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妃出行的架势着实浩大,一路行来不知引起多少人的侧目。
她先是去了朝华宫,不过在她进朝华宫之前德妃便已收到了消息。
此刻带着徐昭容,薛贵人并钱贵人一同迎了出来,在宫门口与她互相见礼。
“陆妃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的朝华宫来了?”
“呦,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啊……”徐昭容往她身后看去,不忘揶揄道:“陆妃娘娘到底是出身王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些好东西来。”
“您见笑了,这是皇上赏的一些年礼,一来本宫用不着这许多,二来,本宫想着,都是后宫姐妹嘛,自然要有福同享,便想着给大家分一分,赶巧你们都在,本宫就不用一一登门拜访了。”
薛贵人一惊:“还,还有我们的?”
徐昭容也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皇上赏给娘娘的,我们怎么好收……”
“不是不是,应该是皇上事务繁忙,没工夫细分,这才送到鸣鸾宫,让本宫给诸位姐妹分分!”
对,就是这样!
言罢招呼妙思将礼单拿来,一一送到她们手上。
德妃在后宫地位最高,礼单自然也是最长的。
她垂眸看那礼单,轻声笑道:“也是巧了,前两日母亲托人给本宫送来一些年礼,跟陆妃这些也都大差不离,既是皇上给你的恩宠,本宫断没有夺人所爱的道理。”
“娘娘您一定要收下!若是不收就是没把臣妾当姐妹,您权当臣妾孝敬您的吧!”
她还盼着将来德妃入主中宫能给她一条活路,正所谓,拿人手短嘛,到时候德妃肯定也不好意思做的太绝。
德妃还要推辞,徐昭容却上赶着收了礼单:“就是!大家都是一宫姐妹,陆妃娘娘也是一片爱护之心,臣妾前儿还在说呢,去年的羊毛毡都磨坏了,如今正好可以换上,多谢陆妃娘娘!”
有她开这个头,薛贵人和钱贵人哪见过这些好东西,自然也要收下。
于是德妃也半推半就的收了,陆初容心中暗自窃喜,收了好,毕竟她也不知将来这些人中谁能做皇后。
没错,冷宫她不怕,她就怕死!
日后若再有好东西少不得还得打点打点,礼多人不怪嘛!
她还要给王昭仪送东西,也没在朝华宫久留。
结果她前脚刚走,德妃后脚就让夏蝉把东西封进库房:“本宫这里也用不上这些,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说。”
徐昭容知道她不想承陆初容的这份情,但她不一样,她人小位低,哪能像德妃那样随心所欲?
不过说实话,陆初容带来的东西确实让人看着眼馋,除此之外,她还有自己的小盘算。
德妃是太后心中的皇后人选,她每日过来请安上赶着巴结。
但陆妃却是皇上的心尖人,她自然也不好逆了她的面子。
两手抓,两手准备,总能押对一吧?
她又趁机说道:“陆妃送的东西固然好,但德妃娘娘又岂会缺了那些,收下也不过是给她个面子。”
苏妍雪无奈摇头:“本宫素来轻简惯了,皇上想来也是知晓,就从不送本宫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
“由此可见,皇上最是将娘娘放在心上,给陆妃赏的不过都是些府库里的俗物,给娘娘赏的却是些珍玩字画,上等好茶,哪个不是价值连城!若不是上了心的,又岂会在这些东西上耗费精力?”
苏妍雪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上次皇上赏的赛安银毫还有一些,本宫看徐昭容倒很喜欢,一会带一包回去吧。”
带一包?那银毫都是用纸包的,一包充其量也就泡两壶的量,怎么不抠死你!
虽然心里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但她少不得还要跪下喜滋滋的谢恩。
一旁钱贵人抚着鬓边金簪,凉凉说道:“妾身瞧着,陆妃哪是来给我们送东西的,更像是来炫耀的,上次皇上封赏后宫,独独没给陆妃,看到我们穿戴着皇上送的东西,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已经嫉恨上了!”
薛贵人也道:“奴婢瞧着也像,毕竟皇上这次没给别人,只给了她……”
“何止是炫耀,可能还要跟我们比个高低!”
薛贵人黯然神伤道:“可我们哪是对手,早知当日就不在她面前说那些话了……”
“你我自然不是对手,可她那点小伎俩在德妃娘娘面前就完全不够看的!”
苏妍雪反倒先笑了起来:“都说了是姐妹,和和气气的就好,本宫倒不曾将这些放在眼里。”
“还是德妃娘娘大度。”
后者但笑不语,她如今想不大度都难,前有陆妃盛宠在前,后有王昭仪虎视眈眈,若她这时候再因为一点封赏跟陆初容争个高低,那她正好可以让某些人称心如意了。
此时,这‘某些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念叨陆初容如何如何的目中无人。
直到从朝华宫离开,钱贵人还在跟薛贵人说:“陆妃看上去不争不抢的,其实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上次不就在她面前炫耀了一下皇上的赏赐,她新得了赏赐立刻就坐不住了!”
薛贵人点头:“说的也是,也就德妃娘娘好脾气……”
徐昭容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你们也到她跟前炫耀去啊!”
“我们这不是没这本事吗,德妃娘娘又那般老实巴交,一看就是要被她拿捏的人,等陆妃做了皇后,江北王府独大,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徐昭容嗤笑她道:“钱贵人,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既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日后也学学德妃,省的哪天口无遮拦得罪了陆妃,将来她做上皇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钱贵人急了:“姐姐怎么说话呢!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薛贵人素来是胆小的和事佬:“二位姐姐消消气……”
“你没听过吗?自作孽不可活,以后可长点心吧!”
“你!”钱贵人还想再分辨两句,奈何徐昭容已带着宫人扬长而去,她更是忿忿不平。
“一个她,一个王昭仪,仗着自己进宫早,又晋了位份,就愈发张狂起来了!还让我长点心!她倒好,巴结完了陆妃巴结德妃!统共两位妃位,她倒一个没落下!阳奉阴违!三头两面!一辈子就只能做别人的看门狗罢了!”
“姐姐快别说了,”薛贵人吓的不得了:“这要是被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钱贵人虽在气头上,却也不敢真就嚣张起来,最终只能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红了眼眶道:“我们进宫都快一年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不算,如今谁都能上来踩上一脚!陆妃拿着东西来打我们的脸,在我们跟前炫耀也就算了!她一个外乡人居然也这般欺负我们!我们虽然比不过德妃,但娘家在京中也举足轻重,怎就轮到她骑在头上!”
薛贵人想到这些也是心酸,不由红了眼眶:“前几日我听说,太后已经着内务府和礼部开始物色明年的秀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