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婷是一个心细的女孩,她发现母亲沈氏出口叫好,众弟弟人人高声喝彩,唯有王吉宝和周清流、周清泉轻轻地鼓了一下掌,像是礼节,又像是勉强为之。文婷心头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文婷发现千果巷可能已经不是一条心,王周两家多半大人也对唐家有了什么想法。
来不及多想,再看比武场上,唐文博以臂为枪杆,指为枪头,人如蛟龙游走,臂如梨花开,无论唐武刚如何变招,唐文博临阵不乱,始终使出唐家锁喉枪,臂伸肩顺似冲拳,弓步登山力无边,招招力达指尖,一招蛟龙出水唐武刚被点中腋下穴道摊到在地。唐文博急忙上前把小侄子唐武刚扶起,并解了穴道,连声道歉:“抱歉,抱歉。”
沈氏拉过唐文博连声夸奖:“好侄子,武功不错!确实很好!跟你爷爷练的?”
唐文博:“回婶婶的话,跟文涛哥学的,晚上得空的时候爷爷会指导一二。”
沈氏:“好侄子,还懂得谦虚,很不错。跟着你爷爷好好练,我们唐家有希望了。”
唐文博回到场子中央,再次抱拳:“哪位来?”
唐武刚的弟弟唐武强大叫到:“叔叔们一起比!请文渊叔上场!”
唐家弟子一起鼓起掌。
天佑站起身,一抱拳:“献丑了”,潇洒地走到场子中央。说了声:“我出招了。”依葫芦画瓢,依照唐武刚的办法,同样先发三招猛虎探爪、骑龙劈山、驾鹤擒鸾。
唐家拳属于常州南拳茅山派流派,集南拳北腿之长,独创了具有南北兼收、拳腿并重的风格,按理其拳法应该连绵不断,劲发自然,可是天佑使出来却显得十分别扭,唐文博也只好慢了下来,见招拆招,也显得十分别扭,沈氏见得如此情景流下泪来,站起身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文婷招了招手,文婷拉着和天佑陪着母亲沈氏一起往回走。
沈家是常州城南夏溪一个普通人家,沈氏的父亲沈擎勇也只是常州南拳的一个普通拳师,家境很一般。沈家的独子沈福庚从小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常常因输光钱到唐家来找沈氏借钱,弄得沈氏在婆婆柳氏面前本来就很丢脸,在唐家的地位一直不高,一直要看婆婆的脸色,原本想母以子贵,期盼生的两个儿子能成就一番事业,让自己在家族中能站直了做人。可是,丈夫唐谦之整天忙了修炼仙道对家族事情不管不问,大儿子唐文翰从茅山回来后整天跟着自己的弟弟在外鬼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如今小儿子还是这样一事无成,这以后如何是好。婆婆一定要责怪她没有好好相夫教子了。
想到这里,沈氏泪如涌泉,拉着女儿唐文婷说道:“不要让祖母知道!不要让祖母知道!”
俗话说“祸不单行!”这个世界很多事都是这样。
没有走多远就看见唐福匆匆赶来,说道:“赶快回去,老夫人有话说。”
沈氏心想:不知那个挨千刀的,这么快就来打小报告。
嘉靖三十年,八月初一,午时。
吃完饭,唐谦之从饭桌上站起身,推门出来,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空,看着湛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风轻云净,万里无云,他喃喃自语:“真的很美”。
夫人的丫鬟春花跑过来:“老爷,夫人去祠堂看天佑月考了,大少爷还没有回家吃饭,夫人让您管管。”
唐谦之微微一笑,还是默默地看着湛湛蓝的天空任由清风佛面,突然仰天大笑,高声吟唱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父辈求仙自逍遥”。
唐谦之慢慢的走进书房,关上房门,突然发现母亲老夫人柳氏端坐在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盯着自己问道:“你想干嘛?”
唐谦之跪拜道:“母亲,儿一心向道,无意于江湖,想专心修道,望母亲首肯。”
柳氏训诫道:“不准!”
唐谦之跪拜:“母亲,儿心意已决,万望母亲首肯。”
柳氏流着泪哭诉道:“儿啊,我们唐家能用今天不容易啊?”“这个千果巷流了唐家子弟多少血和泪?”
“作为唐氏子弟,你身上责任重大!你是唐家主事,掌门人,江南武林盟主,你甩手而去,诺大的家业如何?唐家人对千果巷的承诺谁来负责?”
“再说,你有脸面去见你祖母老太君说吗?”
唐谦之铁了心,一味的磕头。
突然,书房外有人敲门,是老太君的贴身夏梅姨娘。
夏梅姨娘在书房外传话:“老太君听说老爷想退隐江湖,请老夫人和老爷到后堂见,有话要说。”
这一次倒是一个特大的例外。
唐孝恩在唐家大院书房里消失后,老太君就一直在后堂闭门修炼,一心修道,从来不见人,一切需要都由外面的丫头送进后堂让夏梅姨娘呈递。
其实外面的丫头送进后堂无非是后堂需要采购的药材和后院饲养的蜜蜂需要进食的花草。
老太君已经修仙得道成为半仙,不进米食,夏梅姨娘也难得进食米面,主要进补后院蜜蜂盛产的蜂蜜和老太君修炼的仙丹。
夏梅姨娘是老太君的陪嫁丫鬟,跟了老太君一生未曾出嫁,今年也有八十岁了,可是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
唐谦之在母亲柳氏陪同下第一次走进后堂。以往过年过节一家人都是站在门外给老太君请安问好。
走进后堂拜见老太君,唐谦之确实感到诚惶诚恐,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只见后院除了老太君的卧室,还有炼丹房和夏梅姨娘的卧室,门都开着,炼丹房里有炼丹炉和火炉,夏梅姨娘的卧室里堆满了东西,像一个仓库。
看到唐谦之和柳氏走了进来。
老太君在贴身夏梅姨娘的帮扶下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床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半眯着眼睛躺着。