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初恨恨地看了长孙儒若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位歆武国太子。
太后微微一笑,“歆武国和兰泽国和亲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件事情有关两国邦交,还要皇帝自己拿主意。”
“虽是哥哥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事先禀明父皇才好。”长孙兰若动了动红唇,淡淡地看了夜冰初一眼。
长孙儒若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来。太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时候不早了,皇祖母也累了,我们还是早些退下,让皇祖母歇息吧。”夜璇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做了个鬼脸。
刚出寝殿的大门,就有一个身穿绿色衣裳的女子迎上来,“大公主,听英姑姑说您来了太后这里,泗水亭那边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让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这丫鬟脸上还留着两道抓痕,从眼角一直到嘴角,夜冰初想起来早些时候在湖边的时候,这不是夜花语身边的丫鬟绿绮又是何人?
到太后面前假扮夜花语是因为太后老眼昏花,认不清人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如果真跟着绿绮去了宴会,保不准皇后也在,到时候不穿帮才怪。
夜冰初看向夜璇,却见他一脸奸笑地拽着长孙儒若的胳膊,“大姐姐,我先陪太子殿下去泗水亭了,我们回见。”
夜璇说完扭着小屁股走了,夜冰初只恨不能把这小丫头的屁股打烂。夜璇这丫头鬼点子不是一般的多,真不知道越嫔那个蠢女人是怎么生出来这么精明的一个鬼丫头。
看着夜璇,绿绮的眼神中却多出来几分怜悯,“公主,别看小公主现在跟越嫔这么亲,等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恨死越嫔。”
夜冰初怔了一下,“你是说越嫔不是夜璇的亲娘?”
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有点露馅,夜冰初忙掩饰道,“越嫔把小公主养大,她自然是小公主的娘亲。”
“公主说的是,只是可怜了小公主认贼作父。”绿绮叹道,也并未生出什么疑虑。
泗水亭的宴会如见是再难推脱过去,夜冰初只得随着绿绮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完毕,便由一众人簇拥着往泗水亭而去,一路上倒也并未碰见那个夜花语。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泗水亭中早已坐满了人,前来参加宴会的除了歆武国的一众使臣,还有不少皇亲国戚。
泗水亭中座无虚席,女眷位子中的那个空位无疑是留给自己的,礼毕以后夜冰初翩然入座,抬头正遇见皇后略带责备的目光。
“花语,什么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夜冰初还未开口,对面歆武国使臣的坐席上长孙儒若便道:“宴席之前我在太后那里遇见过公主殿下,想来是在太后那里耽搁久了。”
“坐下吧。”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十分欣慰地看了夜冰初一眼,目光慈祥,“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夜花语是兰泽国的嫡公主,也是皇帝和皇后的心头肉。只是这样慈祥的目光,在夜花语身上理所当然,在夜冰初身上却是痴心妄想。
宴席上音乐声再次响起,泗水亭中虽然灯火通明,但皇后一门心思全在皇帝身上,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自己的女儿。
酒至半酣,一阵冷风吹过,泗水亭的大门被什么人硬生生地推开了。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看到门口那个略有些瘦削的身影时,立刻笑道:“你若是再不来,再好的酒都会被喝完。来人啊,还不赶紧服侍世子入座。”
白云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目光扫过宴会中的一众人,当看到夜冰初时,脸上略过一丝惊奇。
怎么是他?夜冰初捏了捏身边夜璇的手,听到小丫头在自己耳边嘀咕道:“这个冰山脸是槐远侯世子白云落,父皇都得让着他呢。”
夜冰初淡淡看了他一眼,原来是槐远侯世子,怪不得今天会在宫里遇见。之前自己在荷塘对他一番调戏,本就是想让他和夜花语结下梁子,却不想又在这里先一步遇见。
果不其然,一支舞还未跳完,白云落举杯起身道:
“皇上,宴会中的这些歌舞再寻常不过,听闻公主殿下能歌善舞,不知今天可否有幸开一开眼界?”
夜璇十分同情地看了夜冰初一眼,夜花语的确能歌善舞,可是眼前的这位,只是芷兰苑里面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囊废,让她在这样的场合跳舞,还不是等着出丑。
“大胆,我兰泽国堂堂公主殿下,岂能和跳舞取乐的舞姬相提并论?”夜璇的质问掷地有声,一脸的宁死不屈。
毕竟如今自己也夜冰初是栓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帮她就是帮自己。
“莫非微臣所听的仅仅是传闻而已,公主殿下不会跳舞?”白云落又试探着问道,全然不把夜璇放在眼里。
皇帝脸上微露难色,槐远侯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槐远侯年迈,白云落代表父亲来京述职。世子之位本要由皇帝亲封,白云落此举却已然把自己当成了槐远侯世子。
如今的天下四方割据,就算槐远侯有再过分的要求,自己又能奈何?
夜子辰花白的胡须抖动了一下,身为兰泽国皇帝,看起来风光无限,有些事情却也是身不由己。
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夜冰初身上,眼神中各有各的味道。长孙儒若刚要说什么,被一边的艳妆女子硬生生按在了座位上。
夜冰初缓缓起身,朝着白云落伸出手去,“可否借世子的佩剑一用?”
白云落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来递给她。
“我兰泽国战场上得天下,即便是现在安享太平,当不忘初心,不改初衷。”
夜冰初把剑握在手中,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这的的确确是一把好剑,之前就知道白云落会使剑,本以为这是一个习武人的世界,想不到这把剑也颇有灵性。
天玄大陆是一个修炼者的世界,剑这种初级的武器自然是人人都会。只是当初自己学剑是为了修炼心性,想不到今天还能在这种场合拿出来应急。
宴席中一身着素雅衣裳的女子缓缓起身,“陛下,臣妾不才,愿意为公主弹琵琶伴奏。”
夜冰初持剑而立,身上的金丝软烟罗裙迎风而动。音乐声缓缓响起,似风略过清澈的水面,留下一串追逐不到的丽影。
场中的那个身影翩然起舞,好似一只追逐风的蝴蝶,翩然于苍茫的尘世间。夜冰初手中的剑收放自如,身形一会像遨游云霄的蛟龙,一会又像嬉戏山涧的白鹤。舞姿绝美,剑法更美。
夜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努力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待他看到对面坐席上长孙儒若一脸花痴,一连往嘴里塞了几瓣橘子,用极度尖酸刻薄的语气道:“哼,庸脂俗粉!”
白云落嘴角浮起一个笑意。
夜冰初舞罢,观众席上已经掌声一片,她冲着白云落敛裾为礼,“见笑了。”
“才几日的样子,花语的舞技长进不少。”皇后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告诉全天下这是她教出来的女儿。
“赏。”皇帝强压住内心的震撼,只吐出来一个字。他又看向弹琵琶的女子,笑道:“燕嫔晋封为燕妃,择吉日举行大典。”
夜冰初心中冷笑几声,哪个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皇帝只看见燕嫔的风姿,宴会上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嫔妃包括他身边的皇后都得不到他的半点关注。
跳舞的事情差不多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未免再生事端,夜冰初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泗水亭外已经夜色深深,天空中一轮弯月高悬。
“绿绮,你不用跟着我了,我想自己走一走。”夜冰初肃声道,想趁着夜黑风高赶紧逃走,假冒夜花语终不是长久之计,皇宫中人多眼杂,保不准那个心细的奴才会看出端倪。
行至花坛边,黑暗中突然掠出一个人影,夜冰初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
“你……你是谁?”夜冰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低头看见黑暗中那一双金丝制成的鞋子,“你是歆武国的……公主?”
“果然聪明,怪不得我哥哥会喜欢你。”身后的女子冷笑一声,“我哥哥喜欢你,这件事情本与我无关,可是如果他娶了兰泽国的公主,我就多了一个对手,所以我只能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杀了你。”
夜冰初觉得脖子上一痛,那把冰冷的匕首上滚下一道血迹。
“等一下!”夜冰初无力地握了握拳头,这幅身体现在是名副其实地不堪一击,硬拼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
匕首上的力度未减,只停止了继续划下去的动作,长孙兰若冷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将来会不会嫁给你哥哥还是个未知数,只是如果你杀了我,定会与兰泽国结仇,多了这样一个敌人,你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夜冰初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蛇蝎美人。
长孙兰若武功不弱,只是现在自己修为全无,就连最基本的自保的武功也没有,在她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她的浓妆之下,似乎掩盖着一丝憔悴。
人的身体一共有七条经脉,打通了这七条经脉才能开始真正的修炼,若是人的气息不调,郁结的气息便会汇集在经脉的交汇处。女子经脉交汇最多的地方便是凤奇穴,至于凤奇穴所在的位置,那便是……
夜冰初把全部的力气集中在指尖,冲着长孙兰若的小腹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