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个命令是下给奴婢的，王爷说，十姑娘既然无用，便不必留着了。”
陆初容一把抓住陈元沣的手腕，睁大眼睛向他看去。
后者岂会不知她在担心什么，纵然这个陆初茉着实让人恨的牙痒痒，但抛开她心术不正之外，她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岂能说杀就杀？
陈元沣将她长发理顺，又扯下一条薄缎披在她的肩头：“贵妃有孕，宫中不宜有凶，此事不必理会。”
“是！”妙思应下，转而又道：“只怕王爷不止给奴婢下了此命，应该连带阿庆也……”
陈元沣又道：“那你就去提醒提醒她，怎么做，还要朕教你吗。”
“是！”
妙思去后，陆初容长长舒了口气，她抬眼看向面前之人：“若现在有孕的是陆初茉，死的那个就是我，哪怕我身处冷宫也逃不掉……”
“胡说什么呢！”陈元沣冷哼：“朕在你眼里是什么人？是那种糙茶淡饭也咽的下的人吗！若没你，朕这会儿还当不了爹！”
言罢一手圈她入怀，一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抚过：“你便是朕的良人，还记得上元节在河边，我们许的愿望吗？”
她急急扭头看他：“记得！皇上许了什么愿？”
“朕愿，上天怜悯，若有来世，让朕早日与你相逢，否则良人未至，不敢成婚，纵是青丝染霜，也要候你一人。”
陆初容鼻头一酸，喉头微紧：“你怕是个傻子！疯子！”
“那你就跟朕一块傻，一块疯！”
见他要哭鼻子，赶忙捧着她的小脸，在她眼睑之上落下一吻：“人都说要做娘的人，哭鼻子会被人笑话，可朕怎么觉得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美不胜收呢？”
“我才没哭呢！”
“哭吧！”男人靠在她的耳边，一张口，温热的呼吸便喷在她的耳廓处：“每次朕在床上，看你明眸含水，眼尾泛红，总是叫朕欲罢不能，恨不得再狠狠欺负欺负你！”
陆初容的耳朵成功被他‘欺负’红了，赶紧和他拉开距离，义正言辞的指责他道：“你还是要当爹的人呢！你不学好！”
“老子是皇帝！老子乐意！”
言罢一把将人抱起，陆初容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慢点！”
“小心着呢！”
她不禁莞尔，任他将自己抱回内室：“皇上，你知道上元节，我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
“我希望，漫天神佛保佑，保你一生安康顺意。”
后者将她放在榻上，又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有你，便安康顺意。”
陆初容看着他，在他明如星辰的眼底看到自己略有些湿润的眸子。
她没说完，其实那个愿望是，‘若我不在了，便叫皇上将我忘记，一生安康，一生顺意。’
*
妙思当晚便去了惠春苑，不出所料，阿庆也确实接到要将陆初茉灭口的消息。
两人本想坐在屋脊上，高手对话往往得用屋脊夜谈来显示身份，或者证明轻功卓绝。
但上次二人立于惠春苑的屋脊，冷风烈烈，吹动衣发，肃杀气氛一触即发，结果被巡逻的禁卫一声呵斥‘什么人！’
二人立刻猫腰往下爬，还在矮树丛中躲过了禁军的搜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以至于这次不约而同的重新蹲到了矮树丛中。
无他，有安全感。
妙思道：“王爷的命令你也收到了？”
阿庆点头：“今日才告诉她，还没动手。”
妙思大惊：“你竟然还告诉了她？”
阿庆一脸冷酷道：“习惯了，我喜欢提前通知死者，看他饱受惊吓，再帮他解脱。”
妙思忍不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难怪她只能做暗卫，不能做杀手，竟是她的癖好不够变态！
“现在不能杀了。”
“为何？王爷反悔了？”
“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贵妃娘娘说她马上要生了，见不得血腥。”
阿庆摇头道：“我只听王爷的命令。”
妙思道：“娘娘会和王爷说，若王爷再给你下令，你再动手也不迟，更何况，她如今被禁足，不足为虑。”
阿庆随手折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也不能说不足为虑吧，她反正每天都在瞎琢磨，想要从冷宫出去，还想重新获得王爷的认可。”
“现在呢？”
“现在知道王爷要杀她，老实多了。”
妙思点头：“你先把她看好了，再等王爷的命令吧。”
“好。”
妙思又道：“对了，王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等他将来事成，你怎么办？”
阿庆道：“当然还是继续为王爷效命。”
“阿庆……姐！”
阿庆一脸惊悚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叫我？”
“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吧？武功虽然还在，但身手显然没有年轻人灵活了，你就不怕……”
“怎么不怕，年纪大了，好几次办差都有些力不从心，腰酸背疼腿抽筋更是常有的事，说起来，我都有点想退居幕后了，但太多人想退居幕后，名额又少，门槛又高，少不得还得给总管送送礼，托托关系。”
“哦？竞争这么激烈？”
“可不是……”
阿庆说着，一脸忧伤的看向头顶的圆月，深深叹了口气：“你呢？你跟了个好主子，将来王爷事成，你那主子就算得除去，但你势必会得王爷重用。”
妙思却摇头道：“我知道的太多了，王爷也不会留我，就算留我，以后呢？等到了你这个年龄，我也得为以后打算。”
阿庆道：“要不然，趁着年轻，学点别的技能，比如弹琴作画，缝补女红，实在不行会研墨也行。跟我一块出来的那个，叫红袖的，就会研墨，王爷很是喜欢，一直让贴身伺候，不过后来被王妃打死了。”
“……”
妙思道：“学点别的技能……不也是围着王爷转？”
“我们这一辈子，便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了”
“你就不打算换个主子？”
阿庆眼睛一亮：“你有路子？”
“……”
说好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呢！这变节也太快了吧！
“有……”
“待遇如何？可有车马饭食高温贴补？逢年过节能休息吗？”
“应该……有的吧！”
阿庆重重点点头，抓住她的手道：“如此……苟富贵，勿相忘！”
妙思亦点头：“好说，好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贵妃娘娘是也！”
阿庆惊了：“她还能活多久？”
妙思冷笑：“你难道没听说过，自古以来都是好人不长命，妖妃遗千年吗？”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但她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