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太后怒道:“你们竟连皇嗣都议论!”
“她胡说!胡说!”焦美人急了:“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妄议皇嗣啊!太后!”
“是啊!”钱贵人也为她分辨:“皇嗣非同小可,妾身可以作证,从始至终,焦美人一句都没提皇嗣之事!”
陆初容道:“是没提。”
“你!”太后觉得自己要真的死了,一定是被陆初容气死的:“那你方才说什么!”
“但她们说的每一句无不暗示臣妾这个孩子,不是个好孩子……”
“什么!”
陆初容委屈道:“焦美人说臣妾的生母乃是秦楼楚馆的妓子,辱臣妾是妓子之女,用下作手段勾引皇上,放在平日也就罢了,如今臣妾有孕,臣妾既是妓子之女,那这孩子又是什么呢?”
焦美人听完险些当场晕倒,满是泥淖的脸色白如纸张:“你,我,我没有……太后!”
薛贵人却道:“妾身,妾身作证,焦美人确实说过……”
“你!”
“不过,贵妃娘娘的身世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到时候,就知道孰对孰错了……”
“对!对!”焦美人自认成竹在胸,又忙道:“太后娘娘!江北王将一个妓子之女送进宫来!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啊!还请太后明察!”
陆初容坦然道:“如此,倒也能还臣妾一个清白,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却没好气道:“一派胡言!贵妃刚进宫哀家就看过她的出身,虽不是王府嫡女,但也是正经人家姑娘所出!到你们嘴里可真能编纂!空口白牙!胡说八道!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数!”
“怎么可能……”焦美人喃喃道:“不对啊……我,我娘她……”
“你娘跟你说的?”
焦美人反应过来,连连摇头道:“没,没有!都是妾身鬼迷心窍,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陆初容叹了口气:“光是这个也没什么,但不知钱贵人和薛贵人又安的什么心,当日方采女陷害臣妾与人私通的时候太后也在场,怎么这才过去半年,就成了臣妾真与人私通,方采女成了那个忠心护主不成,反被臣妾栽赃之人?”
“钱贵人!薛贵人!”太后怒道:“哀家平时看你们两个老实本分的!怎么能说出这种黑白颠倒的话来!”
“臣妾没有啊太后!”
可方才薛贵人绊了焦美人一脚,她忿忿不平的同时又马上还击:“说了!说了的!说贵妃与禁军私通!太后和皇上包庇!”
“你!”
太后这次被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满目金星。
陆初容继续给她加火:“本宫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既想说太后不辨是非黑白,又想说皇上色令智昏,还想说本宫怀的皇嗣另有生父?”
“妾身没有!”
“妾身再也不敢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饶命啊!”
闲贵妃瞧太后被气的浑身发抖,又忙吩咐宫人道:“快叫太医来!”
福喜也不停抚着太后的背为她顺气:“不过是小孩子们拌嘴,太后断不可气着自己,您也不能日日管着她们说话不是!”
“哀家,哀家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竟如此恶毒!”只说这一句,她又连连喘了两大口气。
宫女奉茶给她,她端起来手上一个哆嗦,尽数洒在了地上。
“罢了罢了,哀家实在不想见到你们了!叫皇上来吧,叫皇上来处置吧!”
底下跪着的四人早就哀嚎不已,深知大势已去。
太后听的心烦意乱:“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再叫,再叫哀家把你们的嘴缝上!”
几个人终于是老实了,没曾想来告状竟变成眼下这境地。
有人身上的泥淖已经干涸,满面脏污,惊惧交加,有人却已匍匐在地昏死过去。
太后又看一眼陆初容,见她面黄肌瘦,身形单薄,不由心疼道:“哀家早就说过!闲贵妃大度!可你们,硬生生把一个宽宏大量的闲贵妃给气成了这样!皇上就算不罚你们!哀家也要罚的!”
不一会,小饺子便传话过来道:“皇上在上课,说后宫的小事交给贵妃娘娘做主就是了。”
太后无力摆手:“那就让贵妃做主!是打,是骂,怎样都行!若要虢夺位份哀家也做主同意!”
她们四个早就已经噤若寒蝉,看都不敢看陆初容一眼。
但陆初容折腾了这半日也确实有些累了:“先禁足思过吧,份例照旧。”
众人大惊,不敢相信她竟这么好说话。
德妃也不免疑惑,眼下这几个已是大势已去,就算废了位份也没人会说什么,但她却不痛不痒的叫禁足思过?
最重要的是,竟还份例照旧?
太后欲言又止,看陆初容没说什么,自己也只得作罢:“那就这样,听贵妃的!”
四人被宫人带了下去,太医也紧跟着进来给太后细细把脉开药,又出言宽慰了她,让她日后切不可动怒,这女人最忌肝火生疾,那可都非同小可。
太后何尝不知,原本以为当上了太后,只需每日看看宫斗当乐子就行了,本以为与己无关可高高挂起,可跟她儿子,跟她孙子有关的,她岂会不气,岂能不亲自下场参与战斗!
“只要哀家在这位子上一天,就注定要短命!唉……”
太医也不敢说什么,正要离去,就听陆初容道:“太医别急着走,给德妃娘娘看看吧,德妃额头这是怎么了?”
德妃一惊,忙抬手盖住额头的伤道:“不妨事,方才走的快,不小心在树上磕了一下……”
“哦……磕破了事小,就怕磕坏了脑子,那可非同小可……”
苏妍雪对上她静水无波的一双眸子,不知为何,竟好像看到她在对自己无声的宣战。
处理了那四个无关紧要的,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吧?
但陆初容此刻却在想,若在额心画个这样的花钿,其实还挺好看的。
康宁宫总算消停下来,太后也挪至内室榻上躺着,宫人给太后熬了汤药送进来。
德妃像往常一样要在床前侍奉汤药,但陆初容却先一步接过宫人的药道:“本宫来吧。”
太后一脸欣慰的看向她:“你别累着,让宫人来吧。”
德妃伸手要接,却被太后嫌道:“可不敢劳驾你。”
德妃脸色一白,垂首退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