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僵硬地躺着, 脑海片混乱,时之间他竟然无法决定,到底是狠狠脚把对方踹下沙发, 还是把自己当成条咸鱼,继续闭眼装睡。
或许因为太过投入, 对方没有发现他细微的紧绷状态, 甚至还弄出了些音, 听着那些暧昧细碎的水, 感受着对方柔软濡湿的唇舌细小的尖牙,宋然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堕入了另个梦境,那个乖巧懂,偶尔有点任性粘人的小兔崽子, 居然趁自己睡着了,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做这种情……
可是那些清晰的音,还有那种真实的触感,所有的切都在告诉他,这是正在发生的实,不是什么蚊子之类的梦境。
渐渐地,宋然想起了许过去的片段, 翠竹沟的那个早晨,对方身后搂着自己的尴尬反应;小兔崽子十八岁生日,两人在ktv“争夺糖果”的那个湿吻;不用说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搂搂抱抱,还有那些每次都被打断的约会……
这所有的切,到底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
过去, 自己总觉得林飞羽还不到二十岁,正是懵懂迷茫的纪,心想着怎么引导对方,让对方不歪,可是,可是如今这情况……根本就已经完全歪了!不仅喜欢男人,还偷偷摸摸做这种情!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趁别人睡着的时候……
很快,宋然就无法继续思考了,因为对方的动作愈发过分,甚至已经试探着摸上了他的睡袍腰带。
妈的。
宋然几乎用尽了上辈子当总裁时的全部克制力,勉强沉住气,而后他迷迷糊糊地“唔”了,往沙发侧翻了个身。
林飞羽吓了大跳,果然停止了动作。
……哥哥醒了?林飞羽望着宋然背对自己的单薄背脊,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几乎蹦出嗓子眼儿,片刻之后,宋然没有什么动静,林飞羽这感觉颗心落回了肚子,好险好险。
他悄无息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拉了张毛毯给宋然盖上,而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慢慢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松了口气。
刚给哥哥吹头发的时候,哥哥不知不觉间睡着了,那张颜色浅淡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出浅浅的温热气息,仿佛邀请般。
自己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哥哥的嘴,然后就发不可收拾了……可是哥哥真的又漂亮又秀气,肤色略微苍白,肩膀也很单薄,想到哥哥那么努力地健身,根本不出肌肉的沮丧样子,还有看着自己越越高的嫉妒样子,就觉得很可爱。
哥哥那么疼自己,如果愿意给自己就好了……
林飞羽靠着浴室墙壁,闭上眼睛,幻想着宋然心甘情愿的样子,如果是在刚那张沙发上的话,哥哥可能会害羞,还会求自己关了落地灯,可是自己根本不会听他的,哥哥拿自己没办法,只能边细细发抖,边啜泣着哀求自己:“小羽……”
是啊,就应该这样,哥哥只能给自己,也必须给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情,不然的话,他当初为什么把自己捡回来?既然捡回来了,就对自己负责辈子,小时候不让自己冻着饿着,到大后每天自己做那种情,全都是哥哥应该担负的责任。
只是哥哥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儿,而且按照哥哥的性子,也不能来硬的,只能好好哄着他,让他被骗了还帮自己数钞票,心甘情愿被自己……那样。
林飞羽阴暗地琢磨着切,而后仅仅靠着幻想,就解决了两次。
他慢慢睁眼睛,望着面洁白冰冷的瓷砖墙壁,缓缓吁出口气,自己已经十九了,虚岁就是二十了,已经足够大了,而且夜梦,不能再拖了。
之自己就仔细思考过,怎么能让哥哥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儿,为此还专门接了《猎物》这个片子,如果按照计划进行的话,自己的演技再加上哥哥的歉疚,情应该很顺利……
他拧热水阀,边冲澡,边琢磨着计划,洗完澡之后,他又拧了条湿毛巾,打算给宋然稍微冷敷下,绝不能让哥哥发现自己做了这种情,不然后面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宋然躺在沙发上,瞪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乱糟糟的,林飞羽去了浴室,很久之后是哗哗的水,鬼都知道他在面做了什么。
水停了之后,便是浴室门打的音,宋然赶紧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林飞羽在沙发停了下来,而后是窸窸窣窣的音,身边的沙发陷下去块,胸口有种微冷湿润的感觉……宋然忽然明白过来,对方在给自己冷敷。
林飞羽坐在沙发上,用湿毛巾仔细敷了会儿,低嘟哝道:“怎么还有点肿?我刚已经很轻了啊……”
废话,他妈刚做了些什么?犬牙都用上了,能不肿吗?宋然心破口大骂,几乎无法维持平静的装睡姿态,他知道林飞羽十分细心,生怕自己露馅儿,只能竭力控制着呼吸,装作睡得不安稳的样子,又翻身面向沙发靠背。
林飞羽犹豫了下,似乎不敢再惊扰他,只轻轻给他掖了掖毯子,然后默默看了他会儿,蹑手蹑脚地离了。
宋然瞪着沙发背,脑子简直片乱七八糟,除了林飞羽厚颜无耻的行为之外,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对方那种极其熟练的样子,甚至后还记得冷敷消肿……自己睡觉向很沉,难道这已经不是第次了?
对了,上次住酒店的时候,起床后就觉得嘴唇有点痒,上个月还在睡裤后面发现过黏黏的东西,后来还丢过底裤……打住,打住,别再想了。
他妈的,他都遇到些什么破儿啊,上辈子伤心,这辈子糟心,老天爷就不能换个人折腾吗?!
在脑海胡乱咒骂了会儿之后,宋然渐渐冷静下来,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自己必须搞清楚件情——林飞羽是把自己当成个方便又亲近的发泄对象,还是对自己有了朦胧的异样感情?
还有,林飞羽如今打算做些什么?为什么接那部《猎物》?到如今,宋然可不觉得林飞羽忽然接部同志片,是为了什么艺术追求。
他想着这堆乱七八糟的情,直到下半夜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早晨,林飞羽依然起了个大早,煮了小米粥,又做了蛋饼,而后招呼道:“哥哥,洗完脸了吗?吃早饭了!”
宋然边拿着毛巾擦脸,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又是粥蛋饼?下楼去买两根油条吧。”
林飞羽给他夹了个金灿灿的蛋饼,笑道:“外面的油条不健康,哥哥是想吃的话,我明天给炸。”
宋然忍不住暗暗嘀咕,这小子昨晚做了那种情,今天居然点儿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他眯了眯眼睛,故意道:“最近是不是有蚊子?我昨天躺沙发上好像被咬了。”
林飞羽夹蛋饼的手微微顿,若无其地笑道:“哎,糟了,我昨晚好像忘了关纱窗。”
兔崽子,就装吧。宋然心暗暗冷笑,嘴上淡淡道:“下次注意点儿。”
林飞羽乖巧道:“嗯,以后不会忘了,哥哥赶紧吃蛋饼吧,凉了就腥了。”
两人各怀鬼胎,顿早饭居然吃得其乐融融。
早饭吃完之后,林飞羽出门,宋然就打了个电话,跟陈胖子了《猎物》的剧本。
《猎物》是部小众的同志文艺片,人公叫阿猎,是个边远山区的孩子,他青春期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对同性的身体很感兴趣,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山区十分保守,村子还有个疯了的“二椅子”,喜欢扎大红花,喜欢穿花棉袄,村民们提起他都吐口唾沫,甚至有人把那个二椅子扒了个精光,让他光着身子到处乱跑。
在这样的环境,阿猎自然不敢暴露自己的性取向,因为这是不正常的,是变态的。
阿猎十六岁的时候,终于跟着两个堂哥走出了山村,去了繁华的沿海城市打工,然后被个工头诱/奸了。他不敢对别人说,又患上了抑郁症,然后被人骗去会所做了“鸭”,只客人给钱,零也做,也做,就这么混着。
会所洗手间的最后个隔间有个小窗子,有天,阿猎那个小窗子往外望去,发现街对面是栋小洋房,洋房住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银行行,母亲是律师,儿子苏白正在上大,阿猎样十九岁,得非常精致,还有个同校的小女朋友。
那以后,阿猎每天都会在洗手间隔间呆上两个小时,愣愣望着对面苏白的卧室窗户,看着苏白写作业、看着苏白看书、看着苏白小女朋友玩闹……
但是这所有的切,苏白都不知道,他甚至没有见过阿猎。
直到有天晚上,苏白的小女朋友去找苏白,遇到了群小混混,把她往面包车拖,阿猎洗手间窗户跳下去帮忙,被某个混混捅了刀,死了。
宋然看完了剧本,蹙了半天眉头,最后得出个结论:“什么玩意儿?”
宋然性格比较粗枝大叶,向不太爱看文艺电影,也很讨厌悲剧结局,说白了,他就是个俗人,只喜欢大团圆结局。
按照宋然的想法,阿猎应该努力脱离那种糟糕的环境,然后去好好体检下,看看有没有病,有病治病,没病自考,再找份靠谱的工作,攒点钱买个小房子,有合适的对象就谈谈恋爱,没有合适的对象就好好单着,反正国两亿单身狗。
宋然把阿猎的人生规划了番之后,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之的疑惑,林飞羽接这个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暗示自己他的性取向?还是想暗示自己,他像阿猎样可怜?
去他妈的,阿猎可是个老实人,没有趁别人睡着的时候做那种情的习惯。
接下来的日子,林飞羽似乎稍微收敛了些,又过了段日子,《猎物》正式拍了。
林飞羽进组之后,宋然也没闲着,他边研究《青少心理学》,边惦记着什么时候偷偷去宋家老宅,只觉得这辈子也没比上辈子轻松。
这天上午,他看了会儿《青少心理学》,又始研究宋家老宅附近的地图,手机忽然响了。
林飞羽在电话那边急道:“哥哥,我有份材料忘在家了,有没有空,能不能帮我送来片场?”
“什么材料?”
“就是那本蓝色封皮的台词本,在我床头柜上。”
“行,我下午给送过去吧。”
“嗯嗯,谢谢哥哥。”
宋然挂了电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把台词本忘在家了?林飞羽这小子非常细心,来不会丢三落四,他这是故意把东西落在家,想让自己去片场呢。
好吧,他倒去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猎物》场景都是棚拍,片场在影视城的个角落,宋然到了之后,没有去找林飞羽,而是在四处转了转。
路过化妆室外面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个娇滴滴的音:“kevin,说林飞羽接这部片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还用说,肯定是为了对戏啊。”
“可是,我们两个又没有什么激情戏,大部分戏份都是隔着条街,他呆呆望着我读书什么的,有什么意思啊……真是便宜了那几个有激情戏的龙套。”那个娇滴滴的音好像很遗憾。
“安啦,听说都是远景借位啦。”
“哦,那还好。”
宋然暗暗嘀咕,难道那个娇滴滴的音,就是饰演苏白的演员?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叫余小城,是个三线小生,得蛮不错的。
这时,化妆室的门了,余小城化妆师kevin走了出来,余小城看见宋然,不由得微微愣:“是谁?”
电视上比起来,余小城除了精致讲究之外,还有点嗲嗲的妩媚气质,看就是个小零。
宋然坦然道:“我是林飞羽的经纪人,宋小然。”
余小城眼珠转,赶紧桌上拿起杯咖啡,笑眯眯道:“小然啊,麻烦帮我把这杯咖啡带给飞羽,就说是我专门买给他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