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我和他对视了半晌,谁都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我缓缓起身道:“吃饱喝足,我们也就不再耽误了,不打扰几位用餐了,走!”
说着,我便率先朝门口走去,凌朝和钟琪紧随其后。眼见得我和这位林公子能斗个旗鼓相当,钟琪心中也是大为放松,自然而然地就和我站在了一边,如今要走了,他还不赶紧跟上?
走到门口,如我意料的一般被一群人给挡住了去路。我也不着急,抬眼冷冷地扫了一圈挡路的渣滓们,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同时稍稍释放了一下杀气,顿时让这群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牛犊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王八…啊呸,是王霸之气!
这下子身边的那位林公子眼睛里的光闪烁的更灿烂了,不过他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主,挥挥手让众人让开了路。
见我们完好无损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楚店长和一众伙计们都纷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我递过去一个眼神,他便立刻神色慌张地转过了头,再不敢看我一眼了。
有惊无险地离开了这家饭店,我们一行人顺利地回到了霜月金器。门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小伙计,冲着我偷偷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应该是幕盈风回来了。
回过头拍了拍钟琪的肩膀道:“钟店长,让您受惊了,您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要是方便的话,可否还带我们去雅室,顺便把你们掌柜的请过来?说实话,他这面的事情还是蛮重要的,若是耽误了,我们兄弟二人可就把人得罪大发了。”
钟琪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点点头便带着我们回到了之前的雅室,不一会儿,一个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便随钟琪一起来到了雅室。
钟琪很有眼色地主动离开了房间,雅室里的茶水果子也早就准备好了,他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道理了。
“在下霜月金器掌柜,幕盈风,敢问二位公子,找在下有何贵干?”幕盈风彬彬有礼地朝着我们施了一礼,身为巡抚家的三公子,也是目下的唯一嫡子,能有如此谦和的态度着实不容易,只这一点,就让我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堂堂巡抚大人家的公子,能有如此举动,着实令在下佩服!这礼,当是我们兄弟二人向您施才是!”我不无敬佩地说道,同时带着凌朝起身,作势就要对幕盈风施礼,被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别别别!这里是霜月金器,既然是在铺子里,那我就是个掌柜的,您二位才是客人,还请不要那么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彼此都舒心,说起话来不是也更舒服些吗?”
“幕公子境界高,我等俗人愧不能及!既然如此,那在下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笑着朝他一拱手,三人便各自落座了。
“听楼下的伙计说,您这儿有我家妹妹在京城定做的首饰,此番登门,就是来交货的。您看…”幕盈风一脸认真地说道,这小伙子也是真够实诚的,可惜他生在
了不勾心斗角就活不下去的官宦之家,能长这么大还保持着这份单纯也真是不容易了。
我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盈霜送给我们的荷包放在桌上,在他略带疑惑和震惊的眼神中说道:“娟儿,是我们的朋友。”
在京城的时候为了做戏瞒过幕盈雨派来的杀手,娟儿以身犯险,胸口中箭,险些丢了性命,这件事幕盈风全程目睹,自然是清楚的,闻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蹿了起来:“公子是…”
我笑着摆摆手道:“幕公子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虽然有些细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们不是坏人,相反,我们会来金陵,与令妹盈霜姑娘有很大的关系。”
这下子幕盈风的是彻底确定了,作势就要给我们跪下,口中还说道:“二位少侠的救命之恩,盈风时刻感念在心,愿粉身相报,在所不辞!”
这可不得了啊,堂堂巡抚公子给我们又是行礼又是下跪的,这若是让旁人瞧见了非得出大事不可!我急忙起身要拦,却还是晚了一步,好在凌朝离得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幕盈风,这才没让他继续这么诚实下去。
互相客气了一番,我开门见山地说道:“令妹此番回府,可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告知幕公子?”
幕盈风摇摇头道:“我自知她是有秘密的,可这丫头打小就主意正,自己若是不想说,那任谁都没办法让她开口。那一日父亲回府,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让她丢了好大的人,这丫头气不过,心中委屈,就跑到我房中哭诉,我这也才有机会打探出了一点消息,若是我没想错的话,舅舅现在应该还在黄龙山上吧?”
我点点头道:“幕公子果然聪明,不错,邓大人让我们先一步入城,又将盈霜姑娘也安排回了家,只带着展凌风展大人和其弟子及几个军士留在山上。不过那边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算身份暴露,有那师徒二人在一旁护着,说什么都不会让邓大人受伤害的。”
幕盈风点头道:“这一点我倒也不担心,舅舅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也绝不会以身犯险。不过如今父亲因为钦差大人失踪的事情大动肝火,这个节骨眼上盈霜这丫头还带了个陌生男子回家,非说这是她行过夫妻之礼的夫君,怎能叫父亲不生气?这段时间,盈霜的日子可实在不好过啊…”
幕盈风的担心是真的,我感受得到。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佐证了我们的想法,眼下盈霜和崔钰形势艰难,想要联系到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来找幕盈风这一趟也才有价值。
“幕公子,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啊!”我说出了我们的目的。
幕盈风似乎并不觉得奇怪,点点头道:“二位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方才在下也说过了,但凡二位有所求,在下定当粉身碎骨,以命相报!”
我
笑着摆摆手道:“幕公子言重了,其实我们此来,就是想将之前与盈霜姑娘商议好的计划换个方向执行。正如幕公子所说,眼下盈霜姑娘被关在府中,对外沟通极不方便,我们想要将计划推行下去,实在有些困难。可邓大人的时间不多了,若是我们不能尽早混入巡抚府,那杨氏难保不会趁乱对盈霜下手,便是你们如今在鸡鸣山上悟道参禅的母亲,只怕也会受到波及啊!”
我说这话其实还是有些刻意的,眼下虽然是多事之秋,可幕延苍也不是个傻子,自己的女儿在家中遇害,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论如何都会好好调查一番的,杨氏不傻,才不会在这个当口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若是她想的话,对邓大娘子下手倒还是有可能的。如今邓大人失踪甚至身死的消息甚嚣尘上,难保原本被派去保护她的邓大人的手下不会人心思动,所以我这么说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更重要的是,幕盈风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对家人十分重视。身为嫡子,他即使明知道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心怀鬼胎,却还是愿意包容他们的过错,像对待亲生母亲和妹妹那样照顾他们,更不用说自己的嫡母和嫡亲妹妹了。
果然,一听到我这么说,幕盈风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是不想把身边的人都想得那么坏,可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杨氏的手段和性格多少也算有了些了解,自然相信我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几乎没有思考,幕盈风问道:“公子想让我怎么做?”
我笑道:“很简单,幕公子如今可以自由出入巡抚府,可身边却没几个靠谱的下人,保镖什么的。您毕竟贵为巡抚公子,该有的排场自然还是要有的。原本我们是想着让盈霜姑娘去找杨氏,让她帮自己选几个贴身护卫什么的,然后我们便报名参加选拔,顺理成章地进入巡抚府,可眼下情况有变,也就只能拜托幕公子帮忙想想办法了。”
幕盈风点点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父亲向来自诩清流,家里面的护院打手都少得可怜,多是些做杂活的下人们。如今金陵城内鱼龙混杂,有不少外来的身份不明的家伙混了进来。我之前也想着给自己和家人们多找些护卫什么的,可是之前父亲一直在外忙碌,我又不好为这种事去求杨小娘,这才暂时搁置了。既然公子你们也有此想法,那我便顺水推舟,今日便回去与父亲说此事,争取尽早开始选拔!”
我点点头道:“公子是个明白人,既得了您的承诺,那我便也放心了。”
二人一拍即合,幕盈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突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这次盈霜这丫头还带了两个年轻的后生回来,都是身手不凡的年轻人,那二位是…”
我答道:“幕公子所料不错,当日随我在京城救下令妹的就是我那两位兄弟。只是之前为了顺利开展计划,我和这位凌兄弟与大家分开行动了,这才导致迟迟未能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