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这几日秋雨终于过去,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正是秋游的好时候。
高熙在西沙村过得相当不错, 虽然住宿条件差了点, 借住在一村民家里, 但每天有程禹作陪到处游玩，山林间处处都是青草泥土清香，踩在小路里是落叶的声音，置身其中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当然，高熙不会承认自己是来玩。
她这叫考查，来看西沙村投资价值。
得出的结论就是久住城市人偶尔来这里小住几天真很有意思。
不过程禹还是尽职尽责地向她阐述着拿到投资后要做什么。
这天他又带着高熙去了柿子林。
他们两人站在一山坡上, 俯视下去，一整片柿子林，满目都是红彤彤果儿, 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林子里有不少村民在摘果子，脚底放着竹筐，两手举在枝头迅速地摘着, 一掌能握两三个，嗖嗖地往竹筐里丢。
“产量看着似乎不错？”高熙悠闲地在山坡顶上踱着步，白球鞋一下一下地踩着落叶，“咔嚓咔嚓”，软软。
程禹道：“听村民说，今年的产量确实比往年要好一些。不过村里种植户只能算产业链里最下层, 柿子都是被县里公司收走，他们的利润其实很少，大头都被食品公司给抽走了。”
他朝着隔壁那山头一指, “我跟村长书记讨论过了，拿到投资后呢，把那一块开个荒，扩大种植范围，再和隔壁村庄一起合作，把散户都集中起来，咱们造自己品牌，自己开厂加工。而且经过这事儿，把昌丰县这个地方的名声都打了出去，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总归不再默默无闻了不是吗？我销售渠道都想好了，跟上潮流，做直播带货。村里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很适合做这个。”
高熙：“……”
她顿了顿，道：“所以，既想开食品公司，还想开直播公司？怎么不造一个商业帝国呢？”
“啧，”程禹不满道，“我又没说自己做直播公司，我就是提出一个直播带货的想法，把销售渠道给做好，可不就好了吗？觉得我不懂做生意是不是？我干嘛懂做生意，村里自然有懂做生意的人，这些事情，最终还是书记村长做决定，我呢，就是提供一个村庄发展方向，我这不把投资给拉来了吗？这就成了。”
这话倒是没错，高熙也觉得，西沙村往柿子集中产地发展挺不错，把散户集中起来大规模地种植，一定程度减少了单个成本，能走量。
反正投资她是得投了，至于能不能收回本，高熙并不在意。
高熙在山坡上转了会儿，转头到不远处岩壁上有几缕水流流出，汇成一小溪流下，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程禹一她小跑过去的背影，就知道这丫头玩心又起了，住山里头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他无奈地摇头笑笑，跟上。
小溪底下是几块大青石，实实在在的“清泉石上流”，溪里还有一小群一小群比一节小拇指还细还短的小鱼。高熙双接起捧水尝一口，是泉水特有甘甜。
她拿手玩了会儿还不过瘾，想要下水踩，坐在青石板上脱鞋子，又把裤角卷起。
程禹忙拦她，“水冷啊，冻脚！”
高熙不管，“冻一下就冻一下呗，我想玩水。”
程禹：“……”
他也想不通这个手段贼多心思玲珑的丫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童心，整得跟人格分裂一样。
但似乎，还挺可爱。
溪水很浅，只没过了脚踝，但是水底青石很滑，高熙刚踩上去，脚底就一个打滑，幸而程禹预料到这情况，在她身边盯得紧，一见她滑脚，立即把她拉了一把扶正。
高熙便抓着程禹的臂踩水玩。
水确实冻脚，高熙坚持不住把脚一直浸在水里，就两只脚换着踏水，时而又踢起水花往前走一点儿，把水溅得老高，将程禹的裤脚都溅湿不少。
程禹没说什么，只是使着力道尽职尽责地做一根把高熙能借力站稳的木桩。
高熙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她机进了消息，她才从小溪里走出来，赤着脚站在青石板上等脚干。
“脚不冷吗？”程禹问。
高熙摇头，“还好。”一边打开机看消息。
她以为是周秘书发来的事情进展，不过开后才发现，给她发消息的是高中的那位万年老二。
万年老二告诉她，他也拿到了保送。
高熙“啧”了一声，“下败将这还特意来跟我炫耀吗？”
程禹：“怎么？”
“我们学校的万年老二，考试永远考不过我，现在他也拿到了保送，还特意来跟我说一声，无聊。”
程禹笑道：“那位同学可能就是单纯向分享一下好消息。”
“我们压根就不熟，但他把我当竞争对手，什么都要跟我比。”
那位万年老二在高熙眼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学习、把超越她作为人生目标书呆子。
很没意思。
所以高熙只给他回了两个字：恭喜。
以此来结束对话。
但没想到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已经不去学校了，想去旅，听说之前一直在找一起旅同伴但没找到，不如我们一起？
高熙一愣，挑了下眉。
程禹看到她表情变化，“他又说什么了？”
高熙把机屏幕朝向他他。
程禹看完后，也跟着挑了下眉，好笑道：“吧，人家就是没恶意，还对你那么友好呢，是真把当朋友，就是想歪了。”
高熙他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接着，她当着程禹的面，回复：【就我们两个人？】
到这句话，程禹才回过味来，再到高熙给对面备注的名字，明显是一个男生名字。
程禹：“……”
靠，原来这是早恋苗头啊！
对面“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好半天，才发过来一句长长的话， 【目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旅不合适，我就再多叫几个同伴。学校里这一批拿到保送有好几个，我可以问问他们要不一起出去旅】
程禹没有偷看别人机屏幕爱好，没去对面回了什么，但是高熙偏又把机屏幕对向了他，说：“觉得我不答应？”
程禹顿了下，“问我做什么？”
高熙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刚才我表情就像抓到了早恋小情侣一样，万一去我大伯母那儿乱说怎么办？所以我做决定前还是问一问你比较好。”
程禹：“……这是你自己事儿，我管不上，也不会乱说。再说，都已经保送了，想谈恋爱就谈呗，已经不会影响学习了。”
高熙“嗤”了一声，“我就算没保送，谈恋爱也不会影响学习。”
程禹闻言立刻如临大敌道：“之前就已经谈过了？”
“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不会影响学习？”
“我是谁，也太小我。”
程禹：“……”真是个自信小丫头。
自然，高熙对于和万年老二一起旅并不感兴趣。
她和程禹说话工夫，已经飞快地打字回复，【不好意思，我还在外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和他们一块儿去吧，不用等我】
那头又说，【我到新闻了，在那儿要小心啊。不过我也不是马上就要去旅，反正时间多，可以等回来】
高熙了之后，轻轻叹了声，“唉，我又被追求了。”
程禹：“……”
高熙回复得依然很果断，【不用等我，我这儿的事情办完后可能也不出去旅了，我想自觉大学课程，我们毕竟还是处在学习为重年纪，不能因为保送就把这根弦给断了，也不能把大学当作可以放松的地方，我们还是要继续努力呀】
万年老二：【说得对，一起努力！】
程禹挺好奇高熙会怎么回复，时不时拿眼打量她，满脸都是想看八卦的兴奋。
高熙很大方的满足了他八卦之心，在发完消息后，就拿给程禹看。
程禹扫了眼，沉默片刻，才道：“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儿绿茶？像养备胎？”
高熙“啧”了一声，“这话说得。他又没表白，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万一人家没那意思呢，我这么说总归不会出错。”
她话音刚落，万年老二又发来一条消息，【其实我一直想对说，我很喜欢你。本来想等高考结束对你说，不过现在既然我们都保送了，也不会影响什么。虽然你选择了江城大学，而我去京市，但我并不觉得距离是一个问题。我想和一起努力，一起创造未来，觉得呢？】
高熙：“……”
不愧是他，连表白都那么符合人设。
而程禹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目光就在说，“这下怎么说。”
高熙则自在得很。
拒绝表白这种事情，她做得多了。
【谢谢喜欢，但我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想谈恋爱。我相信也不希望恋爱影响到学习吧？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一起竞争一起努力】
高熙点了发送之后，对程禹道：“我这不是养备胎，我这叫发展人脉。咱们格局放大一点，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小情小爱。”
程禹：“……”
这小丫头，段位似乎比他高多了？
心里不太舒服，但程禹也不知道这股不舒服劲儿从哪里来，似乎就是不希望这小丫头段位太高。
在高熙茶言茶语地拒绝表白者时，江城这头就没那么平静。
彼时阮沛玲坐着车，正从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出来。
车子刚转过弯，侧边就有破旧的面包车突然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