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帮忙的,要吗?”
陆九姑娘正选夏衣的花样呢,知道她受宠,内务府头一批的新样式先送来让她选。
“帮忙?不用帮忙啊,代嫔妾谢过德妃娘娘。”
夏蝉欲言又止:“可是贵嫔娘娘信不过奴婢?奴婢不才,在苏府的时候也操持过几次宴席。”
“不是,是我这儿真没什么要忙的。”陆初容答的很是诚恳。
“那……待客所用膳食点心,贵嫔娘娘选好了?”
陆初容抿抿嘴,看看妙思,又看看她:“还用得着这个?”
果然!她果然不知道!
夏蝉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赏花游乐的玩法,贵嫔娘娘安排好了?若是对诗作画还要备上笔墨纸砚,若是焚香听曲,另有香薰琴案,还有,陛下兴致上来,与诸位娘娘饮酒,如今当季的果子酒最是……”
“不会的,他不喝酒的!”一杯倒什么的,关起门来丢人就算了,还是不要闹大大庭广众面前比较好。
“那在何处赏花,座次如何安排?可是请了太后?各宫忌口去问了吗,临了有什么彩头相赠?娘娘都安排妥当了?”
妙思听的云山雾罩,忙不迭要去找小本子记下来,却被陆初容拦下。
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当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蝉无奈,只得回去禀报德妃。
苏妍雪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赏花会办不好,陆初容固然会被嘲笑。
但以陆家此刻不可撼动的地位来看,皇上又不能真拿她如何。
若是自己从中帮衬,定会得皇上青眼,也会得到太后夸赞。
但她没想到陆初容竟然拒绝了,难道是看出她的目的了?
“奴婢觉得这陆贵嫔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唯恐被人看出她这个庶女胸大无脑!”
胸大无脑四个字成功让德妃笑出了声:“罢了罢了,且看看她怎么安排吧。”
惠春苑的人来请一国之君去赴赏花会的时候,陈元沣正在听魏爽汇报禁军防务。
禁军是离他最近军队,虽比不上江北王府的陆家军,常年在外征战,野性难驯,但这两年却也被魏爽磋磨成了京中的铜墙铁壁。
“陛下既要赴宴,属下便不打扰了。”
见魏爽要走,陈元沣有些不快:“你接着说就是,什么赏花会,朕连听都没听过!既要赏花,总要提前给朕送张请帖吧?”
越想越是不快,昨晚二人还同桌用膳饮酒,睡在一个房里,她就这般吝啬言辞?说都不说一声?
还是说,她是特意把自己给忘了的?
兴许叫他过去充数也未可知。
如此一想,魏爽再说什么,他竟也听不下去了,最后囫囵应下:“开春征兵遴选一事,你还得上心,禁军之中,朕最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你手下几个陆康塞进来的副将,得空收拾了。”
“陛下放心。”
江北王不是傻子,不会塞自己的亲信入禁军,只会让倚靠他的官员塞人进去,但这也有个弊端,就是魏爽处理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早些年,禁军防务都由陆家旁系担任,如今,属下终于爬到了这个位置,断然不会再让陛下置身危险之中!”
他说的笃定,眼底精光毕现。
陈元沣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为了他,为了这个皇位,有太多人在背后为他隐忍。
“你放心,朕也不会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
只有他变的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免他们受陆康掣肘。
魏爽走后,陈元沣又拿了几封尚书省呈送的奏折来看。
通常三省六部想让他看的,都是经过江北王府筛选过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在他这走个过场再下发出去。
所以看不看也无关紧要,毕竟他有其他获知消息的途径。
小饺子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终是试探问道:“陛下不去后宫赴会吗?”
男人一声冷嗤,不置可否:“既没请朕,朕去做什么?”
小饺子又道:“陛下有所不知,今年太液池的桃花开的可好了,早上奴才远远看了一眼,嘿!真叫一个漂亮!”
陈元沣只觉额角青筋一跳:“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拿腔拿调的!”
小饺子讪讪垂首,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国之君看了半晌折子总有些心不在焉,只得妥协:“也罢,左右无事,去看看吧。”
小饺子的表情像一朵瞬间绽放的桃花:“奴才这就去传龙辇!”
陈元沣岂会不知那桃花开的漂亮,惠春苑就在太液池东岸,晨起上朝的时候他也远远瞥过一眼。
像是多了一片粉茫茫的湖海,这桃花较之普通桃树花苞更大,开的也多,纯粹是让人观赏罢了,结的果却是又小又酸不怎么好吃。
眼下到了桃林,下了轿撵,这一片花海又如云蒸霞蔚一般,微风轻拂,桃瓣朵朵,于林间旋转而落,将草丛和青石小路覆盖出一片粉白。
小饺子瞧着十分兴奋,一个劲道:“陛下您看!这花开的真好!咱们还真来对了时候!但凡早一天或晚一天,就没这样浩大的声势!”
一国之君却举目四望,花林影绰层层叠叠,只能依稀在靠近凉亭的方向看到一些婀娜倩影。
抬脚向凉亭走去,小饺子嘱咐宫人在外伺候,只自己跟上。
陛下与后宫宴饮同乐,有的是娘娘们伺候,用不着旁人。
陈元沣一路分枝拂叶走了过去,尚未靠近,便听到丽嫔尖锐的声音:“一个庶女,没什么见识,不会办赏花会也就罢了!还这般打肿了脸充胖子!非要揽这活计!”
“就是!怎么,你就打算让我们在此枯坐吗!”
小饺子要传话,却被男人抬手阻止。
顺着那花枝看出去,后宫八位妃嫔已悉数到场,各个装扮的姿态极妍。
饶是如此,还是能让人在美人堆里一眼看到陆初容。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桃粉色的春衫,丝帛轻且软,自她肩头垂至脚下,如流淌的行云一片。
长发松松挽了个髻,碎发也并未细细打理,未着钗环,只簪了枝桃花应景。
旁人簪桃花的也多了,可独独她是人比花娇,羞煞了满目春光,像是从花蕊中步出的桃花仙子一般。
“不是赏花吗?”桃花仙子有些不明所以:“这花也开了,赏就是了。”
丽嫔还要说什么,却被德妃抬手阻止:“妹妹有所不知,单单赏花通常有些无趣,总要佐以美酒佳肴,吟诗作对,一起游乐,这才有趣啊。”
陆初容一拍脑门,哎呦一声:“我是不知!糟了!我还叫了太后和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然,我们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