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烟凡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郭公公是王岳的人？”
王岳是京城出来的，在京城里面有人，这个道衍和尚也知道。
但他想不到，人在西厂。
东西厂和锦衣卫三个之间一直不太和睦，相互压制，相互竞争。
纪烟凡笑了，丢了笔，“老狐狸，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你那么老奸巨猾？”
那王岳，或道衍和尚下一步会做什么？
因为失去了六成的利息，纪烟凡好几天没去店里了。
他进山挖笋去了。
上次说要加到汤的事纪烟凡一直没忘。在他琢磨原材料，最后定了鸡汤。鸡汤很早就有人做了，要做的有新意一些，得加点别的东西，最好是市面上没有的。
纪烟凡突然想起了冬笋，味道鲜，加进鸡汤正好。
本来纪烟凡还想做腌笃鲜，不过，火腿难做，等做好了可能就开春了。
只有毛竹才能结出冬笋，难找又不好保存。
纪烟凡打听到附近有毛竹林，就带着花翎儿冬游去了。
带着竹筐，扛着锄头上山挖笋的经历还算很新鲜，但经验不足，一天找不到几个。
冬笋又是埋在地下只露个头。
他找了几天，才得一箩筐多一点。
冬笋的保鲜期不长，纪烟凡只能打道回府。走之前给个乡下几个找笋好手定金，让他们挖笋送到醉仙楼，到过年。
纪烟凡在长廊下放了一个烧着炭火的小炉子。
纪烟凡把焯过水的鸡肉放进汤锅，拿着一把匕首在剥竹笋。
花翎儿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时不时偷看纪烟凡一眼。
“看为夫就大大方方看。”纪烟凡把剥好的冬笋扔进碗里。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王春送了拜帖进来，说想见纪烟凡。
纪烟凡让王春进来了。
王春还没进来呢，就先高声喊了一声，“纪兄！”
就他那小破嗓子，这一声纪兄比公鸡打鸣还难听。
王春踏进院子，看见花翎儿也在就收敛了，远远的朝花翎儿拱手，“嫂子也在啊？”
花翎儿起身，对王春行了一个礼，“我去叫丫鬟上茶。”
“嗯。”纪烟凡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花翎儿离开。
“嫂夫人长得真好看，难怪你堂兄要抢她。”王春又叹了口气，“咱家就没这样的福分，本以为做了太监会留在宫里，但没想到连宫里都待不了。”
想起王春只算半个男人，纪烟凡把手中的匕首收了回去。
王春为自己悲伤了一会，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冬笋上，“这是什么？”
“冬笋，毛竹的笋子。难求，只有冬天可得，味道鲜美，清热解毒。”纪烟凡把匕首扔下。
“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做油焖笋也不错。”纪烟凡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毛抖掉。
王春是来通知纪烟凡地已经争取下来了，王岳还多给了一块。不过冬天种不了，只能来年了。
王春通知完，纪烟凡就想把他赶走。
但王春又说，“纪霸和纪家，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他霸道多年，判了流刑，一家怕是只能在疾苦之地等死了。”
纪烟凡知道，王岳肯定不会帮他这样做的，这应该是王春的主意，没办法只好留下人吃饭。
竹笋在鸡熬了半个时辰之后用沸水加点盐焯过，再加入汤锅之中，放入香菇等，再熬小半个时辰才出锅。
期间王春不服上次的输给纪烟凡，两人又来了几盘。
站在纪烟凡身边的花翎儿看得心惊肉跳的。
这次王春又输给纪烟凡几百两。
纪烟凡把王春输给他的银票交给花翎儿，“去买点首饰脂粉。”
花翎儿拿着银票走了。
王春捏着杯盖往下压了压，压下茶末，收起心痛的表情，“纪兄这个技术，真让人怀疑。”
纪烟凡只想着不输给王春了，却忘记了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怎么样把家产败光了。
“你想说什么？”
这是第一个。
在纪烟凡穿越过来，王春是第一个当面质疑他穿越身份的人。
他手已经握到刚刚削冬笋的匕首上了。
如果王春深查，一定能查出更多。王岳小心谨慎又多疑，一定不会让身份有疑的纪烟凡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他只能，杀之后快了。
到时候，东厂追杀，纪烟凡逃得掉吗？
所以纪烟凡第一想法就是解决了这个提出疑问的人，只有王春不说话，他才有说话的机会。
“干爹也有点可疑，最近纪兄谨慎一些吧。”
纪烟凡一愣，缓缓的把已经开鞘的匕首推回去，“你帮我？”
“不管之前怎么样，你的确是纪烟凡无误。”王春突然凑近纪烟凡，手在他下巴和脖颈连接的地方戳了戳。
突然的触碰让纪烟凡差点直接给他一刀了。
“没有假皮的痕迹，不是易容。”王春坐回去，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盯着纪烟凡，“你是咱家介绍给干爹的，要是你有什么差错，咱家也逃不了一死了，为了双方都好，纪兄还是不要那么张扬了。”
王春这句话把纪烟凡的疑惑打消了。
也是，王岳如果怀疑纪烟凡身份有异，那介绍纪烟凡来的王春，怎么会逃过王岳的猜疑呢？
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王岳的执念和野心的。
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两人心中都很清楚。
王春选择保护纪烟凡，只是因为保护他，就是在保护自己。
“多谢。”纪烟凡朝王春拱手，“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王春摆手，“下次多给咱家送点好吃的就行，吃惯了你做的菜，再回去尝府中的厨子的菜，都想把他们撵出去。”
虽然王春是为自保，却也保住了纪烟凡。
纪烟凡只能亲自下厨犒劳王春。
油焖笋用冬笋做太奢侈了一些，本来应该用春笋的。
不过还是做一道吧。
纪烟凡把笋竖着切成对半，放进锅中滚了二十分的水，捞出之后切成片，大火下油，放笋片快速翻炒。
想加酱油但想起来这个时代没酱油，就加入了糖和盐翻炒之后，捞出。
“为何不从别处订购这种食材？”听纪烟凡说最近就只有那一片毛竹林，王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