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杯盏狼藉来形容酒后的场面是远远不够的。
明州知府张之岱用右手敲了敲发涨的脑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小腿。他怕看走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没错，是腿。哪个不长眼的把腿架在老子的身体上？正待发怒，腿的主人伸直了双臂，打了一个意味悠长的哈欠，怎么睡在了地上？原来是世子殿下，张大人抚了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幸亏没有发飙。
台州知府谭大人、嘉兴知府周大人……陆续醒来的各位达官贵胄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哑然失笑。昨晚过于疯狂，以至于全体醉卧钟会楼。
大堂的伙计愁眉苦脸地伺候在一旁，无他，这个宴会厅可算是毁了。波斯的地毯上都是残羹冷炙，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虾壳凤爪，偶尔还能从长长的绒毛里找出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别误会，牛骨而已。还幸亏了这些长绒的波斯地毯，当做床垫保暖性能不错。更倒霉的是窗户边的窗帘，都被侍卫们扯下来盖在了众位大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地把腿从张之岱大人的胸前收回，朱瞻基尴尬地笑着问张之岱张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托福，托福，从来没这么美美地睡过一觉了。哈哈哈哈”大厅里此起彼伏地传来了互相的问候。
没眼色的伙计干看着，却没上前伺候，朱瞻基大声地吩咐道：“吩咐下去，给大人们准备洗漱的汤水，再备些清淡可口的早膳来。”
“回爷的话，敝店没有做早饭的生意，您看……”伙计嘴上说着，眼睛却心疼看着地上的窗帘布，这些窗帘可都是上好的苏州产的丝绸缝制的，每一扇都值几十两银子。
“这些你找他赔，早饭不用太费事，熬些米粥即可，再切些酱菜来，快点”朱瞻基拿手指着一旁的沈京。伙计跑着下去了，这帮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可赔不起啊，这好几千两银子呢！”沈京抗议道。
朱瞻基神秘地凑近沈京的耳朵，小声地揭露：“昨晚签了多少合约？小心我给你捅出去啊，你可到处坑蒙拐骗啊。”
“嗨，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往你杯里倒酒的伙计被你买通了，全是凉水兑黄糖。”沈京不甘示弱。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喝着小米粥，就着小咸菜，台州知府谭大人堆着笑脸问对面的沈京：“实习地基什么时候开始建造啊？”
“是实习基地，我们的考察小组今天早上已经出发了，待有中意的，会立刻报备台州衙门，请谭大人到时候方便则个。”沈京答道。
谭有光心中一颤，感情这早就下好套了啊，幸亏自己昨天脑子转得快，不然的话，等其他沿海的基地一造，自己夹在中间可就难受了，更别提这是朱瞻基的意思。惹恼了这位小爷爷，他爷爷可不答应。
其他几位昨晚签订口头合约的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勺子，眼巴巴地望着沈京。
“五支考察的队伍早上都出发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啊。”沈京放下筷子，双手抱拳，致以谢意。
“我们湖州虽然没有海匪，可是挨着太湖，匪情也很严重啊。”湖州知府杨晖是个马屁精，一听其他州府都有基地，能跟世子搭上关系，他也想分一杯羹。
张之岱心里鄙夷道：“开什么玩笑，湖州还有匪情，太湖就那么大一块地儿，哪有湖匪的生存空间啊？抓湖匪，还不如捞闸蟹呢。”
“这样啊，”摸着光光的下巴，望向朱瞻基。
朱瞻基朝沈京投来鼓励的神色，意思是答应下来。这家伙胃口可不小啊。
“那就也一并纳入计划吧，只是先紧着沿海的，你们就作为第二批基地的建设吧。”
“绍兴的鉴湖也很棘手啊！”绍兴知府不甘示弱，这么好的事怎么能错过。
“是啊是啊，杭州的西湖也是如此。”众人一阵眩目，不是吧，你是怎么治理的杭州，西湖弄出湖匪来了？
吓得杭州知府赶紧解释道“实习嘛，我们可以组建一支假想的湖匪嘛，沈大人你说是吧。”
这脑子转得快，连飞机都撵不上了，还搞出假想敌来，不知道修堤的苏东坡和白居易会怎么想。
朱瞻基已经笑得连州都快喷出来了，他赶紧忍着跑到外面，这沈京，搂草打兔子，太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