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用餐的客人们,一时间得月楼的掌柜、伙计,还有不少客人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伸出来一张满是胡茬的大黑脸,一见到下面的场景,立刻怒骂一声“我*”便缩了回去,看样子应该是下来了。
趁着这个空档,我们把倒在地上的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扶到了一旁,给他们悉心处理好了脸上的伤口我才发现,原来那个年轻的小乞丐竟是我的熟人。这孩子叫来顺,据说当初江南面临难得的干旱,百姓们眼看就要颗粒无收,正着急的时候,这个孩子被一个丐帮的老乞丐在郊外捡到,带回来的第二天金陵城便突降暴雨,接着整个江南地区都开始下雨,解了百姓们的燃眉之急。于是丐帮的人都觉得这孩子可能是个小福星,可碍于文化程度有限,过了好久,否定了几百个方案才确定了来顺这个名字,虽然听上去依旧没那么高大上,可好歹也是众人的一片心意,也算是一件善缘了。
被一帮乞丐们用各种各样的食物凑合着抚养长大,来顺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丐帮的一份子。这孩子据说打小就机敏过人,腿脚利索又懂礼貌,很受丐帮帮众的喜爱,不到十四岁就已是三袋,享受四袋待遇,也算是年少有为,风头正劲了。
之前在饭庄的时候,我打探情报也比较喜欢找这个小家伙,这小子口风严实,办事效率也很不错,我也曾一度生出招揽的心思,只是当时事情太多,便暂时搁置了。
简单检查了一下两个人受的伤,老乞丐估计是被打的狠了,半天都不能言语,来顺也只是气喘吁吁地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感激。
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正想安慰他两句,那个之前和我说话的大婶便急急忙忙地跑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哎呀小伙子,你还有时间在这儿坐着呢?快赶紧带他们两个跑远些吧,那郑屠户可不是什么善茬,据说这阵子还和云家武馆的人扯上了关系,你们要是被他抓住了肯定没有好下场,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下来,你们赶紧走吧!”
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善良的大婶,我正欲起身,就听那老乞丐终于缓过了劲儿,十分不爽地嚷道:“走什么走?跑什么跑?不就是碰了他一条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杀生卖肉的,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可以罔顾王法啦?要走你们走,老子不走!反正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算是活够本儿了,今儿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他姓郑的究竟有没有胆子把我给弄死,这金陵城到底还是不是大明朝的地方,大明律在这儿到底还管不管用?”
呦呵,看不出来啊,老爷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这性子还真够钢的。不过一想也是,每年来找他问事情的人那么多,这些年他应该也得罪了不少人,要真是个软柿子的话应该一早就躲出去了,哪还能像他一样每天坐在茶馆门口等着人家来找啊?
被他的
话打动,我索性也不动了,回过头对大婶笑道:“婶子,没事儿的,一个杀狗的屠户而已,我们几个还不放在眼里。您先走吧,别等会让让那郑屠看见您和我们走得近,回头再报复您家里。”
眼见劝不动我们,大婶无奈又惋惜地离开了,她刚走远,一个身形似铁塔,满脸横肉,异常高大的男人便带着一众打手模样的人从得月楼冲了出来,横冲直撞之下误伤了不少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可大家伙儿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人性啊,终究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奶奶的小王八羔子,你郑爷爷收拾两个要饭的臭花子,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居然敢动手伤我的人,怕是不知道你郑爷爷有几斤几两吧?”
不得不说,这郑屠户生得是五大三粗,一身肥肉,可估计是有了钱了瞎显摆,非得去定做上好的布料衣物,里三层外三层地这么一裹,从外边儿还真不好判断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过不用担心,有索文昌在,答案神马的都是浮云,因为…
“呦!这不是二师兄吗这不是?哎呀失敬失敬,咋的,跟师傅取经回来啦?不是说上天上当神仙去了吗?咋又跑回来卖狗肉来了呢?怎么的?天庭待遇太差,呆不下去啦?那就赶紧回高老庄呗,你家翠兰还等着你回去吃馒头呢!”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郑屠户不光目不识丁,甚至连传说都没听过,就在周围众人因为胖子的话哄堂大笑的时候,只有郑屠户自己一脸茫然地看着索文昌,半晌才问道:“那个…兄弟啊,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呢你?”
“噗哈哈哈…”他这句话一出口,我也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郑屠户身后的跟班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个强忍着笑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骂了的郑屠户勃然大怒,几百斤的身体带着风朝这边就冲了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喊:“小兔崽子们,看爷爷今天不整死你们的!”
他这一动,身后的十几个伙计也跟着冲了上来。围观的群众们立刻后退,很有默契地给我们留出了一片足够大的场地。可接下来的一幕便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见我身边的两只身形一闪,先是索文昌如鬼魅般来到郑屠户面前,只用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十分轻松地将他几百斤的身体硬生生提了起来,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
接着是凌凤,虽然没有刀,可这小子的手劲一向很大,绕过两个人形怪兽来到郑屠户的那群跟班面前,伸出双手牢牢抓住最前面两个人的肩膀,让他们半点都动弹不得,然后伸出一脚重重踹在后面一人胸口,那人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将身后的人砸倒一片,十分轻松地结束了这场战斗。
可怜的郑屠户可能到死都没想到,就我们三个看起来这么弱小的家伙能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可怜的郑屠拼命用手掰着扼住自己
命运的喉咙的大手,双腿疯狂乱蹬,可惜做的都是无用功,索文昌堂堂武师级高手,又岂是他一个只会杀猪屠狗的莽夫能赢得了的?
“郑屠户,哼,还真有意思哈,这屠户是不是都喜欢姓郑啊?还是说,你们姓郑的都比较喜欢干这个活儿?哎我说这话可没有瞧不起屠户或者瞧不起姓郑的人的意思啊,实在是一个你,还有你们老郑家一个宋朝的先祖,都是屠户,还都喜欢干这种没品的破事儿,真的是给祖上蒙羞,让后人唾弃啊!你说说你,啊,好好的生意不做,你非要跑到外头招摇过市地炫富;你炫富就炫富吧,还非得欺负人;你欺负人就欺负人吧,还非得让我们几个撞见,你说说你说说,你郑屠户是不是犯贱,嗯?”
带着些幸灾乐祸意思,酒精上头,我也开始变的话痨了起来。可还没等我教育郑屠户几句,得月楼里就传来一个声音:“阁下动手如此不知轻重,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老乞丐撞了郑屠户的狗是他眼瞎,理当受罚。而如今阁下又明目张胆地欺负我的人,敢问阁下,又该如何处置呢?”
循声望去,一个身材匀称,个子不高却双臂奇长的男子不慌不忙地从得月楼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行大约十数人,熟悉的白色道服看得我一阵头疼,好死不死的,这郑屠户居然还真跟云家武馆扯上了关系,而且今天人家还是两拨人一起来这儿吃饭的,你说巧不巧,尴不尴尬?
微微打量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却散发着微微血气的男子,我一眼断定此人的实力应该不在常煜之下,至少应该比许峰邹毅之流要强上不少,甚至兴许能和谢靖打个平手,绝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真高手。
“还未请教…”按照江湖规矩,我还是十分老套地朝他一拱手。男人也算懂规矩,还礼道:“云家武馆天麟分馆馆主刘澈,请教阁下名讳?”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了,而且正如我所料,在了解到的为数不多的信息中,这个刘澈确实是能与谢靖分庭抗礼的存在。按照许峰和云殇的说法,云家武馆弟子众多,分馆林立,长久下来,各处分馆也渐渐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派系和联盟。
反正都是自己家的产业,只要不想着造反做老大,云连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瞎折腾去,甚至认为这样还能促进相互竞争,相互学习的氛围,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在这众多的派系联盟中,以谢靖为首的江南派和以刘澈为首的巴蜀派是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两派。
这按道理来说呢,既然要按地域划分,那应该还会产生别的老乡派系与他们分庭抗礼,可神奇的是,除了这两派以外,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以同乡之名结成的联盟了,而造成这种奇特现象的原因,似乎就在这个叫刘澈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