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花千树缝这件衣裳,那就是跟夜放置气,缝得都不走心,若是使个气力,没准儿都能把线头崩开了。可这厮竟然穿着招摇过市,这是在向大家宣示什么呢,还是埋汰自己呢?
还有花生那一脸崇拜的小脸,前几天不是还臭着呢吗,怎么今天就又重归旧好了?
回了寝殿,“嘭”地闭了屋门。半晌也不见花生与夜放两人推门进来,狐疑地顺着窗子望出去,见夜放与花生正坐在她适才吃茶嗑瓜子的地方,津津有味地看着宫人们训练。
适才还叫苦连天,被抽了骨头似的宫人们,瞬间就精神起来,活生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兰花指,杨柳腰,那叫一个活色生香。
尤其是花生还窝在夜放的怀里“咯咯”地笑,就像是看耍猴一般兴奋。这是要带坏自家儿子的。
花千树又实在忍不住,打开门,跑出去,拽住小花生的手往回拽:“夫子留的功课做完了吗?”
小花生使了个千斤坠儿,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扭脸向着夜放求救:“爹爹说,不着急,要劳逸结合。”
花千树脸一绷,直起腰来:“我只数到三!”
小花生麻溜地站了起来,然后趁着花千树不注意,吱溜一声钻到了夜放身后:“爹爹救我。”
夜放大手一抄,将儿子就抱在了怀里:“走,咱们听你娘亲的话,先把功课写完,然后爹爹带你去玩。”
“真的?”花生忽闪忽闪眼睛,满是惊喜。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大踏步乖乖地混进了殿内。
花生麻溜地掏出功课来,爬上椅子,奋笔疾书。夜放坐在一旁,轻声细语地指点,不时握住他的小手,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花千树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父子二人专注的侧脸,心里暖意涌动。对于小花生,自己即便是再倾注所有的心血,终究是有些缺陷是自己无法弥补的。而夜放,恰恰就填补了这些空缺。
夜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跟前:“少师说花生极是聪慧,许多功课一教就会。”
花千树暗中撇嘴,真当自己这个娘亲是吃干饭的么?虽说不能七步成诗,学富五车,但是教一个几岁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顾墨之,小花生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入学启蒙,但是学的东西又不少。
“花生今日又闯祸了。”夜放见她不屑于搭理自己,便抛出杀手锏。
花千树果真中计,急切地问:“怎么了?”
夜放微微一笑:“今日少师去上课的时候,发现学堂里只有他与汉宝两人,其他的学生都没在。”
语气一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与花生有什么关系?”
“他与那些孩子一起玩捉迷藏,约定数到一百再找。结果,等到他磕磕巴巴地数到一百,正好少师就来了。他与汉宝大摇大摆地直接回了学堂,害得那些学生迟到被罚站。”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是怎么教训他的?”
“我为什么要教训他?他为了汉宝两肋插刀,借少师的手教训那些顽劣子弟,有什么不对?为了表示奖励,我说要带他出宫去玩。”
有父如此,何愁儿子不淘气?难怪那小子前嫌尽释,乐得屁颠屁颠的。
“那你出去就是,来我这里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听闻我的王妃娘娘前几日一听说旧日相识来了,就立即迫不及待地跑出宫门去叙旧,还给为夫认了一个干儿子,为夫怎么也不能不闻不问啊。”
花千树轻哼了一声,并不解释。他的消息倒是灵通,也或者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搬是弄非,还不知道怎样添油加醋,就是要气死你才好。
她意有所指地感慨一声:“难怪人家都说蝎子的尾巴后娘的心,还有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日后纵然再苦再难,花生也是坚决不能离开我半步的。”
这话一半是说给自己听,一半是意有所指,故意说给夜放听。
夜放玩笑着指指外间刻苦练功的那些宫婢:“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教导下面人怎么勾引我?这不是在给花生找后娘么?让我这个做夫君的,简直受宠若惊,不意思意思配合一下都不行。”
花千树冷笑:“怎么配合?像当初黄鼠狼咬鸡脖子那样么?”
夜放无奈地摇摇头:“小心眼,这么一点事情过了五年了,还被你拿捏在手里。”
“想要心怀宽广的有啊,光女人都往你怀里塞了八九个了,长安女子的表率,多好。我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还自私记仇......”
夜放一直紧盯着她的脖颈看:“你再跟我说一句赌气的话试试?”
花千树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夜放坏笑着舔舔唇角:“你看我嘴角上有鸡毛不?”
“你敢!”花千树已经是色厉内荏,咬着牙关:“你若是敢凑近一步试试!”
夜放知道她生起气来,一点情面也不讲,聪明地顿住了脚步:“能不能不要这样小气?这都许多天了,气还没有消么?”
花千树“呵呵”干笑:“我生不生气与你何干?”
夜放轻叹一口气:“你已经打了她的脸,令她恼羞成怒。若是再咄咄逼人,惹恼了她,吃亏的还是你。”
“我就算是不招惹她,一直以来吃亏的也是我!她那阴谋诡计就没有断过。”
“你是不怕,可我担心花生。”夜放凝重了脸色:“难道你就不怕她将气撒在花生的身上吗?”
花千树一阵默然。她当然害怕,这也是她最怕的:“我就是想赶走谢娉婷!并未想将二人置于死地。谁知道谢心澜竟然这样心狠手辣。”
夜放默了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谢娉婷竟然就连你也对付不了,对于她谢心澜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就成了弃子。”
“可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谢心澜留谢娉婷在宫里,想要对付的人应当是你,不是我。谢心澜跟你是一路人,那日里那场计谋虽然令我百口莫辩,但是并非天衣无缝。而且,她那样痛快地杖毙了她们二人,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