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对外的阿萨托珀和赫斯科对视一眼，满脸的尴尬，“您也知道的，我们不懂通用语。”
马尔斯：“……”不学无术！
“弄醒，我问。”
“他可能还得等一会才能醒来……”心虚的萨洛丁上前一步道：“我下手太重了，可能伤到脑子了，我已经让他们去喊祭祀了，等会就能醒来。”
马尔斯长叹一气，伸爪子往旁边划拉了一下面前的野猪肉。不想吃了，没心情吃了。
他突然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没多少龙会选择单一生物来做自己的眷属了，他有点怀疑自己这些眷属是不是把脑浆都拿出去换肌肉了，就不能长点心吗？
“先生，沼泽卫队通禀，这个人是跟着您从南面回来的，他们还在湖堤那里发现了人类做的标记。”阿萨托珀微微扇着翅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些自己在人类书籍上学到的“知识”了。
“所以，龙巢可能已经暴露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毕竟当时说好的是我为你们提供庇护，你们为我提供服务。”马尔斯枕着前爪，一对竖瞳静静看着桌前的狗头人眷属们，“但是现在我在为你们提供的可就不只有庇护了，你们如果还驻留在龙巢中，极有可能会卷入接下来的纷争之中。”严格来说他只是一条少年期的黑龙，体型虽然这十年间因为腐魂光环和常年锻炼的缘故看起来庞大健硕，但是类法术能力和魔法抗性并没有多么恐怖的提升。
打不过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如果坑到了这些狗头人……未免有点有悖契约精神。
“誓死捍卫伟大主人！”阿萨托珀带头跪伏，在议事厅的几个首领也跟在后面稀稀拉拉的趴到一片。曾经的秃尾巴部落能从一支被灰矮人压榨的奴隶种族变成今天大沼泽周边的恶霸狗头人，能翻身站到食物链的上层，阿萨托珀敢用他那一半肌肉一半脑浆的狗脑子发誓：这全是伟大主人带来的！
“好了，站起来说话吧，你们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马尔斯早就做出了未来提升之龙需要选择的方向。
虽然距离进阶提升之龙还有一段时间需要他耐心等待，等待他的实力足够完成提升之龙的进阶仪式，也等待他的宝库拥有十万金币财产的那一天，不过他已经根据青铜龙的手札，在这十年间，在一些未来成长道路上的定位完成了初步的选择——具体是什么，闭门造车的马尔斯也不能准确阐述，反正就是类似于“平等”和“包容”的坚持，以后和外部世界开始深层次接触之后还有得研究。
好在不是私产这种能伤透狗头人眷属心的话，阿萨托珀等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就像马尔斯很难让他们一直称呼自己“先生”一样，狗头人对马尔斯的说辞也毫无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不断重复表达。
嚎了片刻之后，恰好狗头人的祭祀也过来了，一干肌肉兄贵便自发收了情绪，默默看着这个身体鳞片发白的老迈狗头人准备挽回被萨洛丁搞坏的脑子。
“先生，有几个人类的拓荒村在下游，他们近两年的活动轨迹已经快探索到大沼泽附近了，要不要？”说话的是一个六尺高的沼化狗头人，属于被腐魂光环影响后个方面都比较贴合黑龙习性的眷属，手脚有蹼，胸腹生着撕裂伤一般的墨绿色斑纹，喜水喜阴，平时就是由他们负责龙巢外围的大沼泽区域，也是继承黑龙习性最多的一些，天生嗜血残暴。如果不是马尔斯三令五申要节制、要循环、要低调，大沼泽附近比狗头人幼崽大的活物都能被他带人杀光。
“不要动他们，我会让惑心迷雾从龙巢转移到大沼泽上，有人类平民误入其中驱赶就是，不要搞出什么人一进大沼泽就会失踪的怪奇异谈来。”砸吧咂嘴，马尔斯还是放心的叮嘱道：“守备区域继续往外扩，仔细点，记住我说的话，别遇到东西就往上莽，小心狗命都给你莽进去。”
“是。”沼化狗头人马洛挠挠头，挠的碎鳞乱响，不考虑那张升满尖牙的血盆大口的话，看起来还有点点憨厚。
狗头人祭祀看准时机，顺着话语间的停顿插了一句：“伟大主人，他已经好了。”
说着，年迈的老狗头人一手捏着自己的橡木法杖，一手将几件从里德身上扒下来的附魔道具整齐献上。
“跪下！”里德刚要起身，一柄粗大的橡木法杖便结结实实的捅在他膝盖弯上，这个鼻青脸肿的人类巡林客刚刚拾起上半身便又被砸倒在地。
狗东西！
里德暗啐一口，抬头扫了一圈各种猎奇古怪的强健生物，愣是只认出来一个为首拿白骨大棒的家伙像是个龙脉术士，其他的是什么种族？完全不知道！
这……不会是有什么外层外面的通道开在这地方了吧？可是这种生物很难被一头黑龙——“呕！”
里德抬头看了一眼马尔斯，重伤将愈的他眼前有那么一个瞬间全然只剩下了一片跳动扭曲的粘稠黑暗，他甚至深处了一种身体急速下坠的离奇感觉，有一轮青中透白的圆盘在他眼中的黑暗中升起，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下坠，不断远离圆盘，但是青白圆盘却在眼中不断放大，诸如此类的种种矛盾让里德苦不堪言，跪伏在地上呕的涕泗横流。
马尔斯收敛了一下铺满龙巢核心区域的腐魂光环，等到巡林客稍稍平复之后这才操着一口带有龙语特色的通用语问道：“人类，我这边建议是你如实回答我：你的来意，你隶属于谁，我的龙巢是否暴露这几个问题。”
“毕竟恶客上门，我怎么都得准备一下对吧。”压下身前因为腐魂光环集中作用而快速生长的圆叶植物，马尔斯笑吟吟的接过一盘野猪肉开始装逼。
“我——”里德猛地一征，眼中的黑龙在一声轰鸣中膨胀成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潮向他压下。
——马尔斯又放开了自己的腐魂光环，并且借助巨龙气势凶猛的特性做了一次震慑。
“你怎么样啊？”看着地上被汗水煮透的人类巡林客，马尔斯的声音飘忽的像是顺风而来的山间回音，没有根本，但却足以让里德听的真真切切。
“我在大河下游发现了您的踪迹后一路追上来的。没有组织，是一个接私活的佣兵，这次是一支小商队付钱让我应付路上豺狼人的。您的龙巢并没有暴露，我发现您的踪迹之后，便自己跟上来了。”
“哦豁？一个人类冒险者啊。”这可是出了名的搅屎棍啊，这附近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情吧？马尔斯还是不怎么相信，于是又开了一次震慑。
几次三番的精神冲击已经让巡林客的身体有些抽搐了，倒伏在地上好半天才留着眼泪回过神来，一双天蓝色的眼眸遍布血丝，面容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是哪个商会，哪里的商会，他们运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请你做护卫。”
“闪金！是闪金商会在萨丁城的分支。”剧烈喘息的里德根本没有看见马尔斯认真起来的神色，只是低着头尽量想着办法，半真半假的编着鬼话：“据说是泼辣女王因为萨丁城的信仰问题封锁了海上商道，他们想开辟陆上商道，越过桑拉奇山脉，从幸达港进入渡过星耀海。”
——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鱼人会疯狂袭击商船，但这样不是更加可信一点么。
“除了我之外，闪金商会还雇佣了萨丁城的一个三十人佣兵团，我和佣兵团的主事人熟悉，是他带我进来的，据说佣兵团的上任团长就在下游的拓荒村，那个人告诉他们向翻过桑拉奇山脉会和这里的豺狼人发生冲突，所以才聘了几个像我这样的巡林客方便行事。”
里德说完之后便闭着眼睛，一幅放弃反抗，悉听尊便的样子，要不是他趴在地上的身体还在微微起伏，说这个浑身血污的巡林客是具尸体都有人相信。
——途径龙巢的商道，自家护卫不够还请了大量佣兵的商队，黑龙这种嗜钱如命的巨龙应该会感兴趣吧？里德心里也在打鼓，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这种，自己这样做了就能活的感觉，绝望之下自己已经开始丧失逻辑了吗？
“马洛，拖下去剁碎喂鱼吧。”里德的龙语不行，只是依稀听见了喂鱼这个词，但是没关系，沼化鱼人接下来的动作已然将马尔斯的话语翻译的淋漓尽致。
——把着脚踝往起来一提，直立巨蜥似的马洛拖起他就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笑声。
马尔斯从座位上轰然而起，绕着巨树下宽阔的石台缓缓踱步，被强健肌肉撑起的漂亮鳞片足以让一些不经龙事的小母龙尖叫了。
又是闪金商会。
巡林客的话有多少真假先且不论，但是这个闪金商会要开辟商道的事情却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一来，距离他上次围观鱼人围堵人类商队过去还没多久，二来这穷乡僻壤的，如果真有一个组织能横穿这片茫茫大山之后再通过海运的方式将货物运到对面的卡临港的话，也只有直接被沃金女神庇佑的教会商行——这个把他从潘塔纳尔赶出来的闪金商会了。
一个背靠神祗，全大陆连锁的庞大势力，不好搞啊。
总不能再跑一次路吧？这矿都开出来了，再跑也太丢人了吧。
“求您等等！等等啊！”里德用力扒着地面，十根曾经钻研过灵巧释术的愣是如同战士的钢筋铁骨一样，在地上扒着让自己停了下来。
“我知道他们的商道开辟路线！我知道他们的商道开辟路线！”
“所以呢？”
黑龙迈着步子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一股淡淡的馨香顿时塞满了巡林客的全部感官，控制着腐魂光环一点点的扭曲巡林客，表面上淡定的不像话，内心恨不得直接把腐魂光环直接塞到他脑子里去！
“他开在什么地方和我有关系吗？”
“他要从我这里过，我就先埋伏他一波，打的狗脑子满地之后再把打成瘫痪丢出去，就说你这个二五仔卖的主，到时候正好让我看看你是一个孤家寡人还是妻子双全！”
“他要是不从我这里过，我就带人去抢他一笔，能抢多少抢多少，抢完还六个活口告诉他们是你卖的人。”
马尔斯声音大的唾沫星子乱飞，一点强酸似的口水落在巡林客身边，直接在他惊恐的视线中将石头地面腐蚀出一个焦黑浅坑。
“你懂了吗？”被巨爪摁住的里德艰难点头。
不戴巡林客反应，马尔斯便低着头，巨树在腐魂光环的狂暴催动下绽开朵朵碗口大的白色花朵，黑龙瞪着双眼，用眉骨都快抵到巡林客的姿势快速、大声问道：“那么告诉我还有谁看见了我？”
“还有法斯特和商……”里德呆滞的眼神瞬间清醒，而后又在一秒之内接连闪过惊惧、绝望，最后又在泪水中归于死人一样的平静。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顺畅多了，心理防线一开，有着腐魂光环的帮助，马尔斯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问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
一，商队的管事知道了这山里有条黑龙，但是闪金商会还不知道。
二，自己的龙巢尚未暴露，但是也快了。
三，里德那个名叫法斯特的同伴已经回商队去报信了。
四，闪金商会虽然很强势，但在萨丁城并非主导者，即使暴露了，在未来短时间内，采用议会制的萨丁城也很难达成共识对自己发起攻势。
“拖下去，关起来，治好他，还有用，散了吧，剩下的，等消息。”
“阿萨托珀和其他人看家，赫斯科点齐一队龙脉眷属往下游拓荒村走，没我明令不要暴露。”
某上千眷属还要自己亲自审讯的黑龙气鼓鼓的沿着巨树飞出了龙巢，在笔直的上升通道中没飞出去多久便离开了龙巢，攀到了大沼泽上空，乘风而下，直往南方拓荒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