着件白底绣暗纹的锦绸小褂,拥着被褥坐在榻上正在打呵欠,妙思手上还捧着一只盅碗,瞧着是还没来得及吃的夜宵。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徐姐姐不必多礼,快坐。”陆初容笑道:“本宫还没谢你给太子准备的满月礼,真是让你费心了。”
徐妃忙道:“哪里哪里,臣妾没别的本事,只会些针线活,贵妃娘娘喜欢,便是臣妾之幸。”
陆初容见她不肯落座,不由奇道:“徐姐姐可是有话要说?”
徐妃顿了顿,紧接着又红了眼眶:“娘娘,有些话,臣妾虽知不合规矩,但还是忍不住想说。”
“额……你说吧,本宫听听看。”
“是……”她敛裾跪在地毯上:“臣妾请求贵妃娘娘能收回成命,将钱贵人等人重新禁足!”
陆初容有些纳闷,扭头看了看妙思:什么情况?
妙思则勾唇而笑,一切尽在掌握:才刚升了妃位就迫不及待行使权力了,果然十分不合规矩呢。
“她们总归没什么大错,况且父兄在前朝也是立过功的,放她们出来,也是皇上的意思。你若不喜欢,日后少来往就是,你看本宫,就不跟她们往来。”
徐妃赶忙摇头:“不不,非是臣妾容不下她们,实则她们心怀异心,臣妾怕她们对贵妃娘娘不利。虽说是皇上大赦天下才放她们出来的,但若是她们对娘娘不利,皇上定然也会收回成命!”
“怎么不利?她们可是做了什么?”
徐妃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娘娘今日没出现在太子的满月宴上,她们已经在胡乱煽风点火,议论纷纷!臣妾实在听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哪天成为这些人的利器还不自知!
“他们说什么了?”
“说……”
“你说就是,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她们说,如今反贼陆康伏法,娘娘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都等着看娘娘被皇上弃如敝履,等着看娘娘的笑话呢!”
陆初容愣了愣,随即低低叹了口气:“她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本宫可不就是那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了吗……”
话音落,妙思噗嗤笑出了声,陆初容以眼神警告,她赶忙端正神态,不能更认真。
“娘娘!”徐妃急了:“皇上对娘娘的情意我们有目共睹!皇上定然不会因此而连累娘娘!”
陆初容摇头:“你不懂……本宫如今已是色衰爱弛,唉……”
“娘娘!”
“本宫知道徐妃姐姐一片好意……若将来本宫有被打入冷宫的一天,还望姐姐念在今日之好,多多关照一二。”
徐妃面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又联想到钱贵人的话,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她还要说什么,陆初容却已下了逐客令,以天色太晚为由让她早些回去歇息。
谁知她才刚浑浑噩噩出了寝殿,便听身后一国之君怒不可遏:“怎么又是冷宫!朕的冷宫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皇上!”
“别以为朕没听到你说什么!”
“皇上饶命!士可杀!不可打屁股!”
徐妃又是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向小双子:这就是色衰爱弛的秋后蚂蚱?
小双子亦是一脸讪讪:正常操作,正常操作。
送徐妃出了栖凤宫,小双子鼻尖一凉,抬头看天,却见黑黢黢的夜空缓缓飘落白色的雪花,银光华彩,晶莹剔透。
他惊喜的伸出手掌,那雪花落在他干燥的手心,又迅速融化成水。
小双子快步行至寝殿门口,贴着门唤道:“皇上,娘娘!下雪了!”
里头陆初容正被陈元沣圈在怀里挠痒痒,急的她又笑又哭,好不容易挣脱开来,飞扑到窗边道:“下雪了!下雪了!你别过来!”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朕就是想问问,朕到底哪里做错了,让爱妃嫌恶至此,动辄就要往冷宫里躲。”
“我说笑呢,别说我肯定不会再往冷宫去了,就是皇上想叫我去冷宫,那我肯定也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后者轻笑:“朕还真有点好奇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
“要不然,我给皇上表演一个?”
男人已一把将她圈入怀中,不等她挣扎,柔软的唇瓣便落在她的耳廓之上。
呼吸依旧裹挟着些许酒气,使人浑然欲醉。
陆初容痒痒的缩了缩脖子,低声道:“皇上这样我可演不好。”
“朕只想看你笑。”
她便弯了眉眼,眸光晶莹,歪头而笑,如珠似宝。
男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看着那窗外落雪,长舒一口气道:“开阳而明,否极泰来,瑞雪兆丰,江山盈沛。眼下江山初定,朕对得起父皇,也对得起文太傅,唯一对你,朕有所亏欠,竟让你连沛儿的满月宴都无法出席。”
“又不是皇上不让我去的,是我自己不想去。”
“朕知道,你什么都替朕想到了。”
陆初容略有些委屈鼓起两腮:“唯独没想到肚子上的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